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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风从地上站起来，也走过去，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稳，顾建波太狠了，打亲儿子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亏得是他年纪大了，这要是赶到壮年，他能用拳头抡死一个人。
因为之前淋了雨的缘故，顾凌风的衣服全湿透了，此时站起身，空留了一地的水渍，额头上也有黏黏的液体掉下来，他抹了一把，发现是血。
第27章终身不孕（）
主刀医生韩莉和冯秋平是老熟人了，她老公曾是顾建波手下的副营长，她自己也是南汐同校的师姐，自然认识顾家夫妻，对他们这个在整个军区都是风云人物的儿子也不陌生。
只是看到顾凌风这副狼狈的模样，有些意外，但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她摘了口罩，呼出一口气，疲惫地道，“顾首长，顾太太，您二位先别着急，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稳住了，没有生命危险！”
顾凌风听到自己无耻地松了一口气，不仅仅他，顾家夫妇包括之前在私人医院给南汐实施手术的女人，都松了一口气，抢救的时候女人一直在里面，顾建波怕军区总院的医生不知道南汐的情况，特意把她抓过来的，手术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凌乱了，被吓怕了，只知道机械的回答着韩莉的问题。
只是他们的心还未完全放下，韩莉的下一句话就又揪起了一家人的心，“但是，顾太太，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之前的手术过程中，病人因为被反复钳刮子宫内膜，使子宫壁变的很薄，以后受精卵着床几率将会变得非常小。”
之前在私人医院给南汐实施手术的女人吓的脸色明显一白。
冯秋平也被这句话刺激的眩晕阵阵，顾建波赶紧伸手扶住她，她痛心疾首地问，“小韩，你的意思是小汐以后都不会怀孕了，是吗？”
不仅她盼望已久的孙子没了，以后有可能都生不了，她真的没法接受这样的设定。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说概率比较低，这种事情谁都不能打保票。”韩莉尽量往乐观的方向引导，“即便自然受孕不行，做试管的不也大有人在吗，再说了，现在医学发展的这么快，没准过两年就有办法了。”
知道韩莉只是在宽慰他们，冯秋平腿软的几乎快站不住脚，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喊道，“唉呀妈呀，我头晕！”
顾凌风赶紧也搭手扶着她，被冯秋平一把甩开了，“臭小子，你给我走开，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儿，我看你以后怎么跟南汐交代，怎么对杨家交代？”
人家好好的女儿嫁到他家，没个像样的婚礼也就算了，这一天福还没享呢，直接就流产了，流产就流产吧，还落了个终身不孕。
一个女人一生都不能生孩子，这是多大的遗憾啊，她都不敢想象南汐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多伤心。
冯秋平转身看向韩莉，问道：“小韩，那小汐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这个看情况吧，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住了，让她在医院先观察看看，若是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复发出血的症状，就可以回家调养！”
“哦。”冯秋平了然。
韩莉抱了一下冯秋平宽慰道，“放心吧，您儿媳儿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韩，今天真的多亏你了。”看到后面的人将南汐从手术室推出来，冯秋平拍拍韩莉的手道，“好了，小韩，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行，那您有什么事，随时过来办公室找我，打电话或者按铃都行。”韩莉说完，示意后面推着病床的护士将南汐推到妇科的vip病房去，之后自己又戴好口罩去了办公区。
南汐这一觉睡了好久，因为失血过多，她的体温较平常低了将近一度，即便盖着厚厚的被子，仍是冷的瑟瑟发抖。
病房的门被推开，冯秋平率先走进来，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顾凌风，顾建波去会议室应付刚赶来的私人医院的负责人去了，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
当妈的终究心软，看着这么大的儿子被老公收拾成这副惨样，心里也不好受，“你头上的伤要不要紧，需要去包扎一下吗？”
“我没事！”
“唉！”冯秋平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哪件事？”顾凌风擦擦嘴角的鲜血，扯到后背的伤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爸真狠，哪都敢招呼，他已经很多年不被人教训的这么惨了，即便执行任务受伤，也都是些刀伤枪伤，哪里会被拳脚打的这么狼狈。
“别给我装傻，南汐做了今天的选择，虽然有错，但主要问题在你身上，你要是能真正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她能走今天这一步吗？”文工团曾经的一姐板起脸来的时候也是很能唬人的。
“妈，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行吗？我自己会处理！”顾凌风烦躁的地挠挠头发，最近安林的事儿已经够他烦的了，南汐这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贯觉得人品还算贵重的自己突然就成了父母眼中的渣男，顾凌风真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我们怎么能不管，南汐肚子里打掉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是我的亲孙子，就算你再对她无情，也不能这样冷漠，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安林刚回来那天我们就想问你的打算了，你怎么说的，你也说你自己会处理，可是你处理的结果呢，你自己看看你都做的这叫什么事儿？”
“妈……”
“你别叫我妈，我现在看着你就来气！”
“那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南汐！”
