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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烟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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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摇烛火将王冰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众人只见他虽然以绢布遮眼,但却出针迅捷,几无凝滞,不由皆暗暗称奇。

    大约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帷幕内,裴娇儿突然传出一声痛呼,陈玄礼脸色顿变,一言不发,带头闯入了正堂之内。

    这时,王冰亦从帷幕里走了出来,及至众人面前,才摘下头上的绢布:“阳火已灭,寒邪业已排出,人应当是没有大碍了。”

    恰在这时,谢府的女婢,也将裴娇儿的衣衫穿戴整齐,撤去了帷幕。

    众人走到榻前一看,裴娇儿呼吸平稳,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任是再不懂医术的人,也知道裴娇儿性命无忧了。

    陈玄礼开口问道:“其日后尚能涉足武道乎?”

    王冰躬身道:“自明日起,半月之内,末学每日都会来为其施针理脉,再辅以汤药,应当是不妨碍的,然三月之内,绝不可再与人动手了,否则末学亦回天无术了。”

    陈玄礼闻言顿时大喜,这总算是将所有的隐患全都解决掉了,而后他看向谢轩道:“幼安,如今外面不太平,事情查明之前,为防变数,我意让王冰在贵府借住半月,汝看可方便吗?”

    谢轩躬身道:“合该如此。”

    陈玄礼点了点头,又看向王冰道:“以汝的医术,流落市井,实为可惜,我拟在圣人御前,举荐汝入太医署为丞,汝可愿意?”

    王冰闻言,直觉得一腔热血上涌,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他自六岁发蒙,寒窗苦读三十余载,却屡次名落孙山。举荐入仕,虽不如进士出身来得尊贵,但以他自己的才学,便是再给他三十年,他也未必能考取进士。是以陈玄礼给出的这份举荐,于他而言,无异于终南捷径,一步登天。

    王冰顿时就拜倒在地:“末学王冰,多谢大将军厚爱。”

    陈玄礼笑道:“起来吧,相信数日之内,便有结果。”

    一旁的谢轩顿时嘴角一抽,这位原本历史中的王太仆,变成了王太医,由给皇帝管马,变为给皇帝看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不多时,自外院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直向内院方向而来,李倓人未到,声已至:“幼安,幼安!”

    众人听是李倓,急忙走出正堂迎接,但李倓的样子却立时让众人吓了一大跳。

    此时的李倓,周身已被浓厚的血浆覆盖,铠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结成的血痂足有寸余,胯下的战马,就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

    陈玄礼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扶住李倓:“大王,可还受伤了?”

    李倓翻身下马,大笑道:“些许跳梁小丑,焉能伤我?”

    但众人只看他下马时蹒跚的步伐,便知实情绝没有他说得那样轻松。

    陈玄礼扶住李倓,右手似无意间搭上李倓的脉门,李倓的脉象羸弱,几不可察,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陈玄礼立时大怒,正想开口斥责李倓的护卫,但当他看到篱落黯淡的眼眸时,滑到嘴边的话,顿时又被他咽了回去。数进数出,李倓的这些护卫,既要杀敌,又要护主子周全,只怕精力消耗,远胜乃主,能站立在这里,已是不易,他又何忍苛责?

    谢轩的心头亦是一阵感动,以李倓的身份,完全可以只派出护卫家奴,不必亲身上阵,以身犯险,但李倓还是来了,不但来了,而且冲杀贼匪,几近力竭。虽然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政治的成分,但依然让谢轩产生了一丝士为知己的感觉。

    陈玄礼看向谢轩道:“大王初历大战,身体疲倦,幼安速令奴仆准备热水,为大王沐浴更衣。”

    李倓一摆手道:“不必了,私园离此不远,待尽灭贼寇,再回去沐浴不迟。”

    一行人走进正堂,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宗白亦到了。

    与李倓一样,此时的宗白亦如同披了一身血色的铠甲,连面目也看不清楚,若不是他自报家门,莫要说谢轩诸人,便是时常去宁王府的李倓都没有认出来。

    宗白走进正堂,见谢轩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当下就道:“大王、大将军、谢君,谢府既宁,那在下这就回去了。”

    李倓道:“宗将军,何至急切如斯?”

    宗白道:“贼患未清,别院内府兵尽出,若有余贼逃匿,潜入别院,在下怕会危急大王的安全,是以急于赶回。”

    宗白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是一惊,今夜发生的事,已经算是捅破天了,若是宁王李宪再出什么事情,那玄宗震怒之下,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人头落地。

    陈玄礼立即就道:“宗将军言之有理,宁王安危要紧,宜速归。”

    宗白当下就和众人告辞,他前脚才走,后脚王逸之派去带队驰援的朱能和冷辉也回来了。

    两人带来了众人最关心的消息,谢府周边贼患已清,余贼皆逃至通善、青龙诸坊,威卫、金吾四卫已进坊拿人。

    李倓由朱能接应而回自不用多说,而冷辉带人赶到别院东北角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地的尸体。宗白杀气炽盛,若非是冷辉及时亮明了身份,只怕这两拨人又得杀将在一起。

