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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王子璇才问道:“敢问何为谢兄心中的大唐?”
谢轩笑道:“不过是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童年有其乐,读者有其校,弱者有其助,老者有其养,车者有其位,工者有其薪,农者有其地,商者有其利,优者有其荣,能者得其用,阅者有其悟,学者有其为。”
王子璇闻言轻叹道:“这亦是古之圣人最终的政治理想,然而说来容易,行来却难比登天。千年岁月,朝代更迭,终究证明这也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罢了。”
谢轩点头道:“子璇此言不错,真正行来,确实困难重重,但这一步,终归要有人跨出去,否则社会永远不会变革,时代永远不会进步。”
王子璇略有疑惑道:“社会?时代?”不过,她也没有纠结谢轩脱口而出的这两个新词,重又开口道,“小妹只是希望谢兄不要重蹈汉之王莽的覆辙。”
谢轩笑道:“家师常对我言道,变法需流血,否则就不是真正的变法。自古以来,每一次的变法改革,必然会侵犯到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变法者与守成者之间的仇恨,绝不亚于异族敌国之间,必将拼得鱼死网破,以一方的彻底败亡而告终。自管仲政改、李悝变法以来,千载岁月,变法能成功者却少之又少,或是变法虽成却不深彻,比如李悝、吴起,或是变法虽成自身却身死道消,比如秦之商鞅,至于失败者,如汉之晁错、王莽,更是数不胜数。依子璇之见,是何原因?”
王子璇沉吟道:“正如谢兄所说,但凡变法,必将侵犯到贵族高门、乃至宗室的利益,阻力之大自然便如江海倒卷,成功者侥幸,失败者固然耳。”
谢轩摇头道:“子璇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也。”
王子璇柳眉一挑:“哦?如此还请谢兄指教,小妹洗耳恭听。”
谢轩笑道:“因为他们的时机和方法都不对。时机者,变法的最佳时机是在乱世,而非如今这样的太平盛世。”
王子璇顿时就被谢轩这标新立异的说法吸引了:“为何?”
谢轩拿起矮案上的透花糍道:“天下利益,就好比这块糍糕,太平盛世,这块糍糕早已被分配完毕,人心思静而不思动,这个时候去变法改革,自然会引起这些利益既得者的反弹,阻力自然就大。但是若逢乱世,天下势力面临重新清洗,利益也面临重新分配,所谓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原有的利益既得者,有极大地可能会在动乱中消亡,这个时候,天下由乱入治,利益如何分配,就要看谁的拳头大了,愚兄称之为刀枪戈戟出政权。若是在此时进行变法,所遭受的阻力反而是最小,原因一句话可以概之,有不服调令者,吾杀之。要知道,大乱之后的掌权者,最是杀伐果断,是最不怕流血的。”
谢轩的话,让王子璇心头震动,他从未想过平日里温文尔雅,诗文极尽风流的谢轩,骨子里竟然是这样杀伐果断之人。但是,她亦不得不承认,谢轩的话极有道理,而且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
这时,就听到谢轩又道:“至于方法,老子有云,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这天下最可怕的绝不是正面之敌,而是润物无声的潜移默化。如果天下人都认为变法是对的,是刻不容缓之事,民心所向,即使是身为九五之尊的一国皇帝,也不能阻止。而这,正是愚兄着逸之在长安寻购宅院,准备开办书院的原因。”
长安百坊无隐秘,王逸之在长安城寻购宅院之事,身为长歌之主,王子璇自然是有所耳闻,却不想竟是这个目的。
谢轩的脸上淡定从容,仿佛天下之事,都藏于他的胸腹,尽在掌握之中。对于王子璇来说,这样的谢轩远比作出一万首华彩的诗文来,更能拨动她的心弦。
王子璇沉吟一会,开口道:“前次谢兄前来,在翠微湖畔,曾言道,从未虑及家的概念,不知今日又有何新释呢?”
谢轩笑道:“俗语说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欲成大事,又岂能无贤士相助?我想这也是师傅二十年前,就派逸之出世,为愚兄铺路的原因。倘若此时,愚兄有五姓七望那样的家族势力,欲成事,自然是会优先从家族中选取帮手,是以,愚兄对扶持家族之事,并不反对。况且,就变法本身来说,也不是一辈人的事情,若是能将家族后辈培育成才,继承自己的政治理想,那自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愚兄不是圣人,也不是佛陀,没有天下大同,众生平等的理念,若是有能力荫蔽自己的后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顿了一顿,他又道:“至于子璇所纠结的事情。。。”
“噗嗤!”谢轩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子璇略有懊恼道:“谢兄因何发笑,是在取笑小妹吗?”
谢轩连忙歉声道:“愚兄哪敢?只是想起了逸之曾经言道,子璇的事情在他看来,狗屁都不是,极好解决。”
王子璇并未对谢轩口爆粗言而恼怒,轻声问道:“如何解决?”
谢轩笑道:“逸之言道,子璇只是想要重振琅琊王氏,这有何难?让子璇的子嗣姓王,继承琅琊王氏的血脉香火不就好了。”
王子璇轻叹道:“确是不难,然而这天下又有几个男子会愿意呢?”
谢轩淡笑道:“别人不知,至少愚兄是不在意的。”
第54章 隐元会()
王子璇闻言,顿时满脸惊诧地看向谢轩:“谢兄何必出言相戏?”
谢轩肃容道:“绝非相戏,乃实言耳。”
王子璇不敢相信道:“谢兄此话当真?”
