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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自己双眼说话，连个愣都不打的，且开口就是生意，不当自己是个翩翩公子。
自己一向之朗朗丰裁，难道到她面前就不灵了？
“东西不错，人么，就不好说了。” 颜予轩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且细细上下打量书玉，若有所思的样子。
书玉看不出什么来，可刘妈妈是老人的，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当下就觉出不对味儿，遂亦下死眼， 盯了颜予轩一下。
颜予轩则是除了书玉谁也不看，唯注意其如何反应。
书玉落落大方答道：“人才你不是已见过了？大小都是这庄上人口，熟门熟路熟手，公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菜的品相你们东平楼已是收用过几次了，不用我多说，自当知道。如今诸事齐备，还请公子拿个稳妥主意，也好叫我们几个安心，不至白跑这一趟才是。”
见书玉是死活不上套，颜予轩笑得有些勉强了，刘妈妈心内得意，小姐定力不是盖的，望之形容嵌□磊落，闻之言语庄重，这公子想必有些糊涂心思，可小姐不理他，也是无法。
颜予轩见不是事，略想了想，将脸板起些，眼里隐进笑意，又正色道：“只是野菜罢了，山货如何？我只没见到些许。”
酒儿心想坏了，这就要扯出老九根来，那是个燥硬性子，万一冲撞了这富家公子如何是好？
书玉自来时便料到必有这一说，亦想好对策，这时便神情自若应对道：“山货谓何？若问葛根，此时没有，就有也是陈年之物，公子强要看看，一会下山我领公子去就是。干蕨菜，蕨菜粉则由地上此物化来，我等制造手法熟练，公子试过便知。再有别的，公子只管说出来，若有现成的呢，公子只管去看，若是此时不产之物，公子唯等他日再见了。”
颜予轩本意是故本难题，不想被书玉反将一军，其实自己这次来到底是为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为看货么？为看山游水么？
“别的一时难说，不如就此山中，你带我随处看看也好。”
书玉想这人倒是不怕累，便笑道：“既然公子腿脚有闲，我们辛苦些也无妨。”
颜予轩故意将身子后退几步，又命随身家仆前头探路，自己则与书玉并排而行，只可惜刘妈妈和酒儿碍事，偏不离书玉左右。
山野中*光实在是好，且是午后，阳光轻洒身上，令人几生倦怠，书玉因起得太早，此时有些犯困，止不住打了个哈欠。
颜予轩见她不加掩饰，一派天然，心里好笑之余，又有些钦佩。刘妈妈误会其意，以为是嫌书玉无礼失态，忙暗中轻拽了书玉一把。
书玉不解，过后想起，小姐风范，自己竟忘了这茬了，不过又有什么要紧？老板面前，女人不是女人， 是男人，男人则是牲口了，这不是职场定律？反正他要看的又不是我，她耸耸肩膀，无所谓的样子。
“颜公子且看，这边成片皆是板栗树，那头则还有些野枣树，还有这里，”书玉觉得自己倒是像个导游，“小心脚下，这里野笋繁茂，那边，皆是野樱桃和桃李树。”
颜予轩不沆声，看得并不专注，他知道这些东西，这有什么？他想，东平楼要，只在这庄下喊一声，多少收不上来？
书玉像是知道他心思，又开口道：“东西好我就不用说了，只是还得有双巧手，和双犀利的眼。手巧，保证得到皆是好料，眼利，保证送到东平楼的，皆无瑕疵。东平楼不是一般地方，差一点，我们也不敢送于公子，没的丢人现眼，坏了自家名声呢！”
