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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轩点了点头:“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王逸之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多半应该是你身世来历的事情。”
“去哪里见面?”
“樊川,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想办法把身后的尾巴甩掉。”
谢轩顿时诧异道:“还有人跟踪?”
王逸之啐道:“你以为?原本你只是诗文出众,还不至于引发这么多的关注。谁能想到出了夜袭这一档子事,而后更是牵出了闻名天下的扶风柳氏。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各方势力,想不关注你都不可能。现如今的长安城,就数你风头最劲,出个门,明的暗的,阵仗比玄宗都要大。”
谢轩闻言,顿时一阵无言。
第29章 再见张九龄()
马车刚出长兴坊,王逸之就撩开车帘,对车夫道:“插旗!”
那车夫一听,自怀中掏出一面两尺见方的黑色旌旗,驾轻就熟地插在车辕之上,旌旗迎风招展,现出一个以金丝织绣而成的篆体秦字。
谢轩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逸之吐槽道:“亏你还是学历史的,李世民登基之前不是秦王嘛,这是当年的天策令旗。”
谢轩鄙视地看了王逸之一眼:“我是说挂这个有什么用?”
王逸之道:“类似于后世的特别通行证,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未必管用,还得借你的金面。”
谢轩诧异道:“我?”
王逸之将车帘拉开:“劳驾过来一点,把您这张帅脸给露出来。”
“到底搞什么?”
王逸之不耐烦道:“别问那么多,一会儿就知道了。”然后,他看向车夫道,“哪金吾卫多,就给我去哪!”
那驾车的青年哈哈一笑:“这才有趣。”说着,手中的马鞭猛然一扬,在半空中抽出一声空响,马车陡然加速,向着朱雀大街的方向疾驰而去。
半月之前,贼匪夜袭谢府,玄宗震怒,斥令禁军龙虎大将军陈玄礼严查此事。左右金吾卫,自右金吾将军白展以下,被查办者,多达四十七人,震动京师。自那日起,朱雀大街徼巡的金吾卫,较之平日,几乎多了一倍。
左金吾卫司阶刘寅率诸军士,正在朱雀大街上徼巡盘查,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紧接着,刘寅就看到远处,一辆马车在数十骑的簇拥下,朝着自己的方向电射而来。
刘寅眉头微皱,待马车来到近前,看清车辕之上悬挂的黑色旗帜之时,顿时大怒:“随我将他们拿下。”
刘寅翻身上马,催马前行,但当他看清马车中的谢轩时,顿时大惊,急忙勒马止步:“停。”
紧接着,刘寅的目光穿过马车,顿时就看到了从各个方向,衔尾而来的各方势力的人马。
刘寅哪知道其中的根底,只以为对方是追杀谢轩的贼匪,顿时连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位新近名动京师的才子,简直就是禁军的克星,因他之事,四卫被查办的官兵,多达百余人。今日若真的任由其在自己的眼前出了差池,自己这左金吾司阶的官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念及于此,刘寅大喝道:“谢君速走,我等为谢君拦下贼寇。”
然后他抽出腰侧唐刀,大喝道:“诸军,随我杀贼。”
看着如虎狼一般冲杀过来的金吾卫,各方势力负责盯梢的那些人全都蒙了。事实上,他们早在谢轩所在的马车不要命一般冲向朱雀大街之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然而诸人都是有责令在身,又不肯落后于人,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然而如今面对着这群杀气腾腾的金吾卫,纵使是他们各人都有后台与背景,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与金吾卫动手。
“误会,吾乃李相府上家将,奉李相令,特来护卫谢君。”
此人一开口,其余人等,尽皆效仿:“正是,在下奉杨相令,护持谢君周全。”
“在下久慕谢君风采,恐有宵小对谢君不利,特来护卫。”
。。。。。。
实际上,当刘寅杀到近前之时,就已经知道这群人绝不是什么贼匪,只因这群人里,有不少人都是熟面孔。
刘寅官秩虽然不高,然身为天子禁卫,常在京中行走,只是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这些人的靠山他当然是惹不起,但是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否则顶头上司陈玄礼那里更不好交代,想到这里,他朗声道:“全部拿下!”
而此时,谢轩、王逸之诸人却已在刘寅的掩护下,去得远了。
诸人一路按此方法,几次之后,终于是将所有的尾巴全部甩掉,出得长安城,一行人直向樊川而去。
未久,马车在樊川左岸的一处巷弄停了下来,下得车来,驾车青年跳下车驾,走到一处宅院的后门,掀起门环,轻轻地叩了三下。
府宅的后门瞬间就被打开了,张炜探出头来:“郎君已在正堂等候,诸位请跟我来。”
王逸之闻言,转头对那驾车的青年道:“不羁,把人都带走,一个时辰之后,回来接我们。”
风不羁笑道:“若是有尾巴跟过来了,要不要在下出手,替盟主将他们都解决了?”
