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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刚摸出鸡腿来的扶道山人险些被骨头给呛死了。
他惊奇地抬起眼来瞧见愁:“你疯了?难道你想给聂小晚那丫头报仇?”
“也不是……只是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
见愁不过是问问,万一呢?
“啧啧。”
扶道山人手指转着鸡腿,一步一步迈出去,绕着见愁走了几圈,想起她问的话,越想越觉得这徒弟真好,他喜欢!
“师父?”
见愁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心里有些发毛。
扶道山人“嘿嘿”了两声,道:“你呀,等回了崖山,就好好修炼吧。十九洲可是个好地方,只要你实力比人强,别说报仇了,你想屠了十九洲都没人能把你怎么着。”
是了。
见愁想起此前聂小晚与张遂谈带不带她那件事的时候,她明白的规则。
原来是通用。
她也弯唇,莞尔道:“那还得仰仗师父教调了。”
“放心,山人我的徒弟差不了!不就是个小小的剪烛派?回头师父就带你去踏平!”扶道山人嚣张地啃了一口鸡腿,“我还记得你有个负心汉夫君是吧?只要他踏上修行路,迟早都会到十九洲,到时候也一起撂平了!”
负心汉?
见愁闻言一怔,而后失笑。
她眉眼弯弯,想起昆吾山横虚老怪那十日筑基的徒弟,心头一阵浪涛翻涌。
海风拂面,日头已经有些火辣辣的味道。
见愁四下里一看,忽然想起时间不早了。
“师父,这岛上的传送阵已经被许蓝儿破掉,我们要怎么走?”
“这个简单。”扶道山人半点不在意,直接走到了见愁的身边,朝她伸手,“破竹竿给我。”
见愁看着他,没说话。
扶道山人奇怪:“叫你把破竹……”
他忽然闭嘴。
见愁唇角扯开一个微笑,和善极了:“师父,这不是你当初辛辛苦苦从南海砍来的九节竹吗?”
她还记得,在青峰庵山腹之中,她口称“破竹竿”,被扶道山人好一阵教训,结果现在……
呵,有意思。
扶道山人自知失言,眼珠子骨碌碌看着四方,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啊,风好大,真是什么都听不清了。我还是去修传送阵吧。”
其实,他心里已经哭了起来。
用破竹竿画阵法简单,要换别的东西画真就是要吐一口血了,可现在他才不要去找见愁拿破竹竿……哦不,九节竹呢!
扶道山人决心一条道走到黑,慷慨赴死一般走到了传送阵旁。
见愁拿起九节竹,低头这么一看,真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她跟上这不靠谱的师父,走到传送阵旁看他忙碌,脑子里却忽然冒出几个字来。
见愁忽然问:“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道侣是什么意思?”
“咔嚓。”
扶道山人刚刚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就要比划一下,看看能不能用,没想到立刻就听见见愁这一句话。
他手上一没留神,那石头就直接脆脆地被他摁断了。
扶道山人见鬼一样抬起头来,仿佛想要从见愁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你、你你你不会告诉师父,竟然有人想要与你结为道侣吧?”
见愁有些反应不过来。
扶道山人立刻哀嚎了起来:“天哪,地哪,没天理哪!山人我都单着这么多年了!不公平啊!”
第020章 九重天碑()
这反应,真是大大出乎了见愁的意料,她用一种近乎愕然的神情瞧着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兀自用石头狠狠敲击着地面,一副委屈的模样:“徒儿啊,你实在是伤师父太深,太深啊!师父都没有道侣,你怎么可以现在就去外面勾勾搭搭?”
“……师父……”
这是见愁无力到极点的声音。
不过,经过扶道山人这么一闹,见愁不用他解释,倒已经明白了“道侣”是什么意思。
“原来,修士们也是可以成亲的吗?”
“那不叫成亲。”扶道山人哭喊了一阵,听见愁误会了道侣的意思,终于还是将假模假样的眼泪给收起来,冷哼了一声,道,“男女修士若是看对眼了,可以结为伴侣,日后一起修行,自然有双修的法门,阴阳协调,比两个人修炼起来可要快一些。说什么断情绝欲,大部分修士还是做不到的。”
“……我明白了。”
见愁点了点头,只是神情之中似乎多有沉默。
扶道山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只以为她是为道侣这件事烦恼,倒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我说,到底是谁跟你提道侣这件事的?山人我没记错的话,你才炼气期吧?”
“是封魔剑派的张师弟。”
见愁没隐瞒,她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不过兴许不像是师父你想的那样,他只是问我有没有道侣罢了。”
扶道山人直接送了见愁一对干净的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当师父我瞎呢!这小子,老牛竟然也敢吃嫩草,他自个儿可修行了四十好几近五十年,你多嫩啊?”
“……”
内心是崩溃的。
见愁嘴角抽搐了一下,能不用“嫩”这个词儿吗?
“你别不服气,道侣道侣,其实跟你们凡人一样,也门当户对的。一个封魔剑派的臭小子,天赋平平,还觊觎你?做梦去吧!”
扶道山人恨得牙痒痒,他举起自己手里的小石头来,使劲儿地捏着,就仿佛捏着那张遂的骨头一样。
“山人我好不容易收了个女徒弟,整个崖山都找不出第二个姑娘家来!他还想挖墙脚?娘的,回头领着那群臭小子干了他!”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见愁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怎么越来越不对了?
