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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玄宗临朝,乃父的排场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奢靡需求,玄宗充分地发挥了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精神,《明皇杂录》记载:“上在东都。遇正月望夜,移仗上阳宫,大陈灯影,设庭燎,自禁中至于殿庭,皆设蜡烛,连属不绝,时有方都匠毛顺巧思,结创缯彩为灯楼十二间,高一百五十尺,悬珠玉金银,微风一至,铿然成韵。其灯为龙凤虎豹之状。”
由此可见,玄宗在位时,大唐国力之盛,亦可见,玄宗执政后期之穷凶极奢。
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上元节却无疑是一年之中最大的节日。自正月十四上灯开始,连续三日,金吾放夜,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可通宵达旦,外出赏灯观景,欢饮畅玩。
而今岁的上元佳节,因为谢轩要宣讲翠微四句一事,对于文人仕子来说,却又有了别样的意义。玄宗亦将每年大开宴席、与民同乐的保留节目,由勤政务本楼搬到了国子监之内。
然而这场盛宴的主角,此时却坐在书桌前,捧着张九龄的来信,愁眉不展。
他所写出来的那本《心问》,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个时代的接受能力,但是他没有想到,依然是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弹。即便是一向对他欣赏有加,视为子侄的张九龄都派人传信,对书中不少的内容都进行了委婉的驳斥。
就更不要提其余的那些个权贵大儒了,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颇有同仇敌忾,要将谢轩挫骨扬灰的意思。
谢轩长叹一口气,心头也是升起一丝无奈,王逸之简直就是一个乌鸦嘴,如今看来,这好好的演讲会,真的要变成辩论大会了。
他还是高估了唐朝社会风气的开放程度,也把问题给想简单了。儒学虽然自晋末以来就处于势衰的状态,但是历朝历代,掌控国家机器的官僚,乃至整个文人阶层却都是儒学的忠实信徒,更何况,儒学本身,也是封建王朝施政的根基。是以,儒学的变革,哪怕只有一丝半点,都极有可能造成整个施政方向,乃至整个社会的变革。随之而来的,就必然伴随着利益的重新分配,这些既得利益者,能无视自己胡来,放过自己那才是有鬼的事。
这个时候,最关键的就是看当权者怎么决断了。
但是,让谢轩郁闷的是,玄宗的态度却是让人捉摸不透,既没有表示明确地反对,下诏斥责,却也没有任何支持的举动,眼看着明日就是正月十五了,国子监的二十个大箱子,仍旧是封存着,也没有发放到仕子的手中。
就在谢轩烦恼不已的时候,张悦突然走进书房内:“李林甫派人送来书信,郎君见是不见?”
谢轩问道:“来人是谁?可曾说什么话?”
张悦道:“只是普通的家奴,来人只是说替李林甫投递书信,并未说有事要当面呈情。”
谢轩点头问道:“书信呢?”
张悦从袖中取出书信,交给谢轩:“那来人?”
谢轩道:“不见,赐金饼,打发他回去吧!”
“是!”
张悦退出书房,谢轩打开书信,发现偌大的白纸上只写了两个字:“慎言!”
谢轩顿时呼吸为之一滞,李林甫可跟儒教拉不上什么关系,以他的权势,行事尚且如此小心,可见现今的形势到底严峻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好在张九龄在两日之前,就已经提醒了自己,让他有了准备的时间。前世有关这些问题的争论,实在是太多了,贯穿了整个中国的历史,为他提供了太多的论据。既然已经事先知晓,有了准备,倒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最终的一切,仍是要看玄宗的态度。
翌日一早,谢轩虽然心情仍是忐忑不安,然而玄宗取消经筵的旨意未下,谢轩也只得硬起头皮,前往国子监。
来到长安这么久,谢轩出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只有今日,才让他意识到长安终究是一座人口达到百万的特大城市。
朱雀大街宽达一百五十米,这种宽度,即使是放在后世,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今日却是人满为患,满眼望去,街面上人群,如山似海,摩肩擦踵,人声鼎沸,竟是让谢轩联想到了后世春运的场景。
整个长安城中,随处可见白鹭转花,黄龙吐水,金凫银燕,浮光攒星。五色蜡纸,制成沙戏影灯,马骑人物,旋转如飞,又有深闺巧娃,剪纸而成,极尽妍态,栩栩如生。
这真是盛世方能有的景致,便是后世的新年元宵,也远不能与之相比,财力上虽然远远超过,但却不可能有这个时代人们的热情。
但是,车架在朱雀大街上,还没有走出多远,谢轩便遇到了在这个时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堵车!
唐代虽然世风开放,没有有宋以后那样的男女大防,然而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女子出门,依然是不可能素面朝天,抛头露面,否则多半是会遭到世人背后的指点,是以车马出行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至于男子,除非是你年老体衰又或者是位高权重,否则乘车马出行,多半是要被人讥骂一句兔儿相公。
在大唐,鲜衣怒马,那才是真正的男儿。
张悦看到前方车马骈阗,人群纷杂,绝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疏通的,急忙跳下车架,走到车窗前:“郎君,前方车马塞路,恐不是须臾之间可以通行的,圣人亲至,若是误了时辰,只怕担待不起,只能劳烦郎君下车步行了。”
张悦此话说完,谢轩撩开车帘,正想下车,就听见马车旁的一位中年文仕子开口道:“车上的莫非是琅琊谢君乎?”
