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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世家自然是明白不能任由情况恶化下去,否则很有可能会引发天大的祸事,纷纷遣人报官。
计秋水接报后,顿时大惊失色。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切的幕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对方既然已经将事情谋划到这种程度,后续必然还会有更大的阴谋,已经不是他区区一个六品县令可以解决的。
当下,计秋水就修书一封,令人急速送往太守府,而他自己则赶往茂陵马氏,打算先行安抚住暴乱的民众,以防引发民变。
计秋水身为一县主官,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还是有的,他亲身到场后,躁乱的百姓顿时便安静了下来。计秋水向百姓承诺,定会严查此事,并且告知众农户,已将事情具文投往雍县,太守府不日便会遣上官前来处置诸事宜。
这些农户聚众前来茂陵马氏,本就是为了讨一个说法,而并非是要闹事,计秋水持这样的说辞,倒也让农户们心中满意。
况且,他们即使是不相信计秋水,对于罗技却是极为信任的。
计秋水既已上报州郡,想来以罗技雷厉风行、忧民疾苦的一贯做派,很快就会赶到茂陵来,为他们做主。
就在计秋水心中刚刚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三三两两地响起了挑唆的声音:“不要相信狗官的话,这是他的缓兵之计,窦韦二贼那里,官府已经在四处拿人,不少乡亲已惨死刀下。”
此话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顿时又陷入沸腾。此时,整个场面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哪怕有一点点火星,都可能将整个场面引爆。
隐元会的暗子,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事实上,在扶风经营这么多年,隐元会在扶风的势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已经渗透到扶风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官府,还是三大世家豪门,亦或是普通的农户,都有他们的暗子。
这伙人趁着人怨沸腾之时,假意发生冲突,但却都将死手下到了身边无辜之人的身上。
动乱顿时爆发,凭计秋水带来的这十数名差役,根本无力羁控。再加上人群中,还有人不断在煽风点火,整个形势顿时愈演愈烈。
这些农户之中,少有读书识字之人,虽然性情纯朴,但是一旦被激怒,失去理智,也很少有人能去考虑到严重的后果。
等到他们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之后,大错已经酿成。数千农户怕事情败露,在隐元会暗子的挑唆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攻占县衙,封锁城门。
做完这一切后,冷静下来的农户们才感到一阵阵后怕。自古杀人偿命,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攻打县衙,夺取城防的行为,在历朝历代,都被视为造反,一旦百里之外的皇帝得知,他们这些人只怕连一个人也活不了。
于是众农户推出了八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几人商议之后,此事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毕竟犯了禁忌,朝廷得知此事后,必定要兴兵讨乱,届时只怕众人连一个人也活不了。
而若是先奏于州郡,反而会有一线生机。新任太守谢轩名浮天下,乡野皆知其贤名,又是在皇帝身前能说上话的宠臣。如果能得到他的谅解,只罚罪而不责众,或许能保下大多数的人。
但是,谢轩来扶风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些老者也只是听坊间传言,对其远谈不上了解。
于是,几人商议之后,选农户之中长相斯文白净者,换上讲究的衣衫,假托县学生徒之名,骑快马前往雍县求见罗技,先行问过他的意见。
正因为此人的身份是假冒的,所以罗技才敢不经谢轩和韦振同意,直接就把人带走。否则的话,除非是撕破了脸,罗技绝不会冒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谢轩听完计秋水的叙述,低头沉思,农田中发现这些灌木的幼苗,是在秋收前后。以灌木从幼苗到长成的恐怖速度来看,其从种子到幼苗的成长期也绝不会太长。仔细算起来的话,也就是在中秋节前后,恰好是在朝廷下达他任扶风太守的诏令之时。由此看来,此事必然是对方为了对付自己而使出的手段,其目的无非就是将自己迫离扶风。
这时,高坐在主座之上的杨国忠开口道:“此事幼安有何看法?”
谢轩拱手道:“下官想先看一看这种灌木。”
杨国忠点头道:“计明府,将灌木取来给谢太守过目。”
不一会儿,计秋水就从后堂捧出了一株有半人多高的灌木来,放在了谢轩的面前。
谢轩一眼之下,就觉得与后世山间荆条与酸枣枝混杂而成的荆棘很相似,只是比荆棘要粗壮高大了不少,上面遍布尖刺,足有两寸,看起来就让人肉疼。
谢轩在朝中便以博文著称,杨国忠满怀期待开口道:“幼安可识得此物?”
谢轩摇头道:“回恩相的话,从未见过。”
杨国忠闻言,略有失望,这时就听到谢轩道:“下官想请恩相移步农田,去田地里看一看。”
杨国忠笑道:“你我之间,无需这样客套,走吧!”
一行人在禁军的护卫下,来到农田,只一眼,谢轩心中就是一凝,田地里土块板结干裂,就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旱一般。
走入田地,谢轩蹲下身子,从地中掰起一大块泥土,用力捏住根部,板结的泥土顿时化为沙粒,从他的手间滑落。
而后他转身道:“取水和碗来。”
计秋水亲自去附近的农户家中,讨来一碗井水。谢轩接过水碗,将手中的土块打碎,搅拌均匀,伸手一捞,手中尽是沙粒,入手滑腻,已经失去了粘性。
谢轩的神色不由地非常难看,情况远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这些农田算是彻底废掉了。
杨国忠看谢轩的脸色,也知道情况绝不乐观,开口问道:“幼安,如何?”
