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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烟云-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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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轻人拱手道:“应当是在秋收之后。”

    谢轩闻言,眉头顿时便就皱起,渔民的话虽然证实了安禄山的运粮船队确实是从淮河经过,但是在时间上,却完全对不上。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那近两三个月呢?可有运粮船队经过?”

    那青年拱手道:“谢公说笑了,入冬以后,淮河很多河段都已结冰,我等的渔船都无法通行,又如何能运得粮食?”

    此话一说,陈贯顿时大怒道:“放肆,好大的狗胆,怎敢与总管如此说话?”

    那青年闻言,顿时跪倒在地,口中连呼:“太守饶命,太守饶命。”整个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但谢轩听到此话,脑中却有一道闪电划过,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忽略了什么问题,那就是天气。

    谢轩曾经拜读过竺可桢先生的中国气象史,书中记录了唐代整体都处于相对温暖的环境,直到唐末才进入小冰河期。是以谢轩从来没有考虑过长江、淮河会大面积结冰的情况。

    但是如今听了这渔民的话,他才想明白,所谓的温暖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唐代没有后世那么多的人口,没有温室效应,热岛效应,地面的植被也远胜于后世,再怎么温暖,也不可能与后世的暖冬相比,冬季冰封千里才应该是常态。

    想到这里,有很多之前不清晰的事情顿时皆变明了,谢轩不得不佩服谢默的远见。

    冬季运粮不便,这一点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如此行事,必然是为形势所迫。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扶风的隐秘对于对方太重要了,重要到即便是在准备不充裕的情况下,隐元会也要强行举事。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都是自己被外放到扶风,识破对方隐秘之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

    那么,至少在江淮这一片区域,对方不惜财力收购粮食的目的就很明了了。在引起江淮动乱的同时,将粮食运送给安禄山,以扫除其起兵谋反的后顾之忧。

    在如今的这种形势之下,隐元会固然是没有做好举事的准备,但是朝廷同样也是远没有把握展开一场涉及到整片疆域,百万级别军队的全面战役。

    想要破局,当然并不是没有办法,首要之事便是切断安禄山的粮草来源。

    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能让安禄山无粮可用,就可以限制住安禄山的二十万大军,让其不敢动,不能动。

    谢轩如今已经可以确定,江淮的粮食必定还没有运出通济渠,而是被隐藏在沿河的某一处地方。

    想到这里,谢轩抬起头来,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年轻渔民,开口道:“起来吧!”

    那渔民如蒙大赦,刚刚站起,就听到谢轩问道:“入冬之后,淮河是完全不能通行吗?从何时开始结冰?”

    那渔民躬身道:“一般来说,十一月中旬便会进入冰期,不过淮河的结冰并不严重,若是要强行通行也并非不可。以今冬来说,盱眙以南的诸县镇,就几乎没有结冰。”

    谢轩点头道:“本官知道了,陈太守,带他们下去吧,每人赐钱五贯。”

    众人走后,谢轩重新拿出地图,依渔民所说,隐元会想要运送给安禄山的粮草应该就隐藏在泗州、盱眙、宿州这三地之中。

    渔民们之所以没有发现运输粮草,一来可能是淮河进入冰期,渔民的河面作业,已经变得很少;二来则是这些渔船很有可能都是昼伏夜出,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夜间在水面上行船,渔民能够发现的可能性非常得低;三来则是因为邗沟的长度极其有限,基本上一日便可到达淮河,对方只要行动迅速,完全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不过这三地的范围,几乎囊括了后世小半个苏北的区域,如果隐元会已经将船只处理掉,那么想在这么大的范围之内,找到隐藏的粮草,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现下他的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而想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有所斩获,需要的人手必然是海量的。

    谢轩不由地开始为人手开始头疼了。

第134章 凤鸣江淮 九() 
中书省内,杨国忠看完谢轩的书信,抬头问道:“要调拨龙武卫?”

    张悦拱手道:“是,郎君如今手头已无兵可用。”

    杨国忠皱眉道:“宣州的八千禁军呢?”

    张悦道:“郎君说江淮局势未稳,不能轻易动用,而且郎君怀疑押运粮草的是安禄山的狼牙铁卫,那些新军未免是其对手。”

    杨国忠闻言,心中顿时一凝。安禄山纵横北地,所向披靡,手中皆是百战精兵,尤以八千义子和狼牙铁卫最为精锐。倘若押运粮草的真是狼牙军,江淮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的新军还真不是对手,恐怕也只有龙武卫和羽林卫能够与之掰掰手腕。

    想到这里,杨国忠又开口问道:“这李晟又是怎么回事?”

    张悦拱手道:“郎君欲举荐其为将,统帅这五千龙武卫。”

    杨国忠闻言喃喃道:“李晟,李晟?似乎是有些印象,此人现居何职呐?”

    张悦拱手道:“此人眼下正在大理寺狱中。”

    这么一说,杨国忠顿时便想起来了:“可是清源县公王忠嗣的部下?”

    张悦拱手道:“正是!”

    杨国忠顿时脸色一寒:“胡闹,安可举荐此人?”

    杨国忠这样激动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虽然知道王忠嗣在储君之争上向来是持中立的态度,但是玄宗却不这样认为。

    这从五子谋逆案中,已经深居简出的王忠嗣依然受到太子牵连,被投入大狱便可见一般。

    他又如何敢在玄宗面前举荐王忠嗣的部下?

