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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们和孩子。
日子便也这样美满地过着。
入了夜。
躺在了单淮臂弯中的周淑怡突然惊醒了,她眼睛被泪水打得湿润。
她做了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噩梦,梦里单淮没了,婆婆没了,妈妈没了,小诚也没了
她只知道,她就像一只母牛一样,不知疲惫地一直一直努力拖着火车,帮着一个看不太清脸的人,不过她一点也不想回想。
看着眼前酣睡着的男人,她擦干眼泪继续靠上温暖的胸膛,单淮感受到重量下意识地,安抚地拍了拍怀里的人,嘴里轻轻地念叨着,睡吧睡吧。
这是在她怀着小诚时睡不好养出的习惯,只要她动弹一下,单淮便会下意识地安抚着她。
真好,这是现实不是那个梦,可真好。
还好,她不是被用五百万试图赶走的女人。
她是婆婆用五百万买回来的那个,儿媳妇。
“任务已经全部完成。”008的声音准点响起。
“请做好准备,进入下个世界。”
白天鹅与丑小鸭(一)()
狭窄的小巷又深又长;路灯坏了很久也没人来修;地上从来不算干净;这条巷子里总共有20户人家;从第一个门走到第十个;左边的那扇门;就是她曾经的家。
卢思手里提着断了跟的高跟鞋;看着熟悉的铁门,门两侧贴着红色的春联,不过由于已经过了大半时间;显得有些斑驳,上面的字她闭上眼睛都能念出来:“春风送暖入屠苏,马蹄声声春节到。”
是她在半年前写的;想到半年前的点点滴滴;她眼眶泪水充盈,声声地快要掉出。
这扇门;她曾进进出出二十多年;这的春联;她每年踩着高凳撕了又贴哪怕是一块小地砖;似乎都存着小时候跳房子跳过的记忆。
可现在这个家已经被她抛弃了;她没家了。
她含着泪;不舍得再摸了摸门、摸了摸门锁,转身决定离开。
刚走没两步,门被一把拉开;铁门因为保养不当有点生锈;开关时候发出异常大的声音,在夜晚的小巷里分外响,这个声音卢思很熟悉,是她家开门的声音,她的背脊僵住,难堪感充满了她的心,甚至想下意识跑走。
“来了不进来坐坐?庙小乘不进你这座大佛?”有些年纪的女声在后面响起,有些哑。
是妈妈。
卢思慢慢地回过身,看着映入眼帘的女人,穿着被她嫌弃得厉害的老土睡衣,头发的卷烫得活像个包租婆,穿着夹角拖鞋,除去纤细的身材和好看的脸,几乎可以说没有半点能看的。
可卢思控制不住地眼泪连成了线,哭了起来。
妈妈她老了,老了好多,是她的错吗?是她让妈妈伤心了吗?
单静秋看着眼前已经哭得开始喘不过气的女儿眼眶忍不住也有点泛酸,她硬撑着,叉着腰凶得很:“怎么,现在厉害了,你是还要我去请你是吗?自己没脚不会进来是吗?”
看对面的女儿还拿着那双高跟鞋站在那里就知道哭,可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走了过去拉住手就往家里头走,嘴巴上不住数落着:“真的是使唤不动大小姐,以前还懂得自己开门进来,现在请都请不进来了。”刚进了门,单静秋甩开了手,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把门关好就快步往屋子里走。
可背对着对方的单静秋眼泪也早就一点一点地掉了下来。
这倒霉女儿,还知道回来,真是真是让她太担心了。
寂静了许久的家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单静秋速度很快,拿起挂面加上点青菜、鸡蛋,切了些瘦肉丝,简单地一碗肉丝面便做好了,端到了桌上时还热气腾腾,烟雾缭绕。
坐在桌边看着哭花了妆的卢思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饭,没空卸妆的她现在睫毛膏、眼线已经晕得不成样,刚刚如倾盆大雨的眼泪也把粉底刷出一条一条的痕迹,再加上此刻吃着东西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
刚刚还发了顿脾气的她看着这样子忍不住心都生生地抽疼,可语气一点也不软和:“你是没吃饭吗?没手没脚不会自己煮饭是吗?再不行不会叫餐吗?”
“鞋子坏了就去路边买一只,光着脚走路等下被刮破了你才知道疼!”她没忍住声音又凶了起来,看卢思这样子心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可语气一点没变。
卢思只是吃着,眼泪和着面,味道很咸,说不出话。
单静秋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把心底的问题问出了口:“你在那过得不开心吗?”
