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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说这些个又有什么意思?以前她为二老爷赎妓子、买侍妾时怎么都心甘情愿的,连银子都舍得出?如今却为个丫鬟,在老太太面前装可怜。无非就是占着她也是老太太的正经媳妇,又有个得势的娘家,想从我手上分点权去罢了,这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几时怕了她?只是怕老太太这次会有想法。”想她院子里的人,在院子都个个看着安份听话,背地里削尖脑袋尽想着爬高枝,钻狼窝里找死不要紧,顺带还要给她拉满愁恨。狠狠的拍了下妆台:“这些个贱蹄子,应该好好整一整了。”
“不如您就让二姑娘去哄哄她老人家。”常嬷嬷支了个招。
二夫人想想有理,老人总是心疼孙子孙女们,而如今端木家,只剩她女儿端木玥这一个嫡女,待字闺中。更是倍受老夫人宠爱,由她去哄老夫人,比谁都强。
大夫人去端木玥的闺房,让女儿去陪祖母解闷,本想教她要怎么说怎么做,端木玥却是极聪明的,大夫人只说了个原由,她就知道要怎么说了。
端木玥到了墨韵阁,给老夫人见礼后,便上前偎依在老夫人怀里,只当是想老夫人了,特地跑来陪她老人家,与老夫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两人还打了会儿四色牌,只字不提今天的事儿。
直到老夫人打错了一张牌,端木玥佯装欣喜的叫道:“祖母打错了,不准收起来,我又赢了。”高兴的洗了会儿牌后,又担扰的问:“祖母今日是怎么了?总打错牌。”其实她逮了很久,才逮到这一张。
“唉,不算什么大事,你还小,不必知道这些个腌腻事。”这种事,老夫人怎么好在未及笄的孙女面前说道,再说,在老夫人眼里,这还真不算件事儿,就象父母恼小孩子调皮一样,一下就过了。
“玥儿都十三了,可不小了呢。”端木玥撒娇着反驳,突然又象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祖母,玥儿从书堂出来时,听丫鬟们在说,二婶子又补了个丫鬟呀,前些日子府里卖了两个,我与妹妹们都猜着,二婶子又要向母亲要丫鬟了,依我看二婶子的丫鬟若不好使,不如全部换了,省得这般麻烦……”
钟嬷嬷听这话,瞄了老夫人一眼,赶紧儿的打断端木玥的话:“唉哟,我的小祖宗,您可莫提这些?老夫人正为这事不自在呢……”
老夫人摇着头,叹了口气,她本来是觉了二儿子房里这么多人,二媳妇都大度的容了,自己这做婆婆的,再疼儿子,在明面上都要为二媳妇撑个腰,怎么说这岳家也是新勋显贵,不好开罪了去。
被端木玥这一提醒,也觉二媳妇实在不象话,正经事不干,成日给相公买侍妾、收丫鬟,还委屈什么?她不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16偶遇
直到夜半三更,在细述、工笔的完美结合下的房屋样图出炉。
端木涵还无法从震撼中摆脱,没有精巧摆设,没有繁复的纹饰,唯有厚重古朴的家私,却显得沉韵大气。
侧目仔细打量他的妻,端木涵突然间有一种错觉,竟将站在他面前,浅笑盈盈,娇声细语的女子,与笑淡天下,棋指江山的高人隐士重叠。片晌后自嘲的笑笑,怎么可能?隐于后宅的女高人?许是她在哪里听到或见到的吧,返归山野的名士们,就喜欢这样的屋子,无所羁绊。她的父兄们经商走遍大江南北,遇见过也不稀奇。
房屋降温方式倒没让端木涵吃惊,并非没人用这方式降温,城外供圣驾避暑的未央宫里,就有以这种方式降温的殿宇,也有些世家府第,建有小形的雨亭,彩檐飞瀑,也煞是好看。
