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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夏栀慌张地站了起来,由于站得太猛,直接碰倒了身后的椅子,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秋,小秋的嘴巴上咬着一身衣服,熟悉得白底蓝色花纹,上头的宽格子花纹向她清清楚楚地说明了衣服所有人的身份,这是爸爸的睡衣!而此时小秋手脚并用踩着的一堆衣服有大有小,在它的身后延伸出漫长的方向,似乎是被一点一点地扯出来的。
“小秋你!”吴夏栀忍不住看着小秋便要说,可一看见她无辜的小眼神,所有的责备倒是一句都说不出来,这自家养的宠物,犯了什么错,都得自己忍着,她只得万分无奈地将小秋嘴里的睡衣先抢救下来,然后就这么带着他一路捡,一路走到了爸爸的门前。
可站在这门前,她忽然有些走不进去,说来可能有的人会觉得夸张,但是她在妈妈死后一次也没有再踏入过这间房间,房间里头全都是回忆——小小的她,曾经死皮赖脸的抱着枕头躺在地上,死活要爸妈接受她的入住,也曾撒欢地跑进去等着妈妈给自己绑头花,点点滴滴的记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汪汪!”单静秋很是无辜地叫唤了一声,等到吴夏栀把眼光放在它身上之后,便发挥了四条腿的优势,瞬间闯入,加倍破坏,又从吴诚毅的衣柜里头脱了一堆的衣服悠闲的跑到门口,自在地把它们放在夏栀的身边,然后甩了甩脑袋,很是满意。
吴夏栀头回怀疑,到底自己家里头养的是一只土狗,还是一只拆家狂魔哈士奇?如果不是小秋身上天生的黄毛和外观是个铁证,没准她今天就要认定小秋是只二哈了。
她犹豫了片刻,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总得先帮小秋把东西归位,无论是让阿姨增加工作量,还是让爸爸回家了自己收拾,她心里头都过意不去,只是一进去,她忽然发现一切摆设和从前一样,只是物是人非,让她心中伤感平生了许多,还没往前走两步,她便将脚步停顿住,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大幅的全家福照片,这张照片从前是摆在客厅的沙发墙后头的,那是他们一家子在她八岁生日时特对去照相馆里头拍的,那上头她和妈妈都涂了特别浮夸的正红色口红,甚至她的眉毛中间还有个用口红点的红点。
她一直以为这张照片是被爸爸拿去什么仓库或者是压箱底了,在妈妈还在的时候,那个位置上挂的是家里亲戚送来的一张水墨画。
她愣神地往前,跟着小秋似乎一蹦一跳的脚步,开始被迫参观起了这间久违的房间,这张房间中有许多“妈妈的痕迹”,像是在床右侧的那个床头柜上头,妈妈的首饰盒还放在上头,还有两边柜子上面的大大小小的妈妈照片,要她不知不觉地掉了眼泪。
她是不是,一直都误会了爸爸?
单静秋意识到女儿的情绪有些失控,只能继续破坏了起来,叼起吴诚毅的衣服便是从床这头跑到那头,来了场巡回演出,生生地抢回了吴夏栀的注意力。
吴夏栀很是无奈地看着向来温顺的小秋,忽然明白那些总是说宠物让人又爱又恨的人是什么意思了,这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还能怎么办?她很是无奈地叉腰道:“小秋,你可千万别闹了,我先把家里收拾收拾,不然爸爸回来会生气的?”她故意挤出了个生气的表情,冲着小秋很是认真的说,可没一会便破功笑出,被自己的幼稚行为给彻底打败。
不过她还是想出了对策,分外温柔地哄着小秋到了门外窝里继续玩毛球,然后以最快速度冲刺回爸爸房间,一把把门关上,回过身面对一地狼藉的她,只能默默地弯下了腰,辛苦劳作了起来。
她知道爸爸除去睡衣以外其他衣服都是放在自己的衣柜,妈妈的衣柜在电视的右边,爸爸的则在左边,她小时候时常偷偷拿着妈妈的衣服和高跟鞋,在他们的房间里玩什么变装游戏,经常搞得一家狼藉,只是现在妈妈的衣柜里已经空空如也,因为那些衣服都已经送去火化,她低着头一件一件的捡着衣服,让自己的思绪自在飞舞。
幸运的是,小秋虽然很闹腾,可终究只霍霍了一个衣柜,她坐在床上把千辛万苦捡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好,虽然没法折得像是妈妈以前教的那么好看,不过总归大概整齐,她抱着被小秋拖出来的这一叠衣服到了衣柜前头,却有些出了神,小秋生生拉出了一整叠的衣服,而衣服被拉出后,露出的是下头的东西,下面全都是一张一张的大相框,被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膜包好,虽然隔着膜看得没那么清楚,可夏栀依旧能一眼看出是妈妈的照片,她蹲了下来,一张一张地往下翻,每一张都保护得很好,就连外面的相框都没有改变。
她不知何时已经掉了眼泪,怔怔地把衣服放在了上头,然后一把把衣柜关上,明明是把衣柜关上,她却觉得自己心里头的那门已经偷偷地打开了。
而现在,手头要放地只剩下一件睡衣,而这睡衣也是受到小秋重点宠爱的,还好上头没沾上什么口水。
爸爸房间只有一张l形状的长条桌子,靠墙摆放,其中长的那边是他用来办公的,短的那截则是用来放一些皮带、睡衣之类随手要用的衣服东西的,她将睡衣拿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整了整衣服角,然后放平在那,就在这眼神一扫之间,她一眼看到了位于电脑侧后边的照片,那儿的照片有好几张,可摆在最前头的是爸爸和妈妈的合照。
她伸出手,将照片拿了起来,她记得这张照片,跟着他们家从老家到这,按照爸爸的说法是,那可是她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有的照片,也记载着爸爸和妈妈的恋爱历史,她往后头翻,这张照片后头还站着两个相框,一张是爸爸和妈妈的婚纱照,一张是两人“蜜月”,当然这也是爸爸瞎说的,妈妈早说了,那只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出去旅游,爸爸后来听过了时兴的词,才硬把这些安在上头,而贴着墙在最后的,才是她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吴夏栀破涕而笑,没忍住便笑骂说:“老爸,你真是太幼稚了!”可眼泪越掉越凶,照片上头一点灰尘都没有,和旁边边角上的灰尘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家里头请了阿姨,但是爸爸总也不让阿姨进来帮忙打扫,而这些没有落上灰尘的照片