张悦闻言顿时抽出腰间长刀,一脸警惕地挡在了中年文仕之前:“阁下是何人?”
中年文仕立马举起双手:“小郎君不要误会,在下只是久慕谢君大名而已。”说完此话,大声向前方喊道,“琅琊谢君在此,诸位赶紧让出道路,不要误了谢君的正事。”
此话一出,整个街道顿时为之一静。
紧接着,大街上顿时爆出惊天的嘈杂之声:“谢君在此吗?”
“哪里?哪里?”
“前面那厮,块头大了不起吗?干嘛挡吾视线?”
。。。。
而街道上那些车架的主人,却大多都是知道谢轩今日是要去国子监宣讲的。
闻听此言,急忙下了车架,招呼下人将车架移开,让出道路。
这要是在现代,别说是谢轩了,就算是玄宗亲至,恐怕诸人拿那些钢铁洪流也没有办法。但是在这个时代,想要驱赶骡马,移动马车,那可就要简单得多了。
不一会儿,朱雀大街上就被清理出了一条宽约五六米的狭长通道。
车架可以通行了,谢轩也不可能再在马车里安坐如山,只能站到车架上,拱手向街边的路人致谢。冷辉、朱能和一众侍卫,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把个马车围得像一个铁桶似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有人会趁乱袭击。
而谢轩的出现,也点燃了街面上那些仕女的热情。
谢轩的相貌,在后世只能说是不错。但在这个时代,却绝对是出类拔萃都不足以形容的,再加上他诗才动天下,本身又是年仅弱冠,前途无量,就更是得到这些女子的青睐,街面上,顿时欢呼尖叫声不断。
这就是唐朝社会风气的开放,若是放在宋朝以后,只怕就凭这一行为,这些女子就要被抓去浸猪笼了。
但在唐朝,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上元佳节,对于唐代的年轻男女来说,本就是堪比后世情人节一般的存在。
历史上,在这几天,互相看对眼,玉成好事的青年男女,绝不在少数。
《旧唐书》记载:“四年正月望夜,帝与后微行市里,以观烧灯。又放宫女数千,夜游纵观,因与外人阴通,逃逸不还。”
这些人胆子大不大?连宫女都敢勾搭!
但是,如果你认为这已经让你开了眼界了,那只能说你tooyoung,toosimple。
看,还有出轨的。
《唐两京城坊考》记载:“驸马独孤明宅与寺院近,独孤有婢名怀香,悦西邻一士人,宵期于寺门”。
由此可见,王逸之对寺庙和尚不待见,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既然出轨都有了,约炮也自然是少不了的。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佣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你看,这小过程的描述,绝对完爆后世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小说。最关键的是,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美其名曰,艺术。
第41章 经筵 二()
只一会儿,谢轩一行人便来到了务本坊。与朱雀大街一样,务本坊内同样是人满为患,不过却出奇地有秩序,文人仕子或三五成群,或独立沉思,虽然亦是处处欢声笑语,但是与外面的喧嚣相比,却已是安静了许多。
谢轩一行,走入国子监之内,跪坐在案前的仕子,纷纷起座相迎。
谢轩一边拱手还礼,一边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之上,只见庭院中,矮案覆地,文房四宝摆就其上,矮案的一侧,放置着火炉,矮案前,则放着一张软席,上面还铺着一层薄薄的软褥。
可以看出,国子监对于这一次的经筵,还是极为用心的。但是,这毕竟是深冬时节,又是在露天,软褥和火炉所能起的作用,相当有限,让谢轩不由得感慨,这个时代的仕子,比起后世的学生来说,实在是艰辛太多了。
一行人还未走到殿前,高力士就迎了上来,看着谢轩,笑道:“圣人已至,幼安请随我来。”说完这话,高力士的眼神又飘向谢轩的身后,“这些随扈,着他们到国子监外寻个地方等候便是。”
因为李白之事,谢轩对这位玄宗身边的近臣,也是充满着敬意,闻言躬身作揖道:“是,还请大将军引见。”然后,他又转头对朱能诸人道,“你等去国子监外面等候吧!”
两人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走出多远,高力士突然放慢了脚步,谢轩立时就知道高力士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连忙急赶几步,落在高力士身后半个身位。
高力士并未停步,眼睛直视前方,开口道:“昨夜圣人与大爷,谈至四更,对你的《心问》大体上还是认可的,不过兹事体大,圣人亦不能专断独行,是以今日,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听了高力士的话,谢轩心中了然,此话多半乃是宁王李宪让高力士转达的,意在告诉自己玄宗的态度,也是在提醒自己,今日这国子监之内,必然会有一场惊天的风波。
不过,谢轩的心中,却随着高力士的这一番话而安定不少。一直以来,他最在意的都是玄宗的态度。因为,一旦玄宗持否定的态度,那么,也就意味着国子监内封存的那些《心问》,再也发放不到三千仕子的手中,也就失去了传播的途径。
至于那些必然会持否定态度的既得利益者,谢轩虽然也很头疼,但是,用高力士的话来说,那终究是看谁的本事大了,他早已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相较于唐以后的朝代,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大唐极少有如后世一般的酸儒、腐儒,开放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