“真好,看着都觉的舒服。”杜婉婷此时的心思都是样图上:“明日便可差人找些短工,快些盖好,这个夏天就不愁热了。”
端木涵放下笔,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呡一口:“我明日会先回过父亲,再差入画去招人开工。”而后象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杜婉婷:“太太那边,礼数到了,没乱了家里的规矩便好。”
“知道了。”杜婉婷听得出,端木涵是暗示她别什么都跟大夫人交了底,她当然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傻得让这么舒适的避暑屋,被大夫人给阻了……
……
次日,墨韵阁内的气氛沉重的很,老夫人从头到尾只说两个词“坐”“都散了吧”,只是等众人走到半路时,又把二夫人叫了回来,屏退所有丫鬟婆子,半个时辰后才放人。
“听墨韵阁外的丫鬟说,二太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从花厅里出来。”常嬷嬷捂着嘴,撇着嘴角儿,冷笑着对大夫人道:“许是被老太太给训了顿。”
大夫人鼻腔儿一哼:“自做孽还想往别人身上倒脏水,她也是活该,回头你让鸿儿也到老太太跟前去陪陪,想来老太太这里正闷得慌。”
“还是太太想得周全,是该让五爷与老太太更多亲近亲近,老爷可是个孝顺的。”常嬷嬷有所指的神秘道,大夫人但笑不语:“老婆子这就去。”
……
端木涵一早就请父亲为他写封荐书,他想拜见国子监祭酒孙亦,希望孙亦能为他作个推荐,先荫个实差,谋个官身、经验,过几年再参加科举,争取入翰林。
端木涵开门见山的对父亲说了理由:
他离京四年,此时要找人引见,太费周折,端木政本身就是个勋贵,朝堂上下官员多少也要给三分薄面,他又何必去舍近求远。
之所以选中去见孙亦,则是因孙亦只是四品官职,又是迂腐守成之人,重礼法,比起其他人,更会给荣庆侯一个面子,见他,比较容易些,父亲不至于下不了台。再则孙亦惜才,只要有真才实学,他必能推荐,也因他推荐的都有真学,招牌打的响,虽只是四品,但其在朝堂的地位却不输一个吏部尚书,他的推荐,成功率更高。
端木政同意了,他对这个儿子谈不上有没有信心,虽然端木涵是端木赫一手带大,但端木政本身对他的接触不多,他有几斤几两,端木政看不出来。且孙亦的名头响亮,人人都知道,想让他出面推荐出仕的世家子弟,实在太多,他见不见得过来且不说,似乎今年,他所见过的人中,还没有一个能让他瞧上眼的,这货的眼界是越来越高了。
端木政这么做,只是履行自己作为一族之长及父亲的责任,且端木涵的这个想法,在他心里荡起了一朵水花。
经历过一次家变的人,内心是很矛盾的,既想中庸守成,不再让家族蒙祸,又希望能做出点成绩来,重振家声。他有危机感,他也有进取心,可惜,能力不足。
他尽量与京中各家族保持往来,却没有一个世家,真正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虽然‘御敕荣庆府’这五个大字依旧在门额上闪闪发光,各世家勋贵,家中红白之事,都不会忘了荣庆侯府,但朝中大事,却没有人会想起荣庆侯府,这便是如今端木政面临的最大困惑。
换句话说,荣庆侯府依旧是白拿食邑不干活,皇帝哪天要想节约开支,消番除爵,准又是第一个拿他开刀。因此,只要族中子弟有想上进,他能给他们最大便利,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正事谈完,政木涵见时候不早,便向父亲告罪一声,准备出门上国子监一趟,刚走两步,想起杜婉婷的事,又退了回来,恭敬的拱手作揖:“父亲,儿子想要整修后院的抱厦,以便读书之用。”
