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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与平陵驿的驿长白申也是旧相识,小兄弟哪一天要是想从驿中辞差,和大娘子一道到广陵去开汤饼馆,尽可来找张安就是。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张伯和并没有因杨凌委婉地拒绝接受他的建议而有一丝愠意,依旧是淡淡地一笑,向杨凌母子提出告辞,带着张安站起身来,出了汤饼小馆,扬长而去了。
“娘,我驿中还有事,也走了。”杨凌匆匆跟娄氏打了声招呼,紧跟着张伯和主仆二人走了出去。
第103章 行踪诡异的江南首富()
杨凌尾随着张伯和、张安主仆二人走出“羊羊羊”汤饼小馆,已见他二人策马扬鞭径直向南疾驰而去了。
自己倘若徒步,是决不可能跟上他俩的。
杨凌站在汤饼小馆门外,正在左顾右盼,心怀焦急之时,忽然看到有一位相熟的衙役正准备在汤饼小馆门前下驴,看样子多半又是来吃白食来了,遂三两步窜到他近前,伸手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驴缰绳,陪笑对他说了声:“大哥,我有急事,需借你的驴用用,明日定当奉还,对不住了。”
那衙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杨凌已翻身上了驴,两腿一夹驴胯,向南直追了下去。
依杨凌的猜测,张伯和、张安主仆二人既到了平陵,大概会去平陵驿找白申见个面,然而,他骑着驴与张氏主仆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跟踪了一阵,才发觉前面的张氏主仆二人根本不是赶往平陵驿,倒像是往天目湖的方向一路跑下去了。
天目湖一带莫非也有张家的产业?
杨凌暗自做着猜测,继续尾随了下去。
将近晌午时分,杨凌远远地望见张氏主仆二人骑马进了天目湖畔代阿婆居住的那个小小的村落,便在村外翻身下了驴,找了个隐蔽的所在把驴栓好,正想跟进村子去瞧瞧张氏主仆二人进了哪家的院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杨凌忙躲到道旁的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来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三郎骑着“飞雪”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转眼之间也进了代阿婆居住的那个村落。
三郎来这里做什么?
杨凌心中陡起疑云,稍候片刻,估计着三郎已进了哪家的院落,便也悄悄地摸进了村子。
三郎自从两个月前到平陵驿找过杨凌一回,硬是塞给他五贯铜钱,算做她与杨凌母子二人合伙开办“羊羊羊”汤饼小馆的本钱之后,杨凌就再也没见过她,也不知她在忙碌些什么。
不过,在明知三郎属意于自己,而自己又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的情况下,杨凌对三郎一向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她不主动来找自己,自己决不会主动去找她的。加之近一段时间,他既要每天坚持读书,做好驿站伙夫的差使,又要操心汤饼馆的生意,也就没顾上与三郎保持联系。
今日与三郎在天目湖畔巧遇,并且亲眼看着她与张氏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代阿婆居住的村落,杨凌心中难免会做出猜测:莫非三郎和张伯和事先约好了,今日到此见面?
进村后不久,就印证了杨凌的这一猜测,三郎的坐骑“飞雪”连同张氏主仆二人的坐骑都栓在了代阿婆居住的院外。
杨凌有心潜入院中偷听张伯和约三郎到代阿婆家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但自忖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只能耐着性子远远地躲着,一心等候三郎从代阿婆家出来,自己再设法拦下她,当面询问究竟。
这一等直等到日头西坠,眼瞅着就要天黑了,仍没见三郎从代阿婆家出来。
杨凌因想到自己今日一早就被小非黑叫到平陵城中去见张伯和,未向驿里请假离开驿站已近一天了,倘若三郎和张伯和主仆二人今晚就住在代阿婆家,难道自己还要在此蹲上一夜不成,正在犯着犹豫,要不要先返回平陵驿一趟,向驿里告个假,顺便添件衣裳,再回来继续监视张伯和,就看到代阿婆家的院门突然打开了,依稀望见三郎和顾沁儿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杨凌忙屏住呼吸,凝神注视着她二人的举动,只见三郎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出得院来疾步走到栓马桩前,解开“飞雪”的缰绳就要翻身上马。
顾沁儿急忙走过去,拦在马头前,似是在劝慰着三郎什么,三郎冲她点点头,当即拔转马头,朝村外飞奔而去了。
杨凌不敢有半点儿迟疑,瞅准三郎骑马出村的方向,撒开双腿紧追了过去。
杨凌跟着三郎跑出村外老远,眼见自己和三郎的距离越拉越远,四下张望,附近并不见有一人,便扯开喉咙,放声叫道:“三郎,停下,等等我。”
正在策马疾驰的三郎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自己,着实吃了一惊,忙勒住马缰,停了下来,待到杨凌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认出来人是杨凌,遂翻身下了马,惊讶地问杨凌道:“崽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吧。”杨凌带着三郎回到他在村外拴驴的地方,请三郎把“飞雪”也拴到一棵树上,这才向她问道:“你是不是与张伯和事先约好,今日来代阿婆家见面的?”
三郎有些莫名其妙地答道:“是啊,不过不是张公子直接约的我,而是通过代阿婆约我今日到此与他会面的,这又怎么了?崽子,你不会是跟踪张公子来到此处的吧?”
杨凌急于从三郎口中问出张伯和约她来代阿婆家会面的事由原因,可又不便告知她实情,心急之下,遂负气对三郎道:“你不肯说就算了,现在就跟我回驿站,把你的那五贯铜钱还给你,也甭合伙做营生了。”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屁孩儿似的,说恼就恼了。”三郎见杨凌真生了气,走过去就要解驴缰,忙陪着笑拦在他面前哄他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与人说不得的秘密,对你说说也无妨,但,你必须先告诉我,这两个多月了,你都在忙些什么呢,为何从没来找过我一回?”