    情绪平复之后,杨国忠也意识到如此斥责谢轩的提议,有些不妥,于是缓声道:“朝廷中并非没有名将,幼安何故一定要举荐一个毛头小子,还是带罪之身。”

    张悦拱手道:“郎君说了,治国者,不谋一时而谋万世,不谋一域而谋全局,举荐李晟并非只为江淮一地,而是为了全局设计,以应对可能席卷全国的战事。”

    杨国忠闻言,双眼瞳孔顿时为之一缩。事实上,朝廷中并非是没有清醒的大臣,自张九龄遇刺之后,有不少人都已经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如今他又听到张悦代为转达的谢轩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杨国忠也立时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这时,张悦又开口道:“郎君言道,朝廷此时并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江淮、鄱阳战事看似只关系一域,实际上却关乎全局。如果两地的战事进行顺利,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便能将战事爆发的时间延后。”

    杨国忠心思电转,拍板道:“好,你随我去兴庆宫面圣。”

    兴庆殿内,玄宗听完杨国忠的陈述,看向跪在地上的张悦,开口道:“朝中名将如云,皆是可独挡一面的国之柱石,幼安何故独荐一逆贼?”

    张悦闻言,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硬起头皮道:“郎君说了,陛下既以三镇军政大权相付,江淮诸事便应由他来主导,江淮战事非李晟不能胜任。”

    玄宗笑了:“若是朕不答应呢?”

    张悦咬牙道:“陛下若不玉成,就请陛下另择贤能。”

    此话一说,杨国忠也跟着流汗了。

    玄宗双眼一眯,看着脚下的张悦,只是瞬间,他便明白了谢轩的用意。

    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李晟的军事才能,玄宗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以江淮的形势来说,倘若只是论战,任何一名干将,都足可胜任。

    谢轩之所以坚持要用李晟,其用意根本就是在王忠嗣,最终的目的无非是将王忠嗣捞出牢狱。

    玄宗的心中不由地一阵感叹,不过一个弱冠少年,眼光却如此毒辣,对全局的布控能力更是堪称妖孽。在大唐如今风雨飘零的局势之下,朝廷能得如此贤才,真可谓是国家之幸。

    念及于此,玄宗哈哈大笑道:“壮哉,果有麒麟之姿,大将之才,朕答应他,国忠!”

    杨国忠躬身道:“臣在!”

    玄宗道:“你亲自陪他走一遭大理寺,接李晟出狱!”

    “是!”

    两人走出兴庆宫,杨国忠颇为不悦道:“方才那些话,是你临时起意还是幼安所授?”

    张悦躬身道:“回禀杨公,在下见到陛下天颜,连大气都不敢出,又如何有这样的胆子?”

    杨国忠叹气道:“这个幼安呐,让本相说什么好,真是偷天的胆子!”顿了一顿,又道,“既如此,为何不提前告知本相?”

    张悦拱手道:“郎君说了,以杨公一向对他的抬爱,如若听到此议,必定不肯让在下冒险,而会一力独揽此事。如今储君之位未决,杨公绝不可轻易触怒陛下,是以让在下绝不可提前告知杨公。”

    这话听得杨国忠真是浑身舒坦,闻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幼安也!”

    张悦闻言,不由地嘴角一抽,心道:“你这脸皮之厚,也是举世难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大理寺,宣读完玄宗的诏令之后,杨国忠正要与张悦一同前往大理寺狱,这时,张悦却阻止道:“杨公请留步!”

    杨国忠顿时疑惑道:“这是何意?”

    张悦道:“李晟与王忠嗣关押在一起,郎君请杨公不要轻易涉险,兼且大理寺狱乃是不详之地,非贵人踏足之所。”

    杨国忠顿时便明白了谢轩的意思,王忠嗣之所以失去玄宗的信任,便是因为李林甫的构陷。谢轩这是要让自己完全脱身事外,凡事皆由他自己独揽。毕竟任是谁也不可能在庙堂上举告他与王忠嗣有什么勾连,因为这是两个没有丝毫交集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杨国忠开口道:“好,本相便在此处等你。记住,王忠嗣乃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绝不可轻易招惹。”

    张悦躬身道:“是,在下谨遵杨公之命。”

    张悦走入大理寺狱,来到王忠嗣所在的牢房。牢房中的三人看到他这个生面孔,顿时都是一愣。

    待得张悦宣读完诏书之后,三人才明白了张悦的来意!

    王忠嗣像是没事人一般,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反倒是接诏的李晟开口问道:“你是谢轩的人?”

    张悦听到李晟直呼谢轩的名字,心中顿时就有些不悦:“我家郎君的名讳,岂是你一个阶下之囚可以直呼的?”

    李晟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就躬身道:“在下是粗人,天下真英雄虽不多,谢幼安却是当之无愧的一个,在下给你道歉。”说着便跪了下去。

    李晟这么一说,张悦顿时也不好意思了,急忙跪下还礼:“在下乃是浩气盟出身,也是粗人一个,将军若是对我或打或骂,在下都绝无怨言。只是我家郎君为国家,为万民,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在下听到有人对他不尊重,心中便不舒服得紧。”

    李晟哈哈大笑,上前将他扶起,笑道:“原来是浩气盟的豪侠,误会一场,一场误会!”

    这时,张悦看向王忠嗣道:“县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忠嗣懒洋洋地转过头来,慵懒道:“直言便是,这牢中并无外人。”

    张悦道:“只恐隔墙有耳。”

    王忠嗣淡笑道:“你便是把这牢房拆了,别人也未必听得到。”

    张悦见他不肯给独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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