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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大家都悄悄打量着横虚真人的神情。
奇怪的是,横虚真人只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就知道是谁一样,没有说话,一把捏碎了银光。
一道光幕铺开来,扶道山人那一句句给人穿小鞋的话,也就慢慢出现在了横虚真人的眼前。
望江楼……
横虚真人思索了片刻,有些无奈。
他正思考着要怎么回复扶道山人,却没想到,忽然感觉到什么,抬眼朝下望去。
站在高处的横虚真人,一眼看下去,能将整个诸天大殿的情景收入眼中。
此刻,便有一道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逆光将他的虚弱的身形,烘托得越发虚无。
横虚真人在看清此人之时,眉头便狠狠皱了皱眉。
“老三?”
吴端身上带伤,眼见着这边有无数的昆吾弟子,只咬紧了牙关,慢慢走上来,朝横虚真人面前一拜:“徒儿幸不辱命,已查明异事之所出……”
崖山。
“你说什么?鲲?!”
扶道山人整个人都险些炸了起来,头皮发麻。
他简直觉得自己有些没听清楚,用一种震骇的眼神看着曲正风,简直连鸡腿都吓得掉到了地上。
在扶道山人发完那一道雷信,开始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奸笑之后,曲正风便将他们在西海之上遇到的异状,一一告诉了扶道山人。
在听到“鲲”这一个字之后,扶道山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曲正风:“我说老二啊,你是不是最近被你大师姐刺激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了?鲲这种东西,早不知多少万年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怎么可能还被你看到,还有人踩在鲲的背上,乘鲲而去?若真有这么厉害的,那都不算是人了!”
能有人站在鲲的背上,破浪而去?
逗山人我呢!
扶道山人是半点也不相信,直接摆了摆手。
曲正风没说话了,后面的见愁跟姜贺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他们也知道,话说出来似乎有点震撼,但是……
“师父,这件事不止曲师兄一个人看来,昆吾的吴端师弟也看到了。”
见愁开口,证明曲正风没有说谎。
这一次,扶道山人沉默了。
他看了看曲正风,又看了看见愁,最后看了看姜贺小胖子。
手一指,扶道山人立刻道:“小胖子你老实,你说,是不是真的?”
姜贺一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的表情,点了点头。
“……”
一时之间,扶道山人有些愣住了。
鲲?
鲲?!
他手里九节竹一拿,这是前不久见愁还给他的,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咕哝道:“该不会吧?鲲?鲲?这得要吓死人吧?不行,我得问问去……”
说着,他直接转过头,看向了发信台。
“没事了,你们先走吧,我得先问问去。真是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曲正风想了想,这种事自己也帮不上忙,后面若有什么消息,扶道山人自然会通知他们。
所以,他一拱手,躬身朝扶道山人行礼:“那弟子便先退下了。”
扶道山人点了点头,背对着他们,眉头却已经紧皱了起来。
见愁与姜贺也没多留,都一拜之后,跟着出去了。
站在执事堂外面,三人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地回望了一眼。
姜贺道:“说起来,师尊刚才那一道雷信出去,会不会出什么事?”
“有什么事,也是他与横虚真人掐,跟我们没关系。”曲正风倒是看得开。
见愁道:“那吴端的事……”
“不是大事,也就没有告诉师父。”
什么事都说了,唯独吴端的那一件,曲正风一个字都没提。
见愁心里是有些担心的,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曲正风仿佛能猜透她心思,只道:“吴端这等昆吾名门出身,不必担心他,毕竟那里还有望江楼在,死不了。”
“……”
这一番话,真是讽刺得可以。
可是见愁仔细思考了一下,曲正风说得半点也不错。
他们走的时候,望江楼的莫远行还没走,必定是要帮吴端一把的。
姜贺听他们说这些,顿感无聊。
怀里揣着那一颗地灵之果,他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只笑着道:“什么鲲鹏不鲲鹏的,还是你们聊吧,我要先回去研究研究这果子了。哈哈,这次出海真是赚大发了!谢谢二师兄,我先回去了。”
他对着两人一拜,见愁与曲正风同时微微点头。
于是,姜贺再也懒得待在这里,一下化作了一道迅疾的赤红色光芒,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一阵风吹来,云气一下浓烈起来。
见愁看向风吹来的方向,也就一下看见了拔剑台。
她道:“听四师弟说,二师弟其实向来是个不拔剑之人,没想到……”
竟然对着吴端拔剑了。
见愁有心想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话说到一半又觉得难以为继。
曲正风也随着她的目光,朝拔剑台看去。
“人生得意,须拔剑。”
“得意?”
见愁不解。
曲正风笑道:“元婴巅峰对战元婴中期,还是一个受伤的元婴中期,又是在于我有利的海上,如何能不拔剑?”
见愁还是不懂。
支撑着拔剑台的那一把剑,在近处看时,似乎锈迹斑斑,已经禁受了多年的风吹雨打。
曲正风手一指这把剑,道:“白骨龙剑是一把好剑,只可惜用剑的人不够好。不过比起昆吾之中的其他人,吴端此人虽算不上顶尖,却已经是难得的一个心性绝佳,我又瞧得上的人了。只可惜,他生在昆吾。而我崖山,比白骨龙剑好的剑,远不止一把。崖山三把剑,这拔剑台下之剑算一把……”
这一把?