什么叫挖墙脚,什么叫“找不出第二个姑娘家”?
难道崖山没有女弟子吗?
还有……
“师父你收我为徒,宗门也知道?”
“废话。”扶道山人得意,“青峰庵隐界出险,崖山那帮二傻子担心得跟什么一样,山人我脱险了,自然要搭理他们一下,顺道就说了你的事。他们呀,听说我收了个姑娘为徒,啧,那嘴脸,回头你就知道了。”
头有点大。
别问见愁为什么。
她扶额:“别告诉我,崖山没女弟子……”
“说对了,还真没有!”扶道山人一脸痛心的表情,“你是不知道啊,天赋高的女修都去了白月谷,说我崖山不适合女修修炼……”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下来,然而转眼就变得愤懑。
“都是他娘的瞎扯!我崖山乃是整个中域唯一一个靠脸吃饭、靠脸修炼的门派!还有最痴迷于修炼的一群优秀男弟子!这回既然收了你为弟子,山人我非要他们好好睁大狗眼看看,崖山也能出靠脸吃饭、修为高强的女修!”
说完,他期待地看向了见愁。
“徒儿,你觉得……咦,徒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忽然有点头晕罢了。”
见愁咬着牙,强忍住了磨牙的冲动。
扶道山人点头,一脸欣慰。
“反正,以后就靠你给咱崖山正名了。”
师父,徒儿担不起这个重任啊!见愁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疼。
“说起来,山人我三百年没回崖山,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想来,大家久不见山人我飒爽英姿,该想得慌了。徒儿,你看师父怎样,俊不?”
他两手一张,仿佛是个很潇洒的姿态。
见愁幽幽望着他,还有他唇边冒出来的鲜血,忍不住提醒:“……师父,你吐血了。”
一点也不俊!
“……咦?”
扶道山人低头一看,擦了擦嘴角,果然瞧见一手的鲜血。
“早不流,晚不流,这时候流!真是败坏山人形象!”
见愁见他似乎一脸无所谓,心里着实有些担心:“师父可是受伤了?”
扶道山人眼神闪了一下,一时没回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道:“小伤,你这是怀疑师父没本事竟然会受重伤吗?真是太伤师父的心了!不跟你说话了,我生气了!要修传送阵,别跟山人说话!”
都吐血了而不自知,会是小事?
见愁不相信,可看扶道山人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没走远,就一直站在他身边,怕他出什么意外。
扶道山人心里无奈,真是个惹人烦的臭丫头。
三两下把原本被破坏掉的传送阵复原,扶道山人的脸色似乎白了一点,他随手招了招,刚才被放出去的大白鹅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被他抱在怀里。
扶道山人一手直接甩出去一把灵石,嵌进凹槽里,下巴一抬,道:“走了,入阵。”
见愁连忙踏入了阵法之中,随后扶道山人也进来,直接捏碎了一枚传送符。
“啪!”
一声轻响过后,传送阵发动。
一阵雪亮的白光,自登天岛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待得光芒暗后,这仙路第十三岛上,已空无一人,只有小石潭边的那一块丈长的石碑残骸,静静躺着。
***
十九洲的名字从何而来,已少有人知。
这里是修士们的寻仙问道的地方,是凡俗世间人传颂于诗篇之中的“上古仙乡”;这里有举手投足便能毁天灭地的大能修士,亦有汲汲营营、为了一块灵石争得头破血流的蝼蚁众生……
几乎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一个成仙的梦,却不是人人都能成仙。
闻道碑,则是一个有关于成仙的美梦与传说。
它露出海面,约有十一丈,屹立在茫茫西海靠岸的边缘,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常年涌动的海水拍击在古老的石碑上,让石碑的底部显得侵蚀得坑坑洼洼。
古拙又沧桑的“闻道”二字,则竖着排列在石碑的最顶端,半点也不受海浪的影响。
不管是潮落还是潮起,海水从未没过此碑。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只有石碑,而无“闻道”二字。
直到,一名来自上界的真仙来到此处传道,盘坐于石碑之上三天三夜。传道后,真仙飘然而去,而闻道之人皆一步登仙,白日飞升!
从此以后,这无名石碑,遂名之曰“闻道碑”。
一阵已经有些熟悉的白光闪过后,见愁的视野之中,便出现了茫茫无际的大海,和那一座古老的石碑。
她看见,露出海面十一丈的石碑顶端,似乎有不规则的痕迹,像是常年海风吹着风化,并不如何齐整。
扶道山人在她旁边舒爽地伸了个懒腰:“终于回来了,这里还是这个鸟样啊,一点也没变。”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闻道碑上,不过转瞬就收回了。
见愁被他一句话拉回了注意力,终于收回目光,仔细打量起来。
她脚下踩着的是一座巨大的传送阵,地面却已经不是海岛上那样的凹凸不平,而是一整块的巨大而平滑的地面,光可鉴人。
将目光从地面上抬起,见愁便因眼前之所见而震颤。
传送阵并非刻画在普通地面上,而是画在一座巨大的广场上,他们所站的位置,只是这巨大广场的一个角落。此刻广场上还不断有传送阵的白光亮起,而后有不同袍服打扮的人从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