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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究竟去岭南做什么,这件事我可以替你向上面瞒着,但,你若贻误了探听对方在建康将要采取的动作,耽误了大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将你私纵顾沁儿逃往岭南避祸的事一并向上禀报了。”高昌面现狰狞地告诫杨凌道。
杨凌被高昌一语道破他安排顾沁儿到岭南避祸的实情,禁不住抬手擦了一把额头沁出的冷汗,脸色煞白地向高昌保证道:“高大哥对小弟的这份情谊,小弟来日定当厚报。请高大哥放心,小弟愿竭尽所能,及时打探出太子在建康即将采取的行动,尽快来向高大哥禀报的。”
高昌听杨凌口没遮拦地公然说出“太子”两个字,脸上也变了颜色,连忙打断杨凌,警告他道:“你想死啊,也不瞧瞧这是在什么地界?”
第152章 江南江北两重天()
“高大哥,怎么了,咱们不是在你做牢头的江宁县牢吗?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杨凌被高昌的话给闹糊涂了,大惑不解地问道。
“这是在建康地面上,你须记住,这里与江北的广陵不同,说话行事都要格外加着一份小心才行。”高昌一本正经地对杨凌说道,“自今天起,我会派人不分昼夜地守在朱雀街口,你回家的路上,你只要打探到了重要的消息,只须在路过朱雀街口时咳嗽三声,便会有人来找你,你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来人,由此人来向我禀报就可以了,不必亲自跑到这里来找我。”
“建康不也是在晋王的管辖之下吗?这里和广陵有什么不同?高大哥你同我说说,免得我日后犯错。”高昌如此谨慎小心地安排激起了杨凌的好奇心,同时也为了更好地完成高昌向他交待的任务,便也郑重地向他问道。
“你有所不知,自从三年前因太子妃暴亡一事,圣上和娘娘险些另立储君以来,那边就加强了对殿下的防范。”高昌凑近杨凌,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两年前,达奚长儒被那边举荐来担任建康总管,一年前,夏侯福又被调来任建康总管府司马,并且唐令则的亲兄弟唐介休也来到建康开办了‘升字号商行’,这几件事都表明,那边有意插手江南事务,并且已开始在与广陵一江之隔的建康布局,安排他的人了。特别是,夏侯福自来建康任总管府司马以后,在建康大肆笼络、收买本地吏员,网罗、扩充那边的势力,可以这么说,就如今的建康而言,已经成为了那边控制的势力范围了。所以,你日后在建康的一举一动,须得格外小心才是。”
杨凌尽管仍有些搞不明白:建康总管府不应当受江北的广陵总管府节制,直接听命于晋王杨广吗?杨广又怎会坐视太子将他眼皮底下的建康变成了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了呢?但这些事距他太过遥远,他也只是头脑中一闪念,掠过了这一疑问而已,并没能引起他的兴趣。
杨凌真正关心,并急于了解原由的事情是:高昌为何要替他隐瞒顾沁儿在他的安排下逃往岭南避祸的真相。所以他在听高昌介绍罢建康已成为太子的势力范围后,随即想到的是:难道与江南江北的建康、广陵两座城池表面上同为一个朝廷管辖的地界,实则分属太子和晋王两种势力掌控相仿佛,在晋王府内,也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势力,高昌与阴行功就分属两种不同的势力,因而互相之间不通消息吗?
一经在头脑里产生了这个猜测,杨凌登时觉得心安了许多,只就与自已完成高昌交待下的任务有关的事情继续问道:“高大哥,不知你是否知道,今天‘升和汤饼馆’举办开业典仪,建康总管达奚长儒却没有接受唐介休的邀请,前来参加开业典仪?我的意思是,我平时都在汤饼馆的后厨煮制汤饼,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来汤饼馆的客人,要怎样才能确保打探到你需要的消息呢?”