“这等小事,自便吧,时候不早了,快些去吧。”端木政此时只希望端木涵能有个好运,这种修建后院的事,他懒得管。
“谢过父亲。”端木涵低头谢过,便辞了父亲,前往国子监,拜见国子监祭酒。
……
孙亦本来是不会见端木涵,他的眼界是相当高的,这一段时间的求见者,他是一个都不满意。一听端木二字,就更摇头了,端木家啥出身?找他求推荐?走错地方了吧,去金吾卫兴许有门。
今天不同,今天国子监来了个不速之客,当今陛下的小舅舅郑纪州,与陛下同龄,还是名士于诚的师弟,他识人极准,当今名士之一,一生未出仕,不收弟子,却能令朝堂风云瞬变。陛下身边的良臣名将,基本都是得他一句夸的人,如今都已经是二品以上的大员。
更神奇的事,郑纪州的识人术,似乎是天生的,他小时候与还是皇子的皇帝溜出宫来玩,路上遇见一个穿着布衣,人高马大的秀才,他悄悄对皇帝说了句:“这人一身霸气,将来必威震八方。”当时谁会想到一句童言会成真,那秀才正是如今名震西北的镇西大将军年成。
但郑纪州在朝野的名气不如于诚,于诚为人比较随和,尤其对世家子,而郑纪州却不讨喜,嘴巴里坏话比好话多,越老越爱骂人,得罪了他,开口就骂,而且骂的那是一针见血,能把你所有隐性缺点全部暴露在人前,是大越朝野上下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毒舌臭嘴。
能被他赞出优点来的人却极少,就连皇帝本人,长这么大,听了那么奉承话,愣是还没听过他的一句夸。害得皇帝得空就瞎想,自己难道是个昏君?难道是帝王之术不精?为弥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短处,越来越勤政。
此时孙亦在郑纪州面前坐立难安。
郑纪州更不乐意呆这,孙亦在他眼里,就是读死书的迂腐无能文人的典型代表,推荐的人,基本都是进翰林,给百年的古籍弹弹灰、晒晒太阳什么的,除了抄抄写写,也就没他们会的了。
可他没办法,那个彪悍的外甥带着一堆大小老婆跟他打温情牌,连求带缠的,非让他这个当舅公的,为几个即将长成的公主找驸马,家世不能太低、学问不能太差、人还不能太次。
翰林是没得走了,能进翰林的,基本都已经弱冠,唯有部分监生,年龄还小,家里未给说亲的。
在孙亦陪同下,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愣是没见着一个让他满意的。果然是什么师傅出什么徒弟,又是一批摇头晃脑后备军,不过当驸马有一两个是够用了……
孙亦见他抿了抿嘴,那架式估计是要准备开骂,手里的茶盏有些铿铿铿的微抖。
这时门卫前来通报并承上拜贴。
“是荣庆侯爷公子,荣庆侯的面子,下官总不能不给,国舅您看这……”孙亦终于有借口赶人,嘴里说的为难,心里早笑开了花。
“我也正好有事,告辞,今日讨扰。”郑纪州心里冷哼:当我爱留这对着你们这群废物?
门卫领着端木涵进入,与郑纪州擦肩而过,边走边冷哼的郑纪州,唰得猛一回头,立即收了惊讶之色,上前故作平静的道:“这位想必就是荣庆侯爷的公子吧?”
端木涵早就已经注意到他,只是今日是来拜会孙亦,无睱他顾,听他唤自己,便停下脚步,转身看了郑纪州一眼,心底一怔,上前作揖道:“正是。”
郑纪州点点头,准备往外走,又回头,踌躇半宿,见端木涵也回头,两人都迅速将对方扫了一眼……
郑纪州上了马车,却未让马车离开,只在门外等着。
端木涵入内见过孙亦,两人寒喧客套几句,端木涵奉上父亲的荐书,孙亦在国子监任上十余年,也不是没有眼力的,见他谈吐不凡,有心栽培,承诺帮忙看看,有机会便予以引荐,端木涵谢过,起身告辞……
可惜孙亦不知道,他准备让端木涵直接入国子监时,端木涵已经被郑纪州拐去当徒弟。
过程很简单,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