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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医生恰好走出了手术室,见到韩德勤,紧走两步,过来报告:“注射了两针二巯基丙醇后,刘特派员的情况暂时稳定了,每隔三个小时再注射两次,如果不出意外,就可以脱离危险了。葛组长、林组长……还在洗胃,林组长的情况也很不好。”
韩德勤沉下脸训道:“这么说有特效解毒药?为什么只给刘特派员一个人使用?我不是下过命令对军统的伤病员,要优先治疗吗?”
张弛解释道:“韩长官误会了,医院里的特效解毒药二巯基丙醇只有一盒四针,是我决定优先供刘泽之使用的,医院和邱医生已经尽全力了。”
韩德勤叹道:“唉,缺医少药,不知道有多少将士因此而死……”
张弛正色道:“在明年农历新年之前,上海分局一定会设法为第三战区军医院筹措一批药。”
“有张副局长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我知道军统上海分局任务繁重,不必勉强。”
韩德勤越是体谅,张弛心里越不好受,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搞到一批药,无偿赠送给第三战区军医院。
院长听说长官莅临,匆匆赶来,韩德勤交代了几句,才离开了医院。
三点半钟,陈铭带着小孔、王庚来到常熟,来到黑市贩卖西药的李老大常落脚的万益饭店,开着车绕着饭店转了一圈,心急如焚的小孔催促道:“陈先生,药黑市在什么地方?我们赶紧去吧,买了药还要赶回去,又不住店,来这里干什么?”
陈铭答道:“所谓的黑市,没有固定地点。别着急,你们两个在前面那个路口下车,一个人监控饭店门口,另外一个人在远处看着咱们的车,如果有人接近,等我走出饭店,向我示警。”
安排好了一切,陈铭进了饭店,递给前台侍应生几张小额钞票,问道:“李大先生在吗?”
“这个时候李大先生在他的长包房里。”
“我想从李大先生手里买笔货,有个人也看上了这批货,今天有人来找他吗?”
侍应生答道:“每天下午都有人来找李大先生,十分钟前李大先生还送走了一个客人。”
陈铭问道:“昨天和今天有没有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客人找李大先生?”
做黑市生意的习惯独来独往,即使有同伙,谈生意的时候也大都是一个人出面,陈铭担心76号的手伸到了常熟。
看在不菲的小费的份上,侍应生答道:“没有,几批客人都是一个人。”
陈铭又塞了两张钞票,笑道:“那我去找李大先生,如果有人来,你替我挡一下,实在挡不住,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有个准备。”
侍应生暗道此人看来有大生意要和李老大谈,生怕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挡了财路,出手才这么大方,陪笑答应。
陈铭和李老大做过两次生意,对这个很懂规矩、信守承诺,出手不怎么大方的客户印象还不错,见他进来,从烟榻上起身寒暄:“陈先生,来,一块躺会。”
陈铭脱鞋上了烟榻,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欠学,李老板请便。此次我是有事相求:我急需两盒二巯基丙醇,您手里有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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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趁火打劫()
李老大好整以暇的抽了一筒烟,拿过炕桌上的紫砂壶喝了两口茶,又噙了快松子糖,这才说道:“本来是没有的,从昨天下午开始,同行们都收到了当局托人递来的话:暂时收缴这种药,三日后可以领回。%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不做这一块的生意,只问了问我就过关了。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没有理由,所以一个在帮的师弟托我替他收藏几盒,我也就答应了。怎么?陈先生你需要这种药?”
“李大先生门槛真精,是的,我要两盒,开个价吧。”有人收缴,就有人亟需,李老大这是冒险藏起几盒,没有要他也没有损失,万一有人要好趁火打劫。
“两根小黄牛一盒。”
陈铭吓了一跳,苦笑道:“李大先生,你一下子把价格翻了二十倍,这也太……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报个实价。”这几句话是不得不说的场面话,实则陈铭大大松了口气,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李老大这里没货,自己又没有时间四处寻找,只得绑架李老大,逼他的徒子徒孙出面寻找。
李老大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黑市吗,随行就市,当局收缴,陈先生却急着找这种药,这里面的风险……干我们这行的,我不打听你的身份,你也别嫌弃我开的价格。”
陈铭恳求道:“来日方长,李大先生给我一个面子,我钱没带够,一根小黄牛,卖给我一盒。”
李老大哈哈一笑:“这样吧,每次交易陈先生都是来去匆匆,我倒是想交你这个朋友,苦无机会,这一次我留你三天,三天后送你两盒。”
陈铭心中暗恨:趁火打劫,等我腾出手来再收拾你面上却丝毫不露,说道:“三天?李大先生玩笑了,我也有心亲近,无奈……这样吧,就按您的价格,李大老板抬爱,想和在下结交,陈某受宠若惊,李大哥手里还有什么现成的、不太俏的货?能不能送给我一些?”
跑江湖的规矩,不能把事情做绝了,李老大笑道:“好说,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我恰好有一箱中成药,买主变卦了,我已经收了定金,亏的不多,你不嫌弃就拿着。陈先生要务在身,我也就不留你了。”
陈铭忍住心疼,掏出四根金条放在炕桌上,李老大从烟榻上起身,俯身摁住一块地板,用力一推,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两盒二巯基丙醇,又指着墙角一个不大的纸箱说道:“用我找人替陈先生搬出去吗?”