她把照片轻轻地放回了原位,摆回了之前的样子,只是有些手痒,很想把全家福摆在前头,可还是没有动,她认真看着照片上头又年轻又爱笑的妈妈,轻声说:“妈妈,我好像误会爸爸了很久很久你和我说过,做错了事情要改正,我会好好地改,不要让这个过错变成永远不变的,你放心。”
吴夏栀走出门的脚步分外轻快,她出了爸爸房间便回身轻轻地把门掩,外头的小秋已经玩厌了毛球,此时正在冲着那个她买回来的小猪佩奇拳打脚踢,她忍不住凑了过去,轻轻地摸了小秋一把,在心里头说了声谢谢。
虽然小秋是个破坏王,可坏有坏着,她忽然从那股死胡同里头跑了出来。
“我先去做作业啦!小秋你好好玩。”她带着笑同小秋说了一声,便回房间做起了作业。
单静秋在女儿身后歪了歪脑袋,忍不住用那张“单纯”脸努力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毕竟她可是深藏功与名的最佳助攻。
她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地哼起了小时候学的那首学习雷锋好榜样。
没事,女儿,叫我红领巾就行!
晚上吴诚毅又是准时回了家,和女儿一起用过了饭后,他便准备去和小秋一起玩耍,可他还没离开,就被女儿在身后一下叫住。
“爸,你能不能等下给我点时间,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吴夏栀说得认真。
“行。”吴诚毅答应得干净利落,可谁都不知道他脑中一下飘过了一万个猜测。
该不会女儿早恋了吧?还是新闻里头报的校园暴力?学习跟不上来想要转学?或者是和老李家小孩一样觉得高考压力太大想要出国?他脑中转过的猜测无数,可脸上的表情依旧一动不动。
忠犬小秋的一生(四)()
客厅天花板上挂着的好看水晶灯洒落出金黄色的光;让这一屋子似乎也染上了暖洋洋的气息;客厅之中的长沙发上;坐着一对父女;而在脚边的地毯上;有一只狗正耷拉着脑袋懒洋洋地趴着;整个屋子洋溢着安逸的氛围。
“怎么了?夏栀;你不是说找爸爸有事情吗?”吴诚毅看着女儿,刚刚吃完饭之后,他便在客厅里一边和小秋玩一边等女儿用餐;好不容易等到夏栀吃完了之后,她走过来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却满是局促不安,一句话不吭;倒是让吴诚毅心里头更是担心。
“爸”吴夏栀轻声地喊了声爸爸的名字;只能先把眼睛落在下头的小秋身上,小秋好像感觉到她的不自在;忽然站了起来;抖了抖毛;将脑袋在她的脚上蹭了蹭;把小脑袋放在了她的膝盖上头;就像是个在撒娇的孩子;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秋的脑袋,就像是忽然充电完毕一般抖擞起了精神。
她身体往爸爸那头一侧,面向着父亲;深呼吸了一下后终于开了口:“爸;妈妈已经离开了我们好些年了,我们也很久没有这样靠在一起说说话了,今天我们都有空,想要趁现在聊一聊。”
“聊什么?”吴诚毅有些怔忪,往日里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妻子走了多久,他就有多久和女儿之间只有争吵没有沟通,是啊,很久了,太久了。
“爸,你想妈妈吗?”千言万语在心中,可吴夏栀问出的话却是这一句,她看着爸爸的眼神很认真,好像只要看得够认真,就能透过眼神看到内心,“我很想妈妈,我真的很想。”她的眼泪又出来了,轻轻一眨眼,就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吴诚毅被问得一怔,他的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悄地握紧,眼神中也染上了伤感的神色,怎么会不想呢?只是他是一家之主,谁都能倒下,他不能倒下,他不止不能倒下,他还要带着夏栀一直往前。
可能是此时的气氛太温馨,也许是女儿这段时间来改变了太多,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要他忍不住地就有些想倾诉,亦或是这段时间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太多太多,在这个时候,就像是大坝开了口,所有的情绪终于奔涌而出。
“怎么会不想呢?”他的声音不大,就像是一声叹息一样转瞬即逝,“我每天都很想你妈妈,没有一天不想的,我和她在一起二十年啊,不是二十天,是二十年,怎么会不想呢?”
他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眼神没有落点:“你妈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她陪伴在我的身边,在我忽然暴富,意气风发的时候,她也陪我纠正心态,她是我的家,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你说,怎么会不想呢?”
吴夏栀听着爸爸的话,心里头忍不住满是酸涩,她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认真地看着爸爸,这几年来,她没有认真的看过爸爸,竟不知道爸爸在何时,消瘦了,头发也少了,脸上慢慢有了岁月的痕迹。
她说得有些没有逻辑,只是茫然地想把内心所有的疑问问出:“那为什么那时候我难过你不许我难过呢?家里的照片你为什么要藏起来呢?又为什么每次咱们去给妈妈扫墓的时候,你看起来都不是很难过呢?”她一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