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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培没事,人员损失不大,只有两名卫兵殉职。仓库、车间都发生了爆炸,印钞纸虽说位于地下,事发后,葛主任命人堵住通气口,隔绝了空气,明火很快熄灭,可烟熏后的纸张也不能用了。车间只有东边的一间发生了爆炸,可惜的是炸弹的威力很大,诱发了坍塌,波及了西边的车间。”
“葛主任怎么说?”
“葛佳鹏说恢复生产最起码需要三个月,而且是在能再次搞到设备的前提之下,之前使用的这条设备是重庆印钞厂支援的,不能再打那里的主意了,否则会影响法币的印制。泽之,你提醒我转告葛佳鹏留心,我是转告了,可并没有……”
刘泽之摆手道:“怎么会是你的错?我和张弛奉命保护伪钞厂,是我们办事不利。走吧,别让长官久等。”
刘泽之主动承担责任,韩秘不由得有些动容。
办公室内,毛人凤面沉似水,葛佳鹏小心翼翼的侍立在旁,见到刘泽之、张弛,毛人凤训道:“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谢威,一个军统叛将,之前不过是上尉军衔,居然能找到工厂的真正所在地,还能成功炸毁”
张弛正要开口,刘泽之抢先说道:“都是卑职的错,张弛已经看出来假工厂的种种不妥之处,是卑职心存侥幸,小看了谢威,才导致如此巨大的损失,请长官责罚。”虽说事前他曾当着毛人凤的面提醒过韩秘,可这个时候,说这些推卸责任,又有什么用?
张弛不肯让刘泽之独自背负责任,也说道:“毛先生,泽之执行任务的同时,一直在为三个特工提高班授课,而卑职是全天候负责对付谢威的,今日之败,主要责任在我。”
韩秘也陪笑道:“毛先生息怒,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恢复生产。”
葛佳鹏也道:“毛先生,好在成车间在地面上,没有受损,虽然存货不多,可一部分设备还能使用,损坏的部分可以修复,这笔伪钞购置零配件,甚至再买一条生产线,还是绰绰有余的。”
毛人凤冷笑道:“党同伐异购置?你们以为军统奉命伪造中储劵,仅仅是为了解决军统经费不足的问题?荒唐日伪就能容你购置?”
几人谁也没敢说话。
毛人凤越想越生气,继续训斥:“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调动宪兵,伪造了整整一条生产线,却被谢威等人识破,变成了一个笑话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愚蠢的部下?”
温文培进来送给韩秘一份电报,韩秘说道:“毛先生,戴老板来电催问进展。”
毛人凤答道:“张弛,我已命局本部行动队缉捕谢威等人,你参与行动。泽之,你协助葛佳鹏善后。我这就向戴老板汇报,你们听候处置”
上午七点,毛人凤再次招来了刘泽之、张弛,命令道:“戴老板有令:张弛记大过处分,军衔降为上校;刘泽之同样记大过处分,军衔降为中校;葛佳鹏也被记大过处分。”
唯一的例外是陈劲松,没有受到波及。
张弛答道:“长官责罚教训,属下不敢不受教,可是刘泽之……”
刘泽之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属下等玩忽职守,给军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长官小惩大诫,属下心服口服,从今天起,一定汲取教训,绝不再犯。”
毛人凤沉下脸看着张弛:“你似乎有话要说?那就说吧。”
“……没有,属下也心服口服。”
毛人凤冷哼一声,又道:“刘泽之即刻返回上海,协助周成斌执行拦截日本人向本土运送从淞沪一带抢夺的贵金属的任务。张弛,戴老板已经取得财政部的许可,暂时把印制法币的一条生产线借给了军统,为期只有一个月,在此期间,我们必须采购一条新的印钞生产线,并安全运抵重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想法?谁来听听。”
张弛思忖着答道:“属下记得重庆印钞厂印制钞票的生产线,还是七年前的物资大转移中,途径宜昌,从南京运来的。现在……只有两个地方:东北、淞沪。长春距离重庆太远,沈阳站实力有限,南京、上海有两家印钞厂,上海分局的实力又是军统外勤站点中最雄厚的,属下想从这里下手。”
毛人凤脸色稍霁,点头道:“戴老板也是这个意思。泽之,你今天就带着蔡坤、迟道厚出发吧。张弛你晚一天出发,戴老板命局本部总务处拉一张清单,都是军统各部门亟需的物资,由你一并采购。伪钞厂剩下的成大部分交给你使用。”
刘泽之答道:“是。毛先生,葛佳鹏一时半会无法返回上海,能否请您派遣叶君远协助?”
“叶君远另有任务,蔡坤被调回局本部的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叶君远那里学习,叶君远说他可以独当一面了。”
刘泽之只得作罢。
上午九点,上海76号倪新的干办公室内,川崎哲也兴冲冲的进来报告:“倪局长,谢威发来电报:今日凌晨零点,他们已经成功炸毁了军统的伪钞厂,全部人员安全撤退,无一伤亡。目前已离开了重庆,弃车换船,预备转道昆明去香港,从那里回上海。谢副处长说围为了安全他们放弃了电台,等到抵达香港后,再和您联系。”
数日音讯皆无,一直悬念于心的倪新很意外,也忍不住有几分兴奋:“太好了川崎君,给影佐将军打电话汇报。”
民国三十三年九月八日晚上六点,谢威等人回到了上海,三天前得到消息的倪新派川崎哲也去码头迎接,而后汽车直接开到了和平饭店一楼餐厅最大的包间内,倪新亲自迎了出来:“何处长、老谢,威平,辛苦了,快进来吧,影佐将军已经在内等候了。”
谢威疾走几步,行了个军礼,逊谢道:“倪局长,怎么还劳您亲自出来,这可不敢当——将军,劳您久等,属下等失礼之至。”
影佐祯昭颇假辞色,笑道:“自家人,没那么多的规矩,都坐吧。”
几人围桌而坐,倪新亲自敬酒道乏,谢威等人起身饮尽,而后恭敬的回敬长官,一番酬酢后,倪新问了几句具体的经过,没有表达再多的意见。
影佐祯昭问道:“谢桑,以你的估计:军统的这家伪钞厂,需要多久才能修复?”