陈铭笑道:“不用,李大哥留步,过些时候再来打扰。”搬着纸箱的陈铭走到饭店门口,见到地上有一张废弃的红纸,心念一动,捡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术室外等候的张弛越来越心焦,五点整,崔峰走过来汇报道:“张副局长,冯组长的回电来了,说是他不仅派人去黑市寻找,还派人去了两家医院,其中的一家医院门诊大厅里遇到了一个因家庭琐事服毒自杀的中年女性,医生说是砒霜中毒,可医院里没有特效解毒药,只能洗胃,结果病人死了,家属哭的死去活来,要找医院算账,却被几名便衣逮捕了。我们派去的人见此情景,没敢轻举妄动。冯组长电报里说他推测上海、南京其他有特效药的医院也被监控了,所以就放弃了。几批去黑市的人也都没有收获。”
张弛的心揪得更紧了,却只能答道:“我知道了,他这么做是对的。”
邱医生走过来说道:“孙队长本来就没有康复,这一急又发起了高烧,我担心术后并发症会要了他的性命,医院里没有消炎药了,只能物理降温。”
张弛叹了口气,问道:“邱医生,葛佳鹏和林世荣还没有脱离危险,能不能辛苦您回手术室……我知道今天让您受累了。”
“我辛苦点没什么,不过有了解药,我在与不在,无伤大雅;没有解药,华佗再世,也……对了,我提议把还在昏迷中的刘特派员转到病房去,他醒来后,如果得知葛组长他们是因为仅剩的解药全给他用了,才死于非命的,这个打击,我估计……”
“多亏您提醒,泽之这个人,患得患失,总喜欢把一些和他无关的责任背在身上,深深的自责。崔峰,你协助邱医生把刘特派员转到病房里,他醒了之后,你看着他,别让他听到对他康复不利的话。”
崔峰答应着和邱医生进了手术室,张弛走到走廊尽头,望着西沉的夕阳,思绪万千:真的就这么放弃武顺和季刚吗?葛佳鹏和林世荣还有机会得到救治吗?陈铭,唯一的希望,能搞到解药吗?凶手到底是谁?
途中,见陈铭不紧不慢的开着车,恨不得插翅飞回去的小孔忍不住催促:“陈先生,能不能开快一点?快六点了”
“现在还在敌占区,一辆半旧的小货车开的飞快,我担心被人注意上。沉住气。”
小孔坐立难安,对后排的王庚说道:“也不知道药够不够用?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陈铭点拨道:“怎么回事?你们俩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坐着,分头替我观察后面和两侧有没有可疑动向?这在军统的任何一个培训班,教官看见这个样子,还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脾气急点的,没准就动手了”
小孔和王庚只能耐着性子坐好。陈铭又道:“小孔,看见那张红纸了吗?把它撕成碎片。”
小孔虽然不解,还是依言照办。
六点一刻,车子开到距离双方占领区交界处三公里的地方,陈铭说道:“小孔,看见前面那棵大槐树了吗?你带着一盒药,在那里下车,带上车上唯一的通行证,自己设法过检查站,我教给你:可以乔装成来回买卖牟利的跑单帮的商人。如果我们顺利通过,会在我方占领区两公里之外的路边洒下一把红色的纸屑,你看到了就没必要急着回去。如果没有看到,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那怕是持枪抢车,尽可能快的赶回军医院。”
小孔问道:“通行证我带走了,你们怎么办?走的时候太仓促,应该多找几张证件就好了。”小孔很担心:来的时候为了避开检查站,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回来的时候再绕路时间来不及了,何况一入夜,日伪会加强巡逻,来时避的开,不等于回去的时候也能顺利避开。日伪对车辆的检查比行人严格得多,除了特别通行证,持有普通的证件日伪检查站也未必能放行,可是连证件都没有,就更不可能放行了,没准还会因身份不明被扣押。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我自有安排。多找几张?只有这个证件上的照片和你有几份相像。”
小孔不敢多问,拿着一盒药和通行证下了车。
陈铭一边开车一边交代了王庚几句。
六点半钟,暮色四沉,货车开到了伪军设立的检查站,陈铭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手里拿着一个证件的空皮比划着。
这家检查站一共有四名伪军,其中一个正在检查几名菜贩的证件,另外两名持枪警戒,一名迎上来说道:“所有车辆上的人必须下车,接受检查。”
虽然双方不得已同意占领区的居民可以通行,却都制定了严格的管理措施,日战区的违禁名单上药排在军火之后,名列第二。无论是否有通行证,夹带药,一旦搜出,会被当场扣押。
陈铭满面堆笑,收回证件,似乎要开门下车。
那名士兵接证件的手落空了,不满的教训道:“先把证件给我,靠边停车,再下车接受检查,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陈铭笑道:“看我,糊涂了,长官辛苦了,给您。”
那名士兵伸手来接过,陈铭发动了汽车,似是准备靠边停车。
那名士兵打开证件一看:怎么是张空皮?没等他开口叱问,陈铭一踩油门,货车噌的一下窜了出去,撞断横杆坐在后排的王庚手里的枪同时发言,一枪撂倒那名检查的士兵
另外三名伪军都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有人武装冲关
陈铭一边开车一边向后射击,又击中一名士兵王庚瞄准检查站的铁皮房,扔出一枚手雷,炸毁了房子内的通讯设备。几名接受检查的行人尖叫着四散逃离。
剩下的两名士兵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