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老何啊。”甄正奇重重地唤了声老友,空置的手拍了拍对方:“我们是为了孩子好,可孩子真的会好吗?我今天来劝你是有私心的,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离不开梦琪,对,我不是他妈为别人好,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她离了梦琪,会伤心、会痛苦,哪怕是来这上赶着得罪人,以后和你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我也要来。”
他苦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妻子:“我和你一样,我就没支持过孩子,今天如果不是静秋告诉我她已经约好了你,我甚至还能逃避个几个礼拜,可我每每只要想到这几天来珊珊憔悴的样子,我的心就痛得要裂了。”
“静秋劝了我很多,我现在同样用这些话来劝劝你,我们从来没有人能保证我们给孩子选的路就是一条正确地路,老何,是,我让你去支持孩子走一条崎岖地、满是荆棘的路,可难道你非要她走的那条就会好吗?”甄正奇重重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手腕一用力将烟丢进了烟灰缸,“一条路我们都知道很苦、很累,可另外一条路,孩子们如果走了,可能就是在逼死他们,你说我能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老何,我是珊珊的爸爸,我看着她我知道的,我知道她被我逼着走那条所谓的康庄大道,她会死的,我会逼疯她的,这是为了她好吗?当我看到珊珊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有答案了,我是爱她才想逼她去走正路,可我对她地爱,是想她好,不是想她痛苦。”
甄正奇忽然笑了,他看向何父:“那条不那么多人走的路,我知道上头可能都是荆棘,可能走过去很辛苦,可孩子自己愿意,她走那条路,她会开开心心的,我这个做爸爸的,和她妈妈,我们俩就心甘情愿。有荆棘,我们就去砍,有钉子我们就去滚,有洪水猛兽,我们就先去喂,是很难,最起码,我们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单静秋从桌上抽了张抽纸,谁又会知道甄正奇又哭了呢?她静静地将纸递到了甄正奇的手上,看向了对方:“今天我来打扰你们,是出于我的私心,可我也想要为我的孩子负责人,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不是一个人的,我希望你们了解一下,和孩子谈谈,这条路是很难,可是如果连我们都在旁边骂她们、说她们,孩子们要怎么办呢?她们会有多痛苦呢?”
她将她摘录的那本笔记本静静地放在了桌上,拉着甄正奇站了起来,而后重重地又是向何父和何母一鞠躬:“很抱歉,出于我的私心,我们来打扰你们,无论事情地结果如何,也希望你们和孩子好好聊一聊,梦琪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
何父和何母看着甄家夫妻径直向大门离开的身影哑口无言,两人坐在一起,沉默又沉默。
终于,何母率先打破了这一片宁静,她伸出手拿起了单静秋留下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的翻了起来,和身边的丈夫认真地看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复杂。
“老公”她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丈夫,只是唤了声便没有说话。
何梦琪倚靠在门边,单手压在背后,由于一直靠门坐着,有时候坐久了还会睡着,所以她的腰这两天已经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喉咙有些痒痒,要她忍不住想咳嗽,可只要一咳嗽便会牵引已经有些疼地喉咙,要她进退维谷。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什么自带雷达的监测仪一样,每天只要父母一出现,便会分外紧张地守在门前,午后的阳光很大,从落地窗中直接照入,照得她的脸已经红扑扑的,可她始终没有去拉上窗帘,因为位于别墅地二楼,所以顺着落地窗往外看便能清楚的看到外面车辆地进出,只可惜别墅外有保安守着,她倒也想不到办法出去。
忽然,她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何梦琪便紧张兮兮地凑到了门上,耳朵紧紧地贴着便听见越来越靠近地父母脚步声,她知道这一定是父母又来了,她慌忙站了起来,凑进门口,顾不上喉咙的疼痛用力地喊了起来:“爸,妈,我们谈一谈!你和我谈一谈行不行?”只是这一用力,似乎都能感觉到喉咙底部的铁锈味道。
只是她心里早就都是绝望,毕竟几天下来,父母几乎没有理会过她,甚至连从她房门口过的时候都要加快脚步,平日里只让家里的阿姨上来送菜,要何梦琪地心越来越沉。
她苦笑了笑,她骨子里地执拗全都是从爸妈那继承来了,如果说她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话,爸妈恐怕就是一堵防弹墙了,就算她撞得头破血流,那堵墙也会一动不动。
也许在爸妈心里,现在歇斯底里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像是一个“变态”吧,有时候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偏偏要有她们这样的人存在,如果喜欢同性是错,何必让她们诞生在这个世界遭受众人、甚至亲人地不认可、甚至是鄙夷呢?可只要想到珊珊,她的心便瞬间融化,她知道,她不能服输,如果她服输了,珊珊又要如何呢?