“这是你的事,无需问我。”高昌蛮横地答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杨凌试探着高昌的反应,向他建议道,“反正长安与建康的距离也不比岭南回建康的近,夏侯福从长安返回建康时,三郎多半也从岭南回来了,她在汤饼馆做掌柜,比我接触外来的客人机会要多得多,我想请她帮我打探消息,不知高大哥允准不允准?”
“你小子甭拿话绕我,方才我已说过了,具体要怎么才能及时打探到消息,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高昌警觉地闪了杨凌一眼,把话堵得死死的。
杨凌见他不上当,再不提一句有关顾沁儿的事,犹不死心,陪着笑向高昌提出进一步的请求道:“嘿嘿,我的意思是想说,要让三郎帮咱们打探消息,总得许给她些好处才行吧。譬如说,能不能待三郎协助我完成你交待下的任务,及时打探到对方将要在建康采取的行动,为晋王殿下入主东宫尽力报效之后,考虑将先前没收三郎的那些田宅,钱财都还给她?说句得罪你的话,有了那些田宅、钱财,我也就不再担心你将来向上司举报我私放顾沁儿这件事了。”
“呵呵,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高昌抬起手,重重擂了杨凌一拳,呵呵冷笑道,“不要再白费工夫了,此时,阴行功正被张长史逼着四处寻找顾沁儿呢,要是被他知道了是你安排顾沁儿到岭南谷窿驿藏身的,只怕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不过,你尽可放心,只要你能办好我交待给你的差使,立下了功劳,我可向你保证,你和三郎决不会因为顾沁儿的事受到一丝牵连的。”
见杨凌面露喜色,拱手要向他致谢,高昌又冷冷回绝他道:“至于你想代三郎要回被官府没收的田宅、钱财,这件事只能叫你失望了。那些田宅、钱财已按朝廷律例查没充公,收入府库了,莫说是我,就是殿下也难以替你们讨回了。”
杨凌既得了高昌向他做出的承诺,决不会因他私放顾沁儿事使他和三郎受到牵连,颇觉满意,诚心向高昌道了谢,告了辞,就欲转身回家,可没走出几步,转念一想:高昌只向自己保证他和三郎两人不会因顾沁儿的事受到责罚,并没有提及将如何处置顾沁儿本人,便站住,转身请求高昌道:“高大哥,我可以劝说顾姑娘配合你们争得白草山,但请高大哥向上面说说情,就放过顾姑娘吧。”
没想到高昌突然翻了脸,用极严厉的语气训斥他道:“顾沁儿的事就此打住,再要多问一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快滚回去挺尸吧!切记,一旦探得了消息,在路过街口时要连咳三声,自然会有人找你的。”
第153章 他俩只是偶遇吗(上)()
或许是内心深处对顾沁儿的安危怀有忧虑的缘故,当晚杨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虽然很快就扑倒在床上睡着了,却在不到五更时分早早地醒了,大睁着眼睛仰望房顶,默算着三郎的行程:按“飞雪”的脚程,三天前就应当到达谷窿驿了吧,只是不知顾沁儿会不会听从三郎的劝告,随她离开谷窿驿,另寻别处安身?
发了一会儿呆,杨凌陡然想起,这两天一直忙于汤饼馆开张的事,自己已落下了不少的功课,遂打起精神翻身起了床,点燃灯烛,披衣坐在几案前,聚精会神地读起书来。
自从杨凌暗下决心,要发奋读书,以期将来参加科举,换得一份功名,以此博得顾沁儿对他产生好感以来,每天无论多忙,他都要抽出一段时间来坚持读书,甚至在被关押在平陵县衙的段日子,他也会好言好语地求相识的差役捎卷书给他,使他不至于荒废了功课。
数月坚持下来,且凭借他在穿越前上高中积累下来的古文功底,杨凌完全靠自学已读通读罢了一整部的诗经和半部论语,自觉已能仿效古人,提笔作文了。
不知不觉,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杨凌仍在埋头苦读,忽听宿房门外有人问道:“师父,您起床了吗?公子命我来接您到店里去呢。”
听到来人称呼自己师父,杨凌这才想起,自从与唐介休、蒙享三人签订合伙契约以来,唐介休向自己提起过不止一回,要给自己物色一到两名徒弟的,便放下了书卷,站起身来向门外说了声:“你进来吧。”
待那人走进房来,杨凌识得来人是唐介休的家生奴仆唐喜,不禁惊讶地问道:“唐喜,怎么是你?”