这话说得漂亮，且正中颜予轩心声，他笑了，好个潘家小姐，精明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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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限量版点心
“你说得很有道理，方方面面都虑到了，想必是有所准备，必要拿下东平楼这一注银子了？！” 颜予轩心情颇佳，于是顺便开开书玉玩笑。
刘妈妈略皱眉头，她是老人，早觉这公子心思不全在山货野菜上，看那双桃花眼！她想，不是好人家！
书玉哪里管他玩笑？依旧一本正经，正走到一片蕨菜茂处，她忙指于颜予轩道：“公子且看！这菜长势如何？”
颜予轩看看，点点头，倒是那家仆赞了一句：“好肥美菜茎！”
书玉得了意，正欲伸手拍拍那人肩膀，被刘妈妈犀利眼神挡住了不得行，唯笑道：“你这人，比你公子眼光好呢！”
仆人脸红，又被颜予轩瞪了一眼，缩头回去，不敢再插话了。
书玉不满地瞟下颜予轩，心想这人真是，自己扭捏，还不许旁人说句实话了？！
“还有没有？”走了多时，颜予轩觉得有些疲累，又觉得多少有些乏味，酒儿和刘妈妈总是寸步不离书玉左右，他心底多少有些遗憾。
“新鲜的差不多就这些，春天山上唯菜蔬最多，雨后便是菌子，现在天气尚好，亦不多见。若要葛根，山药，核桃，枣子，栗子之类，那就待秋天再请公子过来品鉴。”书玉回答得飞快，说实话，她的腿脚也有些吃不消了，不过老板不发话，她也不敢自打退堂鼓。
“说起这个，你的栗子怎么就能保存得这么好？说实在的，我东平楼也收过不少过冬栗子，都没有如你小厮那天带来的那种品相，说句上乘，亦不为过。” 颜予轩忽然想起这事，好奇相问。
这可是商业机密，书玉心里拎得很清，这可不能实说！
“这个么，也是老天爷可怜见的，赏我们一口饭吃。像公子这样吃穿不愁的，就不犯跟我们这样小穷户夺食了吧？”书玉话说得婉转，其实意思就是，别跟我们争饭吃就对了！我会告诉你？告诉你我吃什么？！
果然颜予轩领会其意，眯起眼睛笑着看过来，书玉亦笑，毫无怯意又道：“公子若觉得好，秋天之后，就将东平楼所用栗子一项全数交于我，我保证，东平楼这一秋一冬，乃至明天初春，栗子点心称冠京中！”
颜予轩故作吃惊状道：“你真贪心！春天的菜尚未定下呢，就想到秋冬的栗子了？是不是连我们所用山货也都要全数交于你收？你有这么大喉咙，吃得下这么大碗饭么？”
书玉嘿嘿一笑：“公子小看我，别看我身子弱小，食量可是颇为巨大！”
颜予轩见这是个好机会，遂打蛇随棍上：“当真？哪天我请你正正经经吃一顿，你放开胃口，我看你到底吃得多少！”
刘妈妈一听这话就不对头，里外皆有调戏之意，赶紧手下加劲，暗中拉了书玉一把。
书玉又如何不知？前世她又不是没被人搭讪过，不过这种小伎俩，实在是太过时了吧？哦对了，现在是古代，那是不是还算前为？
“公子怎么忘了，刚才路上，书玉已叨烦过公子一餐了，是了，想是贵人多忘事，请过的饭过多了，哪里记得这小小一顿路餐？”书玉不卑不亢，答得自然磊落。
这下别说刘妈妈，就连酒儿也抿嘴而笑了，小姐这话回得好，看那位翩翩公子，本是镇定自若的，现在竟有些脸红了呢！
“公子别踩！”书玉见颜予轩吃了个憋，怕他心情大坏，老板惹不起呀！于是正欲想个办法挽回些眼前的尴尬气氛时，忽然她眼前一亮，脚面上出现救命之物，只是颜予轩高头大靴，正要踏上去，她就赶紧叫了一声：“小心脚下，这可是好东西！”