可忽然,何梦琪的身体一僵,她能感觉到脚步声似乎从门前略过又折返,已经停在了她的门口,而身后此时传来的父亲似乎有些闷着的声音:“行,我们现在谈谈吧。”
何父拿起钥匙转开了门,和妻子一同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很是局促的女儿,可只是这么一看,何父的心便是一痛。
明明只是几天不见,可女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前几天在他的面前,哪怕是他衣架打折了,依旧跪的笔挺,咬牙不做表情的女儿,此时手正扶着腰,脸上发红,甚至脸颊不多的那点肉都没了。
“爸,妈,你们来了。”明明已经事先打好了腹稿,可何梦琪在开口的时候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道父母之前是怎么了,可此时的两人竟然都红了眼,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父亲手上还拿着半盒烟和打火机,以她对父亲的了解,恐怕这半盒都是今天抽的。
明明之前心里面还有许多的难过和不满,此时已经全都变成了浓浓的愧疚,她甚至开始有几分恨自己,恨自己从小到大都不够乖,到了现在还要让年纪大了地父母平添烦恼,只是爱情和亲情,从来不是能轻易做出的选择题,她什么也放弃不了。
何母恨恨地剐了女儿一眼,忙拿起女儿房间的水壶去烧水,她刚刚在听到女儿那哑得惊人的声音时心便痛到了极点,她不明白,明明才是几天啊!怎么这孩子就能把自己搞成这样!是不是要他们俩夫妻愧疚死这孩子才舒心!
何梦琪不知道在何时已经低下了头,她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放进去,可这时沉默了许久的何父终于开了口:“梦琪,抬起头来,看着爸爸。”
她被父亲叫得一僵,缓缓地抬起头,有些难堪地看着爸爸,可何父的眼神中忽然变得分外柔软,只是这么静静地打量着这孩子:“梦琪,从小你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说实话,虽然爸爸对你地人生有规划,但也从来做不了你的主,每次你哪怕真的肯服软,也是偷偷摸摸的我行我素,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你现在看着爸爸,告诉我,是不是这一次你依旧要如此?”何父说的认真,“梦琪,爸爸和妈妈是不愿意你走这条路的,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斟酌斟酌,仔细地想一想,这条路走了以后,你会不会后悔?”
何梦琪在父亲刚开始说话没一会后,便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父亲,她知道爸爸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砸进了何梦琪的心里:“爸,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也许会,也许不会。”
“可是爸,我走不了别的路了。”她笑了笑,眼神明亮,“也许对你们来说,我是在一条大路和一条羊肠小路里做选择题,可对我来说,我眼前的路从来就只有一条,我生来就喜欢女孩子,也许说这些话你会不爱听,可我确实没有办法接受我和男性在一起,哪怕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至于珊珊”何梦琪沉默了片刻,忽然笑得眉眼弯弯了起来,“和珊珊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很幸福,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果爸爸你问的是我和珊珊在一起会不会后悔,我会告诉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也不会。”
“爸,打小我就看着你和妈妈你侬我侬,你们俩从头到尾,感情都很好,可别人呢?有太多的人,只不过是相敬如宾,就像是搭伙过日子一样,硬生生地凑在一起,其实根本就不幸福,可我不想。”她冲着父亲摇了摇头,“爸,我向往地是和相爱地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这才是我想要地。”
何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何父的身边,眼神里写满了担忧:“梦琪,你知道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有多幸福吗?你选择了珊珊,你们的人生都会少了一种重要的体验,同时,你们的婚姻也许永远都得不到周围亲朋的祝福,这些问题你想过了吗?况且”何母似乎思考了片刻,才张了嘴:“况且你们的婚姻没有法律保证,如果,妈妈是说如果,有一天真的这段感情散了,到时候你们之间的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你明白吗?这其中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考虑了,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的,妈妈。”何梦琪眼神很亮,“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了,可我真的并不在意这些,是,妈妈和爸爸你们的担忧都很对,可为了这份担忧,是不是我就要拿一生的幸福去换呢?如果这是一场交换,按照妈妈的方法,我有几率赢得一个在众人眼里幸福的婚姻、家庭,可要付出我发自内心的幸福。可另一端,也许我最后会一无所有,可起码我能确保现在的我,是幸福的。我更愿意选后者。”
她的话说得何父和何母一片沉默,两人均是默契地没说出话来。
“爸,妈,这条路是很难,也走得很累,可我从来都不怕,你们知道我真正害怕、真正痛苦的是什么吗?”何梦琪的话音刚落,何父和何母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她接着道:“我很害怕、也很痛苦的是,就连我最亲最爱的人,也不愿意站在我这边。”
“我就是这样的人了,就像我生来就长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一样,就像我生来就是这副牛性子一样,我生来就喜欢女生,我改不了的,如果所有人都会因为我喜欢女生而觉得我是个糟糕的人,甚至觉得我是个变态也没有关系,可我不喜欢你们也觉得我是个变态。”
何梦琪忽然落了泪,她伸出手用力地一擦,看起来有些狼狈:“我也知道,有很多人觉得我们这样的人是变态、是有病,甚至该死,不该存在,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应该”
她话还没说完,何母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女儿,她的心不断地抽痛着,想起自己刚刚同单静秋说的那些话,她便恨透了自己,她怎么能这样地看待自己的女儿呢?
何母抚着孩子说了起来:“你不是什么变态有病,如果你是,那也是妈妈遗传给你的,是妈妈有病、是妈妈变态,谁敢说你,就先说妈妈。”何母哭着哭着便哭出了声,“你是个好孩子,妈妈错了,妈妈不许你胡说,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何父看着眼前妻女哭做一团的身影,感觉自己的手又有些痒了,恨不得此时再拿一根烟起来,只是一想到女儿沙哑的声音,他便下意识地顿住了手,将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