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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门,去糕点铺子里买了各式点心回来,一一上门拜访那些左邻右舍,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也好请别人帮忙照应。
居家日子,样样事情都要自己经手操心,忙碌之下时光倒也匆匆,转眼就数日过去了。
其间舒欢拜托过纪丹青,请他上顾家替老太君瞧病时,将她目前的处住告诉顾熙和一声,再顺便打听打听,顾熙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纪丹青很快就带了回话给她,说是顾家此刻内忧外患,内忧就不用提了,舒欢都知道,至于那外患就是生意场上的事了,仿佛有几家生意对头得知顾家如今没有主事的人,都联起手来对付他们,弄得顾家此时周转银钱有些接济不上,各处的铺子生意又坏起来,颇有点大厦将倾的颓势。
当然,顾家好不好,此刻同舒欢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但是这种情况下,老太君就等着亲戚援手了,偏偏方家那边得罪了,不太指靠得上,老太君就越发急着要同章家联姻,来个亲上加亲,说白了就是把双方关系搞得更好更巩固些,这样章家就肯心甘情愿的在这件事上多出些力。
各种情势的逼迫之下,老太君都顾不上顾熙然还在孝期不能成亲了,舒欢前脚被休出门,她后脚就张罗起纳采下定的事来,当然拜堂迎亲总要等孝期过后才能办,可是旧时风俗,只要亲事一定,不管成没成亲,男女两家差不多都算是亲家了,若无重大缘故,亲事轻易毁不得,毁了就是两家彻底撕破了脸,由亲家变仇敌。
以上种种,都是顾熙然至今还没有回来的原因。
这门亲事既然如此要紧,老太君自然不允许其中出什么纰漏,据顾熙和说,老太君前两日就使人送了信去,将顾熙然打发至另一处地方去料理事情,估摸着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就回来,那时生米也做成了半熟的饭,悔不得了。
顾熙和原也留了心眼,想教那送信的给带个口信,告知舒欢被休之事,但老太君似乎也防着他泄密,在那送信的离去之前,压根不让他离开自己身旁半步,而他从旁人嘴里,也问不出顾熙然如今的具体所在。
纪丹青道:“四爷对此深感歉疚,教在下代他道声歉,说会接着留意,有机会就让人带信给二爷。”
舒欢听了这番话,心里自然黯然,想要尽早再见顾熙然的愿望落空了,但她面上没露,只是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他的错,他道什么歉,回头替我谢谢他吧。”
纪丹青默默点了头,看着她,心里也有些感叹。
若老太君执意要拆散他们,那么顾熙然回来又能如何?聘者为妻奔者妾,除非她不顾名份,同顾熙然远走高飞或是换作小妾的身份被纳进顾家,要不破镜就难有重圆的一日。
舒欢自然不知纪丹青心中如何作想,她只想着,十天半个月,不算久,她等不过她昨日已去银楼取回了做好的银簪和银镯,将最值钱的两张银票和房契都藏在了里头,随身带着,又付了做衣裳的钱,再数数手头剩下的散碎银两就不多了。
这样坐吃山空啃老本可不成
好在去取衣裳时裁缝铺子里的掌柜也给她回了话,那伙计还未找到差事,在铺子里候着她呢,她一见对方样貌忠厚,再问两句话,觉得是个实诚人,就花每月一吊的工钱雇了,准备将那小铺子先张罗起来,有的没的,卖点东西出去养家,安心的等着顾熙然回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虚惊
新雇的伙计老实过头,的确像裁缝铺的掌柜说的那样,不怎么会招徕生意,但舒欢发现他记性很好,什么东西卖什么价,只要说一次,他就绝不会忘记,也不会搞混,于是她就想了个法子,替铺子里每样待卖的货品都安上了一个煽情的背景故事,让那伙计记了下来,有客人上门时,就好说给人家听。
当然这些背景故事的来由就不用深究了,有些是舒欢从前看过的故事,有些是她胡编的,只求感人,不求真实,毕竟她卖的都是石画,跟古董一样,让人买回去收藏把玩的,有了背景故事,这些东西才有了灵魂,才能勾起人的购买欲望。
铺子都是染墨打理好的,里头现成的货架都有,雇了伙计,将要卖的画石上架,要卖的画上墙,再挂个招牌就能开张,从这一点来说,舒欢这店开得着实容易,至于记帐也不难,待卖的东西抄一份册子,卖掉什么记一笔就得,这个活儿,她就交给了识字的赏心。
税钱她也打听过了,像她这样开铺子卖东西的,每收入千钱,课税三十,不过其间手续烦杂,还要相关衙门敲章盖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幸好手头没有别的事,她就带着赏心跑了一轮下来,把必要的手续都做到位,顺便指点赏心记清,那么今后生意上的事,她就可以偷懒放手了,还美其名曰不论是官场还是商场,成功者都要懂得识人用人,否则事事亲为,就有分身法都忙不过来。
美景听了这话,忍不住掩着嘴笑:“我看您是讨厌看帐才这么说的吧?”