谢轩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倘若愚兄真的有幸与子璇结为夫妻,孩子姓谢还是姓王,又有什么关系呢?不都是谢某的子嗣?倘若我真的爱子璇,子璇之事便是谢轩之事,让一子去继承王氏的香火,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王子璇到底是云英未嫁,猛然听到谢轩提到孩子,顿时就羞红了脸,然而当她触及谢轩那清亮透彻的眼眸时,心湖又顿时泛起一片涟漪。
这时,就听到谢轩又道:“不管子璇是否相信,此确是愚兄的肺腑之言。”
王子璇低声道:“以谢兄的人品,小妹又怎么会怀疑谢兄的话呢?”
谢轩逼迫道:“只不知子璇对愚兄是否存有情意?”
王子璇对于谢轩这种大胆直白,有若逼迫的表达方式,心中羞恼不已,略一沉吟,开口道:“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谢轩闻言顿时一笑,此句出自《诗经·国风》,重点不是这一句,而是下一句“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能够得到这位天下有数的才女青睐,谢轩的心中顿时升起了巨大的成就感,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回应。
王子璇羞恼道:“谢兄似乎很得意?”
谢轩盯着王子璇的眼睛,笑道:“能得子璇青睐,这世间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得意呢?愚兄一时忘形,实乃人之常情也。”
王子璇对于谢轩的情话,心中顿时大呼受不了,美眸斜瞥道:“竟会胡说。”
谢轩顿时就被王子璇流露出来的小女儿形态给摄住了心神,竟又是忘了回应。
这时,就听得王子璇开口道:“谢兄可曾听说过隐元会?”
谢轩疑惑道:“隐元会是什么?”然而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是对方势力的名字?”
王子璇道:“武德九年,玄武门政变,太子李建成被太宗射杀。太子战功赫赫,内击群雄,外破突厥,可谓为大唐立朝,立下汗马功劳,绝不亚于太宗所建立的功勋,平日里又礼贤下士、气貌淳厚、意志豁然,向有泰伯之贤,是世所称道的国之储君。”
“而太宗为了储君之位,不顾兄弟之谊,不但设计射杀了太子建成,连他的五个儿子也全部斩杀,皆将其逐出了皇室宗籍,这在当时引起了建成旧部极大地反弹。然而其时,太宗势大,建成旧部虽然不忿,却也不敢在明面上反抗。于是在太子中允王珪的谋划下,建成旧部成立了隐元会,王珪、魏征、薛万彻、冯立诸人,皆为其元老,原本对夺嫡持中立态度的朝臣,因为不满太宗霸嫂占媳,戕杀亲侄的行为,而加入其中,欲推翻其皇位的,更是不知凡几。而这就是对方势力的由来。”
谢轩疑惑道:“王珪、魏征诸人都乃是贞观年间的一代名臣,而且终太宗一朝,也没有出现朝臣叛逆之事,这是何故?”
王子璇叹道:“一来,这种事情要想成事,必然是要有人主持大局的,太宗将建成五子皆斩杀殆尽,女子又无法成事,是以此事,便拖了下来;二来,王珪、魏征诸人,都是一代名臣,知道国家大义和轻重缓急,太宗即位后,突厥在边境虎视眈眈,国家若乱,社稷江山必将落入异族之手,他们若在此时举事,必将成为千古罪人;三来,待李靖夷灭突厥之后,经历贞观之治,大唐国力强盛,铁板一块,已失去了最佳的举事时机,便只能蛰伏下来,静待时机了。”
谢轩问道:“隐太子子嗣被杀,无以为继,这么多年下来,这隐元会怎么会又突然崛起呢?”
王子璇道:“并非是突然崛起,而是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无论是武周篡朝,还是神龙政变,都算是平稳过渡,其后韦后、太平乱政,又有当今圣人横空出世,百年来,虽然朝廷政局动荡,然而所造成的影响却很小,远未达到撬动天下形势的地步。是以,对方的势力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也一直潜藏在水面之下,并没有暴露出来。而且建成并非是血脉完全断绝,玄武门政变之前,平康坊一妓馆女子,因出身不好,并未被接入太子东宫,而是被安置在崇仁坊的私宅之内,为建成诞下了一个男婴。政变之后,太子洗马魏征在第一时间,派人将母子二人,由秘密途径送出了长安,太宗登基后,曾下令房玄龄密查此事,但是魏征诸人行事严密,直接在源头掐断了线索,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母子二人被送到了哪里,房玄龄就更是查无可查,是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成为了绝密。”
谢轩问道:“这么说来,这个隐太子的遗孤,后来被寻到了?”
王子璇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否则的话,谁也没有办法指挥得动这样一股庞大的势力。”
谢轩微一沉吟,又奇怪道:“那孩子既然是仓皇逃窜,必然不可能带上多少细软,而王珪、魏征诸人,也不可能在经济上给予那孩子多大的帮助,这么大的一股势力,是如何运作起来的?”
王子璇道:“谢兄可曾听过杨隋宝藏?”
谢轩皱眉道:“恕愚兄孤陋寡闻,从未听过。”
王子璇道:“杨广虽好大喜功,开凿运河、频繁征战,以致天下义军四起而亡国,但前隋国力之盛,确是创千古之未有,大唐即便是经历贞观之治二十多年的修生养息,仍是远未可与之相比。是以,前隋灭亡之时,国库依然充盈,只不过武德三年,王世充眼见洛阳不保,便令人将一干财帛尽皆藏了起来,并将执行此事的士卒尽皆坑杀。然而,百密终有一疏,最终宝图,还是落入了李唐的手里。”
谢轩闻言,顿时疑惑道:“洛阳乃是太宗所破,照此说法,宝图岂不是应该在太宗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