见愁仔细地看着,却在想要怎样才能将这一把剑给拔起。
“崖山三把剑?这里是一把,那还有呢?”
“你想看?”
曲正风的目光,变得很奇异。
见愁说不清这眼神里含着的意思,但是她在经历过这一次出海之后,心绪很奇怪地难以平静。这里面,兴许有受到曲正风的影响……
笼罩在这一位二师弟身上的重重谜团,他奇怪的做事风格……
还有,他展现出来的超凡实力。
一切的一切,都让见愁觉得……
她似乎应该做一点什么。
只是,无从思考。
见愁道:“想看。”
“拔剑台一把,武库一把,见愁师姐已经看过了……还有一把,在上面。”
上面?
见愁一怔。
曲正风抬头,目光顺着对面高高的崖山山壁,不断地往上攀去,越过那孤高的石亭,一直到达最顶上。
“见愁师姐若想看剑,便随我来吧。”
话音落地,曲正风已经化作了一道飞逝而去的光线,直直朝着崖山的最高处飞去。
见愁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迟疑了片刻,却是洒然一笑,终于跟上。
鬼斧飞旋着,飞快地接近了速度其实不快的曲正风。
两个人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目之所见的崖山山壁,也越发陡峭了起来。
忽然,在越过某一条界线之后,见愁的眼前一下开阔了起来。
不知何时,他们竟然已经飞到了崖山绝顶!
这里已经看不见云气,只有一座高高的山尖,耸立在云端。
而顺着山壁往下望去,下面的山体都被一层层的白玉覆盖,看不见分毫。
山顶处,竟然也有一座小小的平台,还摆了一张以这山顶山石雕成的石桌和几张石凳,一看便知道与山体连在一起,动也不动一下。
曲正风,就落在这山顶上。
见愁跟着他,随后落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这么高,这么高的地方。
站在这一座小小的山顶平台上,见愁只觉得入眼所见,皆是白云苍苍,冷冽的山风从云底下吹来,只让人有一种为之颤抖的感觉。
见愁不知这颤抖,到底是因风而起,还是因凌于绝顶而起。
原来人到最高处,不是一览众山小,而是周遭所见皆白云,入眼茫茫无他物。
曲正风看了见愁一眼,便慢慢走到了山石雕琢的石桌旁。
他看向了自己身前不远处。
见愁随之看去。
在石桌前面约三丈远的地方,竟然倒插着一座剑柄。
说是“一座”,只因为这剑柄太大,足足有四人高,六尺宽。剑锷在贴着地面的地方,朝着两边张开。剑锷更往下的地方,便形成一道菱形的石柱,直直地插在了地面上,仿佛从这山顶一直插着山腹之中插去,甚至要直接进入地心一样。
这……
是一柄剑?
见愁眼中的这一座剑柄,完全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看不出有任何金铁的痕迹。
曲正风走上前去,高高仰头望着这一剑柄,开口道:“崖山绝顶,名曰还鞘顶。这一柄石剑,听闻乃崖山万年前的大能修士,以自身佩剑,一剑穿透整座崖山,直直插到崖山的地底去,从此再未拔出。因这一把剑,与我崖山近乎同龄,所以便称之为‘崖山剑’。”
崖山剑?
见愁望着这高大的剑柄,脑海之中想象出当年一剑贯穿崖山时候的壮阔,不由有种心神激荡之感。
“剑乃崖山剑,剑鞘乃为整座崖山。于是,此绝顶,才名之曰还鞘顶。”
长剑还鞘,归于整座崖山。
何等开阔的意象?
崖山与天同高,此剑从天上插到地下,可称得上是蔚为壮观了。
见愁说不出话来。
曲正风回头一看,便瞧见了见愁脸上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笑了一声。
见愁回过头来,看他。
曲正风解释道:“不过……也许是假的。这些都是师尊告诉我的……师尊这个人么,你应该也算了解。他嘴里没两句真话,兴许不过是他随手一挥,用这地上的山石雕刻成了这一柄剑罢了。”
“……”
见愁瞬时无语。
之前为之激荡的胸怀,忽然就被曲正风这一句话给浇灭了。
曲正风看着见愁那说不出感觉的表情,忽然就大笑了起来。
“曲师弟……”
见愁想要提醒他,不要太过得意忘形。
这笑得也太夸张了吧……
没想到,曲正风听见这一声,笑声便慢慢止住了。
这一下,反倒是见愁有点奇怪了。
她诧异地望着曲正风:“曲师弟?”
“……在你来之前,没人敢叫我师弟。”看了她半天,曲正风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一刹,见愁所有即将出口的话,全部被封在了喉咙里。
曲正风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淡漠的表情。
见愁只觉得自己内心之中有一种感觉,终于应验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用什么心情,什么表情,将这一句话说出来:“曲师弟,似乎果然不很喜欢我……”
“小师妹,你很敏锐。”
微微地眯上了眼,望着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