    宁王李宪在宗白走后,久不见谢府烈焰扑灭,火势反而有越起越大之势,心知宗白定然是在沿途受到了阻拦,立令府中副将钱潮,尽起府兵,前往驰援。

    当钱潮感到战地的时候,陷入重围的宗白,部属已然折了一半,钱潮哪还敢犹疑,立时便发动了猛攻。这样一来,身处后方的那些黑衣杀手,顿时也陷入了重围。

    然而,身处同样的境地,宗白能守得住,但那些黑衣杀手却不行,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撕破了防线。防线一破,这些各自为战的江湖游侠,哪里会是纪律严明,以战斗阵型集体推进的军队的对手,须臾之间就被消灭了干净。

    宗白和钱潮会兵一处,双方兵力优势,顿时反转。那三百虎贲虽亦是精锐,然毕竟远离故土,酣战至今,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又久未接到东主撤离的信号,如今形势突然逆转,心态顿时失衡。宗白和钱潮皆乃沙场宿将,敏锐地把握住战机,携新胜之威,一鼓作气趁势将对方击垮,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陈玄礼得知了外围的状况,沉吟片刻开口道:“此地大局已定。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惊扰了圣人,我这就进宫面圣,好叫圣人知晓发生了何事。”说着,便起身站了起来。

    众人纷纷离榻相送,就听得陈玄礼又道:“吴兄,曲江池毗邻八坊之地,其地不小,金吾四卫缉拿贼人,需时非短,为免意外发生,浩气盟的人不如就留在别院,待天明开坊之后,再行离开,不知吴兄意下如何?”

    吴百川笑道:“大将军所言甚是,理应如此。”

    陈玄礼点了点头,又看向李倓道:“大王经历血战,心神耗费,身体疲累,也该回府歇息了,不如就让臣送大王一程。”

    李倓正想开口婉拒,抬眼却看到陈玄礼那不容拒绝的眼神,知道他是担心自身的安危,只好不情不愿道:“如此便麻烦大将军了。”

    众人走后,谢轩和王逸之来到书房,才关上门,王逸之就怒道:“你特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轩顿时一愣:“什么意思?”

    王逸之恼怒道:“什么意思?对方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只为杀你,不可能没有原因。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到大唐已经很久了,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这才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来了长安?”

    谢轩像看白痴一般地看了王逸之一眼:“你不去写小说,真的是可惜了。我要有那么大本事,还用在潏河上受半年的罪?”

    “避难呗。”顿了一顿,王逸之突然问道,“你真的只来了一年?”

    谢轩看着王逸之的眼睛:“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

第21章 疑似穿越者?() 
王逸之与谢轩对视良久:“我这个人看人很准,你应该没有骗我。”顿了一顿,又道,“你要是真的骗了我,那你这个人的城府未免也太深了。”

    谢轩道:“我一个穷学生,能有多深的城府?”

    王逸之又恢复了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那倒是,学生狗嘛,况且你还是真的穷。”

    谢轩顿时就一个白眼送了过去:“你在穿越之前,是不是三天两头就被人修理?”

    这回换成王逸之甩白眼了:“那这也未免太奇怪了,你仔细地想一想,你到大唐的这一年,有没有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要知道唐朝人的价值观与我们不同,我们那个时代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唐朝就很有可能会导致不死不休的仇恨。”

    谢轩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绝对没有,我到大唐的这一年,前半年在金陵,后半年居潏水。在潏水这半年,别说得罪人了,就是生面孔都没有见过几个。在金陵时,我装哑巴就装了三个月,学会金陵洛下音之后,每日里也只是与沈云饮酒作乐,结伴同游,生人见得很少,更别提发生冲突,产生这么大的仇怨了。”

    王逸之沉吟道:“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对方筹划精密,布局良久,不是激愤杀人,总是要有动机的,无仇无怨,对方除非是疯了。”

    谢轩道:“我看他确实是疯掉了!”

    “什么意思?”王逸之听出了谢轩话里有话。

    “他要不是疯了,杀我一人而已,需要出动这么大的阵仗?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别院里不出去,只要我出去了,猝不及防之下,只要一两个杀手就足以致我于死地。他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只是为了杀我,你说,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王逸之顿时就道:“你这个人,说话老是喜欢说半截,吊人胃口,普天之下,也就是我,能跟上你的节奏。”

    谢轩鄙夷地看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在吐槽的时候,也不忘夸自己两句?”

    那边王逸之却突然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并非仅仅是针对你而来,还有其他的目的?”

    谢轩道:“今夜的这些人,无论能否达成他们的既定目的,都不可能再活着离开长安,这一点,背后的主谋应该是心知肚明,事后,还得应付朝廷近乎无穷无尽的追查,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这个世上,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对方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想得到的,就绝非是我的一条小命那么简单。”

    王逸之道:“你的意思,你只是一个添头?”

    谢轩道:“当然不是,对方将这么多的人集中部署在别院附近,而不是别处,对我肯定是势在必得。但是,除此之外,对方一定是还有什么目的,是需要牺牲掉这些人才能完成的,只有这样,整个事情才合理。”

    王逸之沉吟了一会:“如果按照你的思路去想,对方的目的无非是两种。其一,围点打援,调虎离山。如果是这种情况,以你家附近的府宅来看,对方针对的必然就是宁王。”

    谢轩一愣:“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李倓?”

    王逸之道:“你这是一叶遮目,无论史书上记载的李倓如何了得,但是现在,他还只是一个没有加冠的王爷而已。别说他老爹李亨的太子地位都不稳固,即便是稳如泰山,就目前来说,他的地位也远远不及乃兄李俶,因为李俶才是下一代储君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是我,要对付,也只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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