谢威很老实的答道:“布置好炸药后,属下等人没敢停留,撤离途中听到了爆炸声,无法得知破坏的具体情况,不敢妄言。”
影佐祯昭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何其莘问道:“赵长青负责的谍报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报吗?”
倪新笑笑答道:“今天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不谈公事。来,我再敬大家一杯。”
饭后,倪新命令道:“这里的茶室不错,谢威,你和何处长陪我和影佐将军去坐坐。威平,你带着其他人先回去吧。夏松、范伟硕、小姚,你们三个的委任状已经办妥了,军衔每人晋升一级,担任阔年有的情报处的组长,赏金五根金条。今后要多借重。”
夏松等三人连忙起身,纷纷致谢,表达忠心,而后先行离开。
四人来到茶室,川崎哲也已经要了四碟茶食,沏好了一壶碧螺春,自去外边带人警戒。
倪新了口茶,说道:“谢威,刚才听你说你和何处长发现了破绽后,就切断了和赵长青负责的谍报的联系,宁可费力去偷盗军火,也没有按照原定计划使用谍报事先准备好的军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站起来干什么?坐吧。”
“是,属下等人去重庆后,按照计划,从死信箱里得到了军统所谓的伪钞厂的地址,现场勘察中却发现了种种破绽,我和何处长商议,跟踪温文培找到了真正的伪钞厂所在地。属下很疑惑:为什么军统不惜成本,伪造了一座假工厂?他们是怎么知道您会派遣行动人员潜入重庆,炸毁伪钞厂的?”
影佐祯昭点头道:“是啊,一座假的工厂,所费不少啊,如果我们不派遣行动人员潜入重庆,军统岂不做了无用功?”
倪新说道:“我想军统是计划让我们有机会炸毁假的伪钞厂,从而掩护真的伪钞厂的存在。可他们如何肯定谢威等人去了重庆?”
影佐祯昭叹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说赵长青不可靠,可谍报一直是安全的,于思文也没有发现破绽;如果说军统只是防患于未然,那这代价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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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引蛇出洞(一)()
倪新问道:“将军,重庆的谍报运作的如何?”
“还算顺利,取得了一些情报,可惜价值不高,应该是谍报刚刚建立,实力有限吧。 ”
倪新又道:“除了军统伪钞厂的所在地,这是赵长青按照将军的指令,命令他设法搞清楚的,除此之外,张据是否还提供过其他情报?”在座的四个人都知道张据的存在,倪新没有必要隐瞒。
“还有两次,各提供了一份情报,价值也不高。”
倪新很疑惑:“张据不是甘心为大日本帝国效力的,基本上属于赶鸭子上架……保命应该是他的首选,如果确有重要的情报,冒险尚且可以理解。这么短的时间,两次出手,偏偏价值都不高……”
影佐祯昭答道:“也许是他立功心切?”
谢威插话道:“属下想是张据太想取得长官的信任了。”
何其莘不以为然的反驳道:“他越是有行动,就越容易暴露,谈何取得信任?”
“何处长您误会了,我说的长官,指的是影佐将军。”
“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张据是被策反的卧底,将军只愁无法遥制,谈不上信任不信任。”
倪新明白了谢威的意思,悠悠说道:“难道赵长青负责的谍报一直在军统的掌控之中?”
影佐祯昭一愣:倪新的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仔细思量却在情理之中,他思忖着答道:“如果倪桑不幸言中,那么张据就是毛人凤掌控我们的谍报的内奸那么张占哪?他又是什么人?”
何其莘答道:“将军,有这种可能吗?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倪新也道:“是啊,完全是揣测,没有证据……”
影佐祯昭答道:“倪桑,我们不需要证据,或者是说有人会主动给我们证据……”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抓捕冯根生?两个小时前浅野君向我报告:为时整整一个月的监控还是没有结果……部队,他的助手董康一直在对外联系,即行抓捕,收获也算是颇丰,遗憾的是却没有周成斌、刘泽之等要犯的任何蛛丝马迹。”
“不,我们已经耐心的等待了一个月,不能功亏一篑,即使张占是卧底,他的价值也不比冯根生高,更远在周成斌等要犯之下。谢桑,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再辛苦一下:从今天起,监控冯根生,仍然由你负责。”
谢威起身答道:“是,这是属下的责任,不敢当将军道劳。”
影佐祯昭叹道:“帝国在淞沪地区兑换金银等贵金属的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原定计划必须延迟。倪桑,这一个月以来,军统上海分局虽然还在进行破坏活动,可冯根生却没有任何行动,你觉得是为什么?”
“曾听谢威和张占说过:冯根生是军统行动人员中的后起之秀,能力直追之前的三大王牌杀手——戴如死于淞沪,另外两个一直是我们最头疼的敌人——他没有行动,助手董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