“我的好姐姐,我还能忙什么,不是在驿站忙着做我的伙头军,便是进城帮着我娘张罗店里的生意。快说吧,你怎么又和张伯和联系上了?”
三郎端详着杨凌,见他说得不像是假话,才略微放下心来,带着三分醋意答道:“我这样身份的人,若不是受了你的那位顾姑娘的窜掇,哪会有机会和张公子这样的江南首富再见上一面呢?”
第104章 白草山之迷()
杨凌被三郎说得面色泛红,想要向她解释自己与顾沁儿之间并无男女之情,话到嘴边又觉不妥,只好红着脸催促三郎道:“好姐姐,你就快说吧,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的顾姑娘过不惯苦日子,一心想发财,窜掇我将那座白草山上的白草贩到建康、吴州等地当做药材去卖,结果被张公子知道了此事,特地赶来制止?”三郎见杨凌并不向自己扯清他与顾沁儿的关系,心中有气,冷下脸来怏怏答道。
“等等,你怎么会和顾姑娘两人合伙做起生意来了?”三郎的回答实出乎杨凌的意料,他不能不询问清楚,这两名女子是如何会凑到一起,合伙做起白草生意来了。
不知什么缘故,三郎被杨凌这一问问得脸色也微微泛起红来,略带几分恼意地答道:“我是因初抵平陵那天,眼见人家顾姑娘不怎么待见你,便在第二天来到代阿婆家去探望她,顺便也想帮你俩消除误会。在那天我和她交谈过程中,顾姑娘向我问起,来江南后是否曾施药赈济过百姓,我便告诉了她按你的指点,曾贩运过马篮草来江南出售牟利。可谁曾想,顾姑娘竟当场邀我和她合伙做一门生意,说是天目湖附近有座白草山,是她家原有的产业,山上生长的白草据说能治病,问我愿不愿意贩运些到吴州、建康去出售获利。我因当时初到平陵,正想找门生意来做,便答应了她。然而却没想到,今日张公子通过代阿婆约我来她家相见,竟然告诉我,他早已花费巨资从顾姑娘父亲手中买下了那座白草山,勒令我立即停止贩售白草的生意,崽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说得不太合乎常理呀,如果张公子真的早已从顾姑娘父亲手购下了白草山,那么代阿婆岂会对此毫无所知,她又为何不阻止顾姑娘邀你合伙贩售白草呢?”杨凌并没留意三郎为何主动探访顾沁儿,一心就她的回答中有违情理之处继续向她问道。
“你怎么知道代阿婆没有拦着?可你的那位顾姑娘不听劝啊,据她说,她父母临终前托代阿婆保管的白草山的地契上仍写着的是她父亲的名字,而她又是顾家唯一的后人,所以这座白草山至今仍应归她顾家所有,代阿婆身为顾家的奴仆,自无权干涉她与人合伙贩售白草的举动。这不,就在刚才,她还和张公子争执不下呢?说到底,这桩生意我前后忙活了将近三个月,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非但没赚到几文钱,还险些儿被张公子告到官府去。”三郎气哼哼地说道。
“据你说来,代阿婆处保管的地契上仍注明白草山的地主是顾姑娘的父亲,张公子又有什么凭据来证明他如今才是白草山的地主呢?”
“张公子今日向我和顾姑娘出示了他和顾姑娘父亲于十二年前签订的购买白草山的书契,还有顾家打给他的收款凭条,我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张家分两次共付给顾家一万两千贯‘开皇五株’,购下了整座白草山。”
“照你这么说,张公子早在十二年前就花费万贯巨资从顾家购下了白草山,却没有将地契过户,并且这么年来仍由顾家老仆代阿婆保管着原有的地契,而身为顾家唯一后人的顾姑娘却流落建康,以帮寺中僧人缝补为生。姐姐,你不觉得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太不可思议了些吗?”杨凌在脑中梳理着三郎向他讲述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想越感觉此事颇多蹊跷,甚违常理,不禁向三郎质询道。
“我倒没像你想得那么多。”经杨凌这么一提醒,三郎也似有所悟,喃喃说道,“是啊,我初造访代阿婆时,便觉着她家日子过得虽不太宽裕,勉强也算得是一户小康之家,怎么身为主家小姐的顾姑娘却流落他乡,仅凭与人缝补衣裳谋生呢?不过,在我与顾姑娘及代阿婆交往的这段时间里,好像曾听代阿婆说过那么一次,似乎当年顾家发生了什么变故,为避免使顾姑娘受到家中的牵连,才送她到外地去的”
杨凌因了解顾家的底细,对三郎所说勉强可以接受,但他同时又想到了一件事,忙向三郎问道:“哎,不对呀,姐姐,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平陵距张公子所居住的广陵并不太远,算起来你与顾姑娘合伙贩售白草也有两三个月了吧,怎么张公子直到今日才赶来平陵,当面阻止你们这桩生意?”
“或许是因为最近我才接到一个大单,建康有位大客户一次就从我这里订购了价值上千贯的白草,消息才传到了张公子耳朵里吧。”三郎沉吟着答道。
“那么接下来你和顾姑娘打算怎么办呢?就此住手,不再做白草这门生意了吗?”
“我正在为此事感到心烦意乱呢,崽子,你帮我出出主意:方才张公子给我出的条件也算是人至意尽了,他只要我和顾姑娘停下手头的生意,不再接新的订单,对以前我俩的获利概不追讨,并且愿意拿出数目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