王逸之顿时头疼道:“你不要胡来,这里可不是西域。”
风不羁道:“在下受卫兄大恩,来长安后,又蒙盟主以国士相待,授以要职,然在下寸功未立,却忝居此高位,心实不安矣。方才在路上,在下听得谢君言道,要对付一名叫柳浮云的高手,不如就交给在下来办。”
王逸之忍住骂娘的冲动:“你才来几天,急个屁?”顿了一顿,又道,“此事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况且你武道修为虽高,但是距离柳浮云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王逸之的话,前半部分,风不羁只听懂了一半,倒是后半部分,风不羁听了个明明白白,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信的神情,但是仍拱手道:“在下明白了。”
他神情细微的变化,哪能瞒得住王逸之的眼睛?王逸之立马指了指吴百川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吴公说的。”
闻听此言,风不羁顿时就泄了气。
王逸之也不再管他,和谢轩、吴百川二人,在张炜的引领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府宅的正堂。
张九龄见到三人到来,急忙离榻迎接,几人寒暄之后,张九龄上前握住谢轩的手,开口道:“幼安,久不见矣,吾心甚念,吾心甚念呐!”
谢轩对这位于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当朝宰辅,亦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尊重:“自樊川一别,算来已有两月矣,末学亦是无一日不想,再于张公面前聆听教诲。”
张九龄笑道:“待时局稳定,定要与幼安好好饮上几杯。”然后,他对几人道,“皆坐吧。”
众人分宾主坐定,张九龄看向王逸之,开口道:“逸之,对方的身份可有线索了?”
王逸之拱手道:“禀张相,扶风柳氏那边,线索暂时算是断了,也只能寄希望于那批军械,能查出端倪了。”
张九龄皱眉道:“仍未找到可以制衡柳浮云的好手?”
谢轩闻言,瞳孔顿时一缩,只凭这一句话,就可知道王逸之与张九龄之间,关系匪浅。
王逸之叹气道:“岂是那么容易找的?裴旻之女裴娇儿倒是说过,能找来能与柳浮云一较长短的高手,不过半月过去了,仍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依我看,多半是没有下文了。”
张九龄闻言,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此事老夫也斟酌了很久,依老夫看,与其去探究是何人所为,不如去考虑何人有能力为之。”
闻听此言,谢轩和王逸之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时,就听到张九龄又道:“老夫也考虑过了,我大唐境内,有能力发动那夜攻势的,便只有四股势力。其一,李林甫;其二,各镇节度使;其三,浩气盟;其四,便是数年前,逸之你对我说过的那支神秘势力了。”
王逸之闻言,顿时吐槽道:“张相怎将我浩气盟也算入其中?”
张九龄笑道:“老夫只是说有能力发动那夜攻势的势力,并非有其他的意思,逸之勿要多想。”
紧接着张九龄又道:“那夜之后,老夫曾去过宁王府,据宁王家将宗白所述,拦截他的三百贼匪,配合娴熟,进退有度,乃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百战精兵。而李林甫素来对幼安有招揽之心,未有动机,其创建的金风细雨楼,也尽皆是江湖豪勇之士,绝然是凑不出三百装备如此齐整的百战精兵的。是以,此事绝非是李林甫所为。”
“而各镇节度使,虽然麾下甲兵无数,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动三百建制的军队,潜入长安,这也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王逸之闻言顿时疑惑道:“为何?分散开来,分批潜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对方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谢轩立时接口道:“关键还是在于那三百甲兵。宗白说了,对方是配合极为娴熟的百战精兵,这就说明,这三百甲士,必然是来自于经年一起经历沙场厮杀,成建制的军队,而绝非是临时从各支军队中抽调出来的精兵。各镇节度使,虽然有调动麾下军队的权力,但是越境出兵,仍需得到朝廷的敕令。是以,三百人的军队,突然消失,越境而出,很难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张九龄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赞赏的神色:“不仅如此,还有那些来自龟兹的制式兵甲。安西都护府即便是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将兵甲售于各镇节度使,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王逸之沉吟道:“这么说来,相公也认为此事乃是那支神秘势力所为?”
张九龄点头道:“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但是除此之外,老夫可以断言,此事定有敌国的参与。”
王逸之诧异道:“为何?”
谢轩此时却想通了:“很简单,安西都护府虽然不敢将兵甲出售给各镇节度使,却完全有胆子,将其出售给敌国,因为后者的风险,比之前者要小得多。而且,也只有敌国,既有精兵,亦能将这三百甲士,神不知鬼不觉地分散潜入到长安城来。”
张九龄接口道:“是以对方的目的,绝非是除掉幼安这么简单,多半是要图谋我朝神器。在我等看不到的地方,对方一定已经布置下了天大的阴谋,甚至,已然在那夜得手了。”
张九龄的话,顿时就让谢轩和王逸之心底一寒,连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就听到张九龄又道:“是以现在,最大的突破口反而是幼安你。对方无论是抱有怎样的目的,有着怎样的阴谋,欲杀你而后快,仍是不争的事实。老夫以为,这绝不是因为对方忌惮你的才华,而是必然与幼安有着什么因果。”
谢轩和王逸之对视一眼,张九龄不愧是名垂青史的开元名相,所做的分析已足让二人叹为观止。不过时代仍然是局限了他的思维,他绝不会想到,对方并非是和谢轩有什么因果,而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谢轩有着极为强烈的忌惮。
然而两人和张九龄的这一番谈话,也并非是毫无收获,因为张九龄的提点,他们终于意识到那股神秘的势力,极有可能已与诸如吐蕃、回纥这样的外邦结成了攻守同盟。这也就意味着,几年后的安史之乱,他们所面对的局面将比原本的历史,更加严峻,更加复杂,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