却只见着女孩把面一口一口硬往嘴里塞,眼泪越掉越凶。
夜深,在不大的屋子里,曾经的母女,在各自的房里辗转反复,难以入眠。
上个世界的单静秋是喜丧的,刚合上眼,便又被008迫不及待地送到了下一个世界。
陷入黑暗的她,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拜托了她新的任务。
这是一个标准的言情世界,女主正是原身的亲生女儿,陆微,而刚刚哭得不成样子的,是原主的养女,卢思。
陆母和原身在同一个医院生下了女儿,由于一场意外,两人抱错了孩子,于是陆微和卢思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陆父家中本就小有资产,在陆微三岁那年,他下海经商,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家庭的帮助很快开办了全国连锁的装潢公司,资本累计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建陆装修的名号就打遍了大江南北。
原身的丈夫走得早,她便凭借自己的努力开起了一家烧烤摊,后来存够了钱在巷子里开了家秋秋烧烤,生意还算可以。
但两方的家境、教养差异,让两个孩子天差地别,陆母是个家庭主妇,她生活的全部就是照顾她的大儿子陆行和女儿陆微,打小,她便把孩子送去学特长、上补习班,后来先后把两个孩子送出国留了学。
卢思则不同了,烧烤摊的备菜经营一直只有单静秋一个人,她从卢思还小时便把卢思背在身后,带着她出摊,后来卢思大了点,有了烧烤店,便把卢思放在店里写作业,她经营店铺,别说什么补习班了,就连她的作业单静秋也看不懂。
但卢思也还算争气,她自小就知道只有读书才能找到出路,很是用心学习,顺利的考入了b城大学,学的室内设计专业,于是毕业以后她凭借自己的专业进入了建陆装修公司当了个设计师。
卢思独立接的第一单便是陆母表妹家的装修,见了卢思的陆母表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卢思长得几乎是和陆母年轻时一模一样,有些疑惑的她没忍住好奇,试探地问了问对方的生日,发觉与韩微正是在同一天后心下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她思前想后,觉得不能瞒着,万一她的设想是真的呢?于是她便跑到陆家和陆父、陆母说了这事,当然在一开始是肯定没当回事的,毕竟这种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事情谁会放在心上呢?
可不知道为何,陆父这心就是放不下,他想来想去还是去查了查,结果这一查疑惑就更大了,因为这两孩子甚至还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陆父也不可能放过。
刚好陆微回国,陆父拉着一家人去做了个家庭体检,其实是偷偷托了关系顺便做了个亲子鉴定,出来的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和陆微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陆父没有那么多感性,他只觉得他们的孩子总是得认回来,他便同陆母把这事交代得一干二净。
可要知道,此时两个孩子可都已经毕业了,都快成家立业的年纪也已经谈不太上什么跟谁不跟谁了,便在陆父的安排之下,两家人坐到了一起把这事给说了个清楚。
原本在陆父看来,这抱错孩子的事情隔了二十多年也没地方去追究,事已至此只能接受,那孩子也大了,以后两边父母她爱去哪去哪,至于他们的亲生女儿卢思,他也肯定不会亏待,这两个女儿他会一视同仁,有陆微一份的也会有卢思一份。
可这事情啊,就坏在了陆母身上。
陆母是个非常感性的女人,她作为家庭妇女人生的几乎所有精力都是投注在陆行和陆微两个孩子身上,从他们的衣食住行到点点滴滴,无不是她操持的,正因为投注的精力之大,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也分外深刻。
从刚见面开始,她便排斥卢思得厉害,她觉得都已经换了二十多年,虽然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可也没有什么感情,更别提卢思的粗俗了。
当然,这个所谓的粗俗可半点怪不上卢思。
她生长的环境就是跟着她妈卖烧烤,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每天扯着嗓门叫卖、收拾,她妈也不是什么温柔夫人,只是个普通女人,她也就生成了普通的样子,和陆母心中的标准女儿肯定是天差地别。
这样子一展现出来,那可就像被引爆的,炸了,原本想说就听从陆父的安排各自过各自生活的她,突然怨恨了起来。
她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小时候妈妈存钱买店,买了店存钱买房,买了房每月还贷其实烧烤店的生意并不算差,可是为了保证那些,她们俩母女一直过得异常的拮据。
她曾在读书时在日记里写道,她的童年活得就像一条狗,每天被妈妈用绳子在腰上打个结,系在烧烤摊旁边,因为人多怕丢。后来大了,每天待在烧烤店里,到了饭点就吃烧烤或者拿着两三块钱出门打点饭菜。就像养狗一样,只要给吃的便能过下来。
她小学时,曾遭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欺凌。
她常年待在烧烤店,身上总有股很重的香料味道,再加上母亲也没空为她打理生活,小时候的她过得很糙。也因此,她曾被选为了欺凌对象,他们手拉手绕着她,喊她卖烧烤的孩子,说她身上都是烧烤味后来发觉她每天回家掉着眼泪洗衣服的母亲到学校和老师吵了一架后这事情才慢慢平息。
稍微大点了呢?
她身边的同学一个两个都上起了什么辅导班,有些家里条件好的已经筹谋着去考托福雅思、准备出国的事。
而她只能咬着牙自己一个人埋头拼了命的学,毕竟一两个小时就要大几百的辅导费对她家来说不算轻松的事。
上了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她也想像有的同学那样,说他们追求梦想,想学什么考古、文献她从小到大就只知道,她想学赚钱多的专业,于是她选了设计。
读大学期间,凡是假期她一定会出现在烧烤店里帮忙,上学的时候就在学校周边做点兼职,少从家里拿钱。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她怨恨过吗?她怨过,她怨过为什么家里总是条件不好,怨过为什么她不能自由自在,怨过她为什么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人生。
可怨恨完了,就看着在那切肉、切菜、串肉、串菜,收拾东西收拾得背都挺不起来的母亲告诉自己,不怪母亲,不怪命运,她要更努力的去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突然告诉她,嗨,不好意思她的命运错了,那个她从小最羡慕的衣食无忧,想买就买,父母双全,自由做主的人生一不小心给别人了,她怎么想,她恨不恨?
而且那个本来是她亲生妈妈的人,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嫌弃她听不懂说话,嫌弃她英文不行,嫌弃她买东西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连你呼吸都是错的一般。
可这些,难道是卢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