唐喜乖巧地躬身冲杨凌施了一礼,含笑答道:“昨晚您走后,公子才向我说起,要我拜您为师,跟您学习煮制汤饼的手艺的。昨晚因忙于杂事,没有送师父回家,这不,一早就来给师父请安,接师父到店里了。”
这唐喜论年纪尚比杨凌大有一两岁,此刻在杨凌面前一口一个的师父叫着,令杨凌一时间很不习惯,同时且因唐介休未征求自己的意见,就给自己指派了位徒弟来,对他心生不满,便在神色间对唐喜有些冷淡,客气地推辞道:“你且到房外稍等片刻,待我更衣洗漱罢,便随你到汤饼馆去。”
唐喜十分殷勤地要服侍他洗漱更衣,被他坚决拒绝了,只好悻悻地退到了房外。
杨凌独自在房里更衣梳洗着,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和唐介休签订了两年后回购股份的协议,在协议中写明自己要在两年内带出至少一名合格的徒弟接替自己在汤饼馆中的位置的,又何必计较唐介休不打招呼便给自己指派来了唐喜呢?
这么想着,他便开口冲门外等候的唐喜吩咐道:“唐喜,你到隔壁问问我娘,看她是不是同咱们一道去店里?”
可他没想到,唐喜却答道:“昨晚因忙得太晚,娄大娘就住在店里了。哦,忘了禀明师父,昨晚您走后,公子是经娄大娘答应,才派我来做您的徒弟的。”
养母竟然夜不归宿,昨晚就住在了汤饼馆里!杨凌一听唐喜这话便急了,也顾不得别的,草草洗了把脸,疾步出门带上唐喜直奔“升和汤饼馆”而来。
待他和唐喜两人走进“升和汤饼馆”的厅堂,却见娄氏已精神抖擞地指挥着店里的二三十名伙计在打扫厅堂,安放碗筷,准备迎接客人了。
“她倒是敬业,瞧这架势,还想把这个掌柜一直做下去吧。”杨凌暗自嘀咕着,四下张望,想看看唐介休昨晚是不是也留宿在店内,却没见到他的人影,遂走到娄氏近前,向她请安问好已毕,忍不住埋怨她道:“娘,唐先生不过是因三郎,请你临时来帮几天忙,你可倒好,还真把自个当成这汤饼馆里的掌柜的了,昨晚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就住在店里了呢?”
“嗨,崽子,娘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在店里张罗着忙呼忙呼还能多见些人,说些话,心里舒坦些。”娄氏笑着向杨凌解释了两句,眼见有伙计没将碗筷摆正位置,便匆匆走过去指导伙计如何摆放碗筷去了。
杨凌无奈地苦笑着,正想转身向唐喜询问唐介休现在何处,陡地听见厅堂外传来两声熟悉的马嘶声,当下心中一喜,掉头就向厅堂外跑了过去。
厅堂外,果然是“飞雪”和三郎回来了。
杨凌向三郎身后望望,不见有顾沁儿的影子,急忙迈步跑下了台阶,冲三郎径直问道:“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见到她人了吗?”
三郎的兴致似乎比应杨凌之请前往岭南带顾沁儿到别处避祸时高了不少,并不着急答复杨凌,手提马鞭站在阶下朝上打量了两眼,嘴里感叹道:“嗬,这都开张营业了啊,这座楼经过粉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