颜予轩听见她这声提醒，硬生生将抬至一半的脚停在半空中，后方小心翼翼换个方向放了下来，左右摇晃脑袋，眼珠乱窜，只是问道：“什么东西？在哪儿？”
书玉上前，将草丛中闪烁出艳光的小小红黄玉珠，一颗颗轻手从枝头捏下来，口中叹道：“好险！差点浪费了！”
“这是什么？长得倒有些形似草莓，不过个头就小得多。” 颜予轩趁机凑近，看她手中果实。
刘妈妈瞪他一眼，挤在他与书玉中间，死活不让开。
颜予轩见有利地形被人占领，自己横竖就躲不开这老婆子，没法子，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原地，只作不见对方有些鄙夷地眼神，无辜地问书玉道：“能吃？”
书玉从鼻子里哼出一团冷气，看这无知傻子！活在城里，什么好东西都不知道，还能吃？这也要问？哪道我采下来，是为了镶在身上当宝石么？
“这可是好东西，”书玉又再重复一遍，“每年也就这时候有，过了时机，你就有钱也吃不到。来尝尝，甜的。”说着，向颜予轩手中散去几粒，又往那仆从手里亦放上几颗。
颜予轩先有些犹豫，那仆从倒是相信书玉的很，待书玉话说完，便将手掌往嘴上飞快盖了上去，四五粒，一股脑全塞进口中。
颜予轩观察其神情，见其瞬间便眉开眼笑，又冲书玉赞道：“果然不错，酸甜适口，几不用牙齿细嚼，舌头一裹就下肚了，唯实好吃得很！小姐，还有没了？”说着又向书玉伸出手去。
这下颜予轩不再迟疑，他先阻住家仆：“还有规矩没有？怎么好伸手向人要去？”自己却将手中之物吃尽，笑嘻嘻地对书玉道：“很好，烦请小姐再赐于小生些吧。”
正吃得高兴时，书玉忽又想起一事，骤然将正笑得开心的小脸板了起来，一付公事公办的模样对颜予轩道：“觉得这果子怎么样？这是时令鲜口，才我前头已是说过，每年只这时候有，过了时节，皇帝老儿想吃也是没有，有银子亦无用。东平楼不如趁机推出这野果点心，只说每天不定时，不定量供应，全看天收。今日收得上，便可享用，今日收不到，只得再等明日。也就一月时间，过时不侯。”
谈到生意，颜予轩亦严肃认真起来，他将书玉所言于心中惦量盘算，一时并没开口，书玉见其有些拿捏不定，遂再加油添火道：“颜公子听我的没错，这就叫限量版吃食！凡世间之物，稀少者为贵也！越是吃不到的，越是叫人惦念，揣心底的总是好货！“书玉说着说着，不由想起前世自己亲眼所睹，某高街品牌与某著名时装设计师合作，推出限量版衣着包鞋时，门口排队之盛况虽不知者侧目，不解者讥笑，然难挡此种热情，买到者欣喜若狂，买不到者捶胸顿足，今时想来，依旧历历在目，使人难以忘记。
凡是限量版，都好卖！书玉对此可谓坚信不疑！
颜予轩见书玉言之琢琢，凭君不信不得之态，再加之细量书玉所说，确实亦有几分道理。
记得几年前，他曾于这山中狩猎，捉获成年野鹿一只，本欲带回去自享，不想回京便闻刘太师想着新鲜鹿肉烧烤，自家所有皆不如猎得这只，父亲便强着自己送去其府中，白白失了一餐好肉。
只是鹿肉也是寻常，于他这样东平楼少东家则更是如此，只是自此以后，再吃鹿肉他便会想起那一只来，觉得再好也比不上了。
吃不到的总是好的！颜予轩亦有些相信了。
“想不到你倒挺会做生意，这主意不错，本自滋味不坏，配上你所说什么什么，限量，若再起个好名儿，不愁卖不出去！” 颜予轩颔首轻笑。
“名字我也想好了，此物唯三四月间才有，就叫个春蓉玉糕，如何？”书玉张口就来。
颜予轩抚掌而应：“不错！”
书玉得意极了，一瞬间成就感十足，当即就膨胀到有些轻漂漂起来！
“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