舒欢瞟她一眼:“你可以说得含蓄点,用不着这样直白。”
她是真的讨厌看帐,讨厌跟衙门里那群打着官腔的大爷们打交道。
一句话,惹得在旁做针线活计的良辰笑起来,紧接着一身男装的赏心就抱着帐册从外头进来。
舒欢问她:“生意如何,卖出去什么没有。”
赏心摇了摇头,怕她失望,忙道:“您别心急,铺子这不才开张三日么?昨日可是卖了一套画石出去,得了三两银子呢我看每月只要能卖上三五套画石,就尽够花用了。”
舒欢不急,她甚至有过一样东西都卖不出去的心理准备,毕竟没有多少人肯花大价钱来买那些吃不得用不得的画石,何况那铺子的地段还不好,十分的不起眼,如今能卖出东西去,已经谢天谢地了,再说托纪丹青往外租的铺子,昨日就有纪家老仆来回话,有人要了,租钱订的是一月十二两,光这些钱就够她每月花用了,于是自己开的铺子赚不赚钱就更没要紧了,可以当成是闲暇时的一种消遣,每月赚的钱够上税,够付伙计工钱就得。
这头才说着话,院子里的狗忽然吠起来。
美景一拍额头道:“我忘了喂狗”
说着又央道:“良辰你陪我一块去吧,那狗太凶,我有点害怕。”
良辰平时很好说话,撂下手里的针线就跟着她出去。
舒欢也没留意她们,只低着头想心事,觉得自个手里剩的五千两银子白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想法子多收几家铺子回来当包租婆,这样往外一租,哪怕什么都不干,每月也该有一百两银子的进帐,积少成多,总比白放在手里强,就算到了那要用钱的时候,也可以将铺子往外一卖,就是一笔现款收入……
她正思谋着,忽然搁在桌上的茶碗自个震颤起来,与那茶壶撞得叮叮直响,紧接着桌子也晃了两晃,狗叫得更大声了,美景还惊呼了一声,随即就是碰的一响,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碎了。
这是——
舒欢蓦然站了起来,对上了赏心那有点惊慌的目光。
“地震”
她话音才落,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又恢复了平稳,手扶的桌子也不再震颤,但是良辰和美景却惊慌的跑了进来,四人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
好半天,舒欢才回过神来,轻吁一口气问道:“什么东西砸了?”
美景的声音有些发飘:“没……就是屋檐上滑了两片瓦下来……姑娘,方才那是……”
“别慌。”舒欢安抚她道:“只是小小的地震,没什么关系。”
话是这样说,但她自己也有些惊魂未定,立刻就把方才想的要多买些铺面来生财的盘算给打消得一干二净。
染墨不在,她对这世界不太熟悉,对商业上的事情也完全不懂,买铺子很容易被骗不说,最要紧的是谁能保证没个天灾人祸?再说她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不想荣华富贵,只要这一生能平安度过,收入够吃穿花用,略有节余就满足了,因此那些银票,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喝了两口热茶压了压,觉得情绪缓和过来,舒欢才出去查看,见那条方才狂吠不止的狗此刻已然安静下来,正趴在那里边摇着尾巴边啃骨头,要不是那两片从屋檐上滑落下来的碎瓦还四分五裂的散在地上,她简直要将方才那一阵摇晃,当成是自己的幻觉了。
片刻后,院墙外头就飘来邻居们惊慌的交谈声,也有人在大声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要将之唤回家中,听起来十分吵杂。
“你们——”舒欢回过头去叮嘱:“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就待在屋子外头,或是跑到空旷处,来不及跑的话,就躲到结实的木床木柜边上。”
她说得郑重其事,丫鬟们不敢大意,都牢牢记下,连声应是。
舒欢回到屋内,仍是有点坐立不安,她知道地震是正常的地壳运动,不会产生什么迷信的恐慌,她慌的是不知道方才那地震究竟是震级较小的主震还是主震发生前的前震,于是越想就越是坐立不安。
良辰心细,觉察到她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的慌惧,问了一声:“姑娘在担心什么?”
舒欢答不出来,她只是担心而已,很有可能是自己吓唬自己,那又何必说出来让别人跟着一块担心呢?不过,她倒想起在地震多发地带的居民,常备着逃生包,必要的时候,一拎就能出门,她是不是也该预备一个?就是不防地震,也可以用来防备天灾火患什么的。
想到就做是一种好习惯,舒欢再次稳了神,道一声:“美景,把针线取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归心似箭
同杜母学过一阵女工,因为舒欢本身就会画画,描花样这样的步骤就可以略去练习的过程,直接上手绣的就是花,虽然针法学得不全,绣得也不够熟练不够好,可是用来单缝些东西是没有问题了,缝出来针脚也算平直,不像没学时,能缝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蜈蚣腿来。
她做了一个背包,有宽宽平厚的带子,可以双肩背在身上,这比一般包袱好用,能够完全腾出双手来,双肩背负也能减轻负担,布与布的接缝处,针线密密麻麻,不求美观,只求结实。
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手工布包,她缝了足足一天,缝完后就觉得脖子酸疼得简直要抬不起来了,可是一个包又不够用,她只好唤了丫鬟来,让她们照着这个样儿,多缝几个出来,然后她就倒头去睡了。
一觉醒来,面前多了三个包,都是结结实实的,要论美观程度,也比她那个好看数倍,于是舒欢就觉得自己在女工这件事上着实没有什么特长,这几个不常动针线的丫鬟,都比她要强得多。
她眼睫轻颤了两下,低声笑道:“缝得很好。”
丫鬟们闻言吁出一口气。
美景笑道:“那就好,我们还担心呢,怕同姑娘做的那个不像。”
当然不可能像,要学她把包做得那样难看,那也是需要一定功力的。
舒欢被她说得有点窘,咳了一声把话带过:“再做三个吧”
……
油纸包裹的烤得完全没有半点水分,可以储存很长时间的干饼,一大纸包糖果和盐,盛满了清水的水囊,针线包,火石火镰和火绒,蜡烛,炭条纸张,一套替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