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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无声地流出来,湿了枕头。
有人敲门,她赶紧擦干泪水,洗了把脸去开门。周乐陶脸上泛着红红的光泽:“艾沫惜,秦帅来了。我让他在我房间里等着,你收拾一下,我让他过来。”她皱了皱眉:“艾沫惜,你又哭了。为那个大坏蛋,值得吗?”
艾沫惜不好意思地抚了抚脸:“看得出来吗?”
“怎么会看不出来?两只眼睛跟兔子一样。”周乐