谢轩叹气道:“这些土地,即便是有人操持,十年内,也种不成庄家了,若是弃置不顾,便算是彻底荒废了。”
杨国忠闻言,顿时也为之色变,产不出粮食的田地,又有谁会来操持?如果谢轩说得没有错的话,这些土地就彻底失去了耕种的价值,涉及的百姓足有近万之数。
这么多的农户,失去了经济来源,就只能成为流民,大多都会活活饿死。这绝对是一件捅破天的大事。
这时,就听到谢轩道:“计县令,你说农户在田地中发现幼苗是在秋收前后?”
计秋水拱手道:“是!”
谢轩疑惑道:“田地中出现了这么多的灌木,对方撒种的动静绝技不小。而秋收前后,正是农户最警觉的时候,很多人为了防止粮食被偷,都是举家住在农田之内,对方又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种子撒下的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计秋水早已经考虑到,一直以来,也都是他令人追查的一个重要方向:“事发之后,下官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令人着重追查,然至今未有发现。”
谢轩道:“每逢秋收,粮商会至田间收粮,可有查访?”
计秋水道:“皆有查访,并无可疑之处,其言也得到了农户的证实。”
谢轩不由地眉头紧皱,这可真是奇事一件,莫说是这些灌木,便是参天古木,也是由小小的种子长成。哪怕是这种灌木的适应能力再强,落地即生,也需要有人撒种,难道这些灌木的种子都是从天上飞来的不成?
一行人带着疑惑重新回到县衙,落座之后,杨国忠开口道:“幼安,你是扶风主官,治下出现了这种事情,如何处置,还需你来拿主意。”
谢轩道:“不敢欺瞒恩相,此事的幕后元凶乃是隐元会无疑!”
杨国忠闻言顿时双目一凝,自五子谋逆案后,一直沉于水面之下的隐元会,终于揭开了他神秘的面纱,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杨国忠身为当朝宰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听闻扶风之事可能与隐元会有关,考虑到茂陵与长安的距离,顿时让他有了更多的联想。
他正要开口询问,忽然看到谢轩制止的眼神,顿时醒悟,此处人多眼杂,并非是可以谈隐秘之地,于是瞬间改口道:“如此说来,此事便需要从长计议了。”
谢轩拱手道:“恩相英明,此事事出有因,又有奸人从中挑唆,我意先解决近万农户生计问题,并举查访元凶,至于追责农户之事,则宜放后,且只究身犯人命者,余者不咎,恩相以为可妥?”
杨国忠沉吟道:“此举倒是无甚不妥,只是近万农户生计,并非小事,幼安打算如何解决?”
谢轩叹气道:“来此之前,下官并不知情况崩坏至斯,现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还需与恩相商议。”
杨国忠也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开口道:“既如此,便先如此处置吧,先找出隐元会这群祸害。”顿了一顿,又道,“幼安且随我来,表文还需幼安签押姓名。”
半月之后,隐元会安插在茂陵的暗子被俘获足有三十余人,这主要是因为高仙芝在围困茂陵之时,就已经下令封锁了茂陵周边大小通道。
隐元会的这些暗子皆是小角色,没有高来高去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插翅难逃。
而谢轩在做出决议之后,也是立令计秋水张贴告示,派衙役挨家挨户通告。
对于老百姓来说,谢轩不但不去追究他们的罪责,还承诺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这自然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眼下秋收刚过不久,人人家中皆有余粮,短期之内,还不用为生计发愁,原本恐慌的情绪,瞬间就被平息了下去。
农户都是最简单与纯粹的人,为官者视之为子,他们对官家自然也会如父兄相待,不少农户都自发地向官府举证在民变中行挑唆之举的人。
这些人之中,自然是有一些被冤枉的刁民,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真正隶属于隐元会的暗子。
不过这些被抓获的暗子,所知不多,牵扯出来的上线极为有限,暂时还没有太大的收获。
反而是如何安置这近万农户的事,让杨国忠和谢轩感到头疼不已。
天宝年间,地方豪强兼并土地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均田制名存实亡,国家手中已经是无地可授,想要在扶风郡中抽出万余顷耕地,分授给农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轩能想到的办法,其一就是将这些农户打散,令其迁徙到其他地方,但是这样一来,农户迁徙到各地方后,各地官府阳奉阴违,又有地方豪强侵占田地,未必能分授到土地,最后多半依旧会沦为流民。
其二,便是让这些耕户转行,由农入工,唐代蓬勃发展的手工业和旺盛的社会经济,完全可以让这些农户养家糊口,但是对于乡土观念极强的古代中国人来说,农田的意义并非只是维持生计的一种工具,更是精神上的寄托,这同样是很难做到。
而且就谢轩自己来说,心中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安置方案,是以,虽然杨国忠已经将谢轩的方案上奏,谢轩依然是单具一表,送往长安,请求朝廷再给他一些时间。
这一日,谢轩正在桌案前,拟订新的计划,张悦突然走进房内:“计县令说县衙外有人求见郎君。”
谢轩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道:“是何人?”
张悦道:“来人名叫谢石,说是郎君的同宗,特来解君之忧。”
第117章 谢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