冯秋平白他一眼，“就你现在这德行，还照顾人呢！别吓到小汐就不错了。”
“妈，咱能别阴阳怪气的说话吗？”顾凌风懊恼的头都快炸了，自从知道南汐流产以来，他连一个人待会儿想事情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行，那我就好好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安林回来，你能放下心结这是好事，但是你也别打什么小九九，我们虽然感激她曾经救了你，但是也不可能允许她现在来毁了你，你是军人，更应该严格自律，婚外情在部队怎么处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自己要有底线。”
看到顾凌风鼻青脸肿的样子，冯秋平又疼又气，“你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这么打过你？我在这里也把话挑明了，我和你爸是一样的想法，家外有家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我们顾家，丢不起那人！”
“妈，我没想过要家外有家！”
“离婚就更不可能了，这个念头你想都不要想，我们顾家承认的儿媳妇儿永远都只有南汐一个，话说回来，南汐的身体变成这样，最该负责任的是谁，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愧疚吗？”
第28章南汐醒来（）
南汐的身体变成这样，最该负责任的是谁，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愧疚吗？
一直到晚上十点，顾凌风脑海里回荡的仍然是母亲严厉的质问，不愧是曾经文工团的一姐啊，他的母亲总是能一针见血。
怎么可能没有愧疚？
他浓烈的愧疚都快将他整个人淹没了，他此时宁愿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至少发生这种事，他能心安理得一点，可偏偏……
顾凌风即便在结婚之前就想过有一天会离婚的事儿，现在也必须把那个想法压下去了。
曾经，南汐之于他更像是一个合作伙伴，他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解了契约，随时都可能分开，但是现在，南汐之于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责任了。
她因为他收到这么大的伤害，甚至一辈子都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躺在床上的南汐，面色苍白如同雪色，她平时也白，但是是那种健康的白，白里透红，像是刚刚剥了皮的鲜荔枝，像现在这样毫无血色的样子，顾凌风真的看不习惯。
印象中南汐是一个很开朗的人，虽然她不爱跟自己说话，但每次都能把爸爸妈妈哄的喜笑颜开，政审的领导曾说，南汐在学校的人缘也相当好，所有教过她的老师都对她印象很好。
她的成绩优异，是军医大史上最严厉的林教授最爱的弟子之一，她总是笑的梨涡浅浅的样子，有一种遗世的美，偏偏又能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即便不爱她，顾凌风也必须承认，南汐是美丽的，只是这样的美并不张扬，需要细细审视，她的五官精致，线条柔和，却偏偏性子中还带着些倔强。
她笑起来梨涡浅浅的样子，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刚柔并济。
病房里静悄悄的，顾建波和冯秋平已经被顾凌风劝了回去，一个人留在病房照顾南汐，顾凌风也终于有时间整理整件事情的脉络。
也就是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给南汐留了多大的一道难题。
南汐不是冲动的人，也不像是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的人，想必选择郊区的私人医院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有去那种医院的人，苦衷不外乎两点，要么躲熟人，要么钱不够。
经济方面的因素，南汐肯定可以忽略，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她一个女孩子，还未正式毕业，在别人的眼中又都是未婚，单身，以什么样的名义去做流产。
一旦做了流产，对她的名誉，生活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想到那张字条，顾凌风简直有种自栽的想法，他突然觉得那样的自己好陌生，绝情的可怕。
他根本连想都没想就决定杀了自己的孩子。
作为军人，他曾经救了很多人，很多孩子，却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眼里涩涩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南汐或是他们未来到世间的孩子？
顾凌风抬起手将那集中起来的液体揉散。
作为一切源头的始作俑者，他是最没有资格说心伤的人。
南汐又做恶梦了，梦里面的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她躺在简陋的茅草屋里瑟瑟发抖，沁骨的寒意让她即便将所有的茅草加身都没有感觉到一丝暖意。
南子平和前妻离婚后，南汐曾被寄养到西南山区的奶奶家两年，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孙女在她眼里几乎都算不得亲人。
有一次，老太太丢了钱，盘问所有的孙子孙女之后，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南汐，因为她是唯一的一个女孩。
倔强的小南汐自然不承认偷窃，于是被老太太胖揍一顿后丢到下院的茅屋思过。
老人或许是年纪大了记心不好，或许是心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孙女，晚上睡觉的时候竟忘了把孩子叫进屋。
那个时候南汐才不到五岁，被揍怕了，没有命令，她也不敢吭声，只得忍冻扛着。
即便是在西南地区，冬日夜里的温度也能降到零下，小南汐在前后左右都透风的茅草屋里呆那一夜有多受罪，可想而知。
自那之后，她就摊了一个怕冷的毛病，即便是在夏天，南汐也很少开空调，如果实在热得受不了，她就会开着空调，然后盖着厚厚的被子入睡。
南汐失血过多，体温较平常低了一度，即便盖着厚厚的被子也没能驱赶走一丝寒意，她冷的就像是那一夜一样，整个人都蜷成一团。
只是那一夜她最后冷的昏过去了，发起了高烧，但是这会儿她被冻醒了。
入眼的世界皆是一片纯洁的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吊灯，白色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