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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整座大殿里,顿时就炸开了。安禄山确有战功,对其赏赐,这无可厚非。但是,为其在亲仁坊兴建豪宅也就罢了,敕封其为东平郡王这未免有些太过了。
自大唐开朝以来,李唐敕封的异姓王共有25位。但是,大多都是降唐或异国番邦者,比如江淮豪杰楚王杜伏威,归义王曷娑那可汗。朝臣之中,被敕封为王者,不是没有,比如宰相张柬之,就被中宗封为了汉阳王。不过,那是因为张柬之诸人,发动了神龙政变,逼迫武则天退位,还政李唐,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不但挽救了李唐江山,也间接救了一直活在恐惧之中的中宗的性命,这才破例封赏。除此之外,即便是李靖、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秦琼这样的开国功勋,玄武门功臣,也不过是被敕封为公。
安禄山就算是功劳再高,又岂能与这些位列凌烟阁的开国功勋相比,岂能被分封为王?
礼部侍郎达奚殉首先开口反对道:“陛下,此事不可,安禄山虽有战功,但比之凌烟阁诸公如何?以诸公定鼎天下的功劳,尚且只得公爵,安禄山何可称王哉?”
此话一出,众臣皆跪倒在地:“臣等附议。”
谢轩自然也是在跪拜之列,不过他的心中却是颇为不以为然。实际上,安禄山身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拥兵十五万,其实际的权利,绝非是一个郡王可以相比的。所谓的东平郡王,对于即将谋反的安禄山而言,不过是一个虚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形同鸡肋。顶多也就是开了节度使和统兵将领分封为王的先河,不过这对于即将展开的叛乱来说,又显得无关紧要了,大可以在平定叛乱之后,拨乱反正,将一切再重回原点。
事实也确是如此,安禄山原本对这所谓的豪宅和东平郡王并不感兴趣,他之所以进京献捷,一是心中有鬼,前来安抚玄宗之心,二来则是想讨一些钱粮布帛之类的实际好处。
不过,安禄山却是一个偏执的人,这与他不幸的童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众人不欲让他授封为王,他便偏偏要夺得王位。
玄宗见诸臣反对,倒也没有坚持:“既是众卿反对,此事便择日再议,设宴吧!”
众臣都没有想到,玄宗今日竟如此好说话,不过这终究是好事情。于是这庆功宴便在这有些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
待得庆功宴结束,众臣退去,玄宗单独留下了高仙芝,高仙芝虽然心中惶恐,但是也只能硬起头皮随玄宗来到了后殿。
玄宗在软塌上坐定,看向坐在下首的高仙芝突然开口:“汝贪墨的马匹共计多少?”
高仙芝顿时心肝一颤,离席跪倒在地:“臣死罪!”
玄宗淡淡道:“起来吧,汝罪已经议定,朕不会再对你另行处置,汝回答朕的问题便是!”
高仙芝起身道:“不敢欺瞒陛下,金士杰所言不差,共计六千五百匹。”
“可都是战马?”
高仙芝道:“并非都是战马,不过皆是良驹,只要稍加训练,上战场是没有问题的。”
玄宗点头道:“保证安西四镇战力不失的前提下,连同那六千五百马匹,可能给朕凑出一万匹战马来?”
高仙芝虽然是刚到长安,但是对于一个月前,发生在长安的那一场天大的风波,也是有所耳闻。
他没有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玄宗对于击鞠之事,依然是念念不忘。
不过对于他来说,现在自然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西域多良马,安西四镇挤出三千五百匹战马,应当没有问题。”
玄宗点头道:“既如此,汝即刻修书一封,朕派人提前带给封常清,令他将一万匹马准备好,朕会令传诏卫队将马匹带回长安。”
高仙芝躬身道:“是!”
待得书信写好,高仙芝将信交到高力士手中,就又听得玄宗道:“汝虽然领右金吾大将军一职,然京师中缉拿鸡鸣狗盗的勾当,汝便不用再管了。京师中新纳的八万禁军,朕会分出五万到城外新营,朕要汝给朕训练出五万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精锐骑兵来,卿可敢接吗?”
高仙芝立即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离席跪拜在地:“臣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之恩!”
玄宗点头道:“此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泄露,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朕让汝去主持击鞠诸事,训练骑兵乃是你个人所为,与朕无关。”
跪拜在地的高仙芝,眼中顿时精光一闪:“陛下但请放心,臣若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请陛下斩吾之头。”
玄宗点头道:“好,爱卿切勿负朕所托,汝平日无事,可与谢幼安多多亲近,退下吧!”
待得高仙芝离开,高力士疑惑道:“陛下何以对高仙芝如此信任?以重责相托?”
玄宗笑道:“其在边境常年与吐蕃作战,不会是对方的人,此为其一;朝中根基浅薄,无人可靠,只能依附与朕,此为其二;新犯大错,德性有亏,急于立功,用谢幼安的话,就是使功不如使过,此为其三。”
高力士道:“其人既以贪墨获罪,若有人诱之以利,未必不会再为所惑!”
玄宗笑道:“卿以为这里是哪里?长安城龙蛇混杂,光是长歌门与金风细雨楼这两家,高仙芝在长安无依无靠,就动弹不得。他除非是想找死,否则绝不敢乱来。”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圣明,如今高仙芝这一万匹马已经有了着落,安禄山那边,又如何处置?”
玄宗笑道:“安禄山,胡狄也,威重而寡恩,有勇而无谋,群臣若是不像今日这般全体反对与他,这个鸡肋的东平郡王他要与不要,倒没有什么紧要。不过今日朝堂之上,出现了这般局面,朕料定其必被激起了心中戾气,只要朕稍施手段,不怕他不钻入彀中。”
第二日早朝,玄宗又下敕令,安禄山新宅,但穷壮丽,不限财力。这一回,群臣倒是无人反对。一来,安禄山破贼杀敌确有功劳,二来,这些日子以来,众臣驳玄宗面子的次数也太多了,过犹不及,对于这种可行可不行的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好。
早朝之后,玄宗留安禄山下来共进午食,酒过三巡,玄宗叹气道:“卿对朕,对国家忠心耿耿,全无二心,今又立下不世功劳,威震北地。朕欲以郡王之爵相封,以全你我君臣之义,却不想朝中皆谋己短视之辈,竟然横加阻拦,真个令人气恼!”
安禄山躬身道:“陛下对臣厚恩,臣衔草结环,肝脑涂地亦难以报答。然朝中诸公所思所言,亦不无道理,臣蛮夷之身,得陛下厚遇而忝居三镇节度使之位,侥幸之下,立此微功,与凌烟阁诸公相比,实不足道也。以诸公擎天定地之功,尚且只得公爵,山何德何能,敢觊觎王位?”
玄宗摇头道:“卿真乃大义之士也,若满朝大臣皆如卿这般,朕何愁江山不永,帝业不固?”
安禄山连忙躬身道:“陛下谬赞,臣安敢得此赞誉?”
玄宗叹气道:“然卿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也!”
安禄山拱手道:“请陛下赐教!”
玄宗道:“群臣以凌烟阁诸公为由,阻朕封卿为东平郡王,非为公义,乃为私利耳,盖因惧卿得其爵位,而凌驾诸人之上也!”
安禄山闻言顿时面色一潮,心中戾气上涌,不过他在玄宗面前也不敢放肆,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对朝臣的恨,已是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待我打进长安,再与你们这群狗贼清算!”
安禄山正在心中发狠,这时就听到玄宗又道:“卿且稍待,朕必不至让卿这等有功忠臣受屈,待时机成熟,朕必封卿为王。只是前些日子,朕欲购马,令禁军击鞠为训,遭群臣与众仕子反对,闹出了天大的动静,此事需缓上一缓!”
安禄山常年委派刘骆谷留驻京师,对于京城中的风吹草动皆是了如指掌,自然是知道八千仕子静坐绝食之事,闻言拱手道:“陛下对臣天高地厚之恩,臣纵百死难报万一。北地虽苦寒之地,然臣愿捐战马两千匹,以解君忧。”
安禄山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目的,一来是为了讨好玄宗,取得东平郡王的爵位,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二来,则是为了让玄宗沉溺于玩乐,玄宗越是昏聩无能,对于他起兵造反来说,自然就越有利。
不想此话一出,玄宗却眉头微皱:“两千匹?未为够也!”
安禄山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试探道:“陛下要多少?”
玄宗看着安禄山,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半天才伸出一根指头:“若有万匹,朕无忧矣!”
安禄山闻言,脑袋“嗡嗡”作响,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
若只论马的数量,《新唐书》记载:“初,用太仆少卿张万岁领群牧。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置八坊岐、豳、泾、宁间,地广千里:一曰保乐,二曰甘露,三曰南普闰,四曰北普闰,五曰岐阳,六曰太平,七曰宜禄,八曰安定。八坊之田,千二百三十顷,募民耕之,以给刍秣。八坊之马为四十八监,而马多地狭不能容,又析八监列布河曲丰旷之野。凡马五千为上监,三千为中监,余为下监。监皆有左、右,因地为之名。。。。。。自万岁失职,马政颇废,永隆中,夏州牧马之死失者十八万四千九百九十……开元初,国马益耗……毛仲既领闲厩,马稍稍复,始二十四万,至开元十三年乃四十三万……天宝十三载六月一日。陇右群牧都使奏。臣差判官殿中侍御史张通儒。群牧副使平原太守郑遵意等。就群牧交点。总六十万五千六百三头匹。口马三十二万五千七百九十二匹,内二十万八十匹驹。牛七万五千一百一十五头。内一百四十三头氂牛。驼五百六十三头。羊二十万四千一百三十四口。骡一头。”
由此可以看出,唐朝马政鼎盛时期,光国营牧监,就有马匹70余万。高宗后期和武周期间,在与吐蕃和后突厥的交战中损失惨重,一度只剩下20几万匹,到开元十三年又恢复到40多万,天宝末年总数又达到了60余万匹的规模。若再是论及民间私马,那就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唐代马匹存有量虽为历朝之最,但是马与战马之间却是有区别的,而且还不小。
请注意《新唐书》中的口马一词,所谓的口马,指的是口北之马,也就是良马,这样一来,以天宝十三年为例,马匹的数量就已经少了一半。
而这些所谓的口马当中,也不是所有的马都可以当做冲锋陷阵、骑兵专用的战马的,选择的标准很高,性情、负重、耐心、爆发力等等,这样一来,最起码又要刷掉一半的战马。
这并非是笔者意淫,而是有数据支撑的,《通典》引《卫公李靖兵法》记载,唐军每两万人的建制,骑兵只有四千人,以唐代六十万的常备兵力来算,骑兵的数量也就是十二万人左右,这与唐代战马的数量,大体上是可以对应得上的。
当然,唐代国力强盛,即便是步兵,开赴战场,也多是骑马,相比与后世而言,是真真正正的富战。不过,这些马,都是由士兵自备,乃是私马,且多为驽马,是做不得数的。
而安禄山虽然坐拥范阳、平卢、河东三镇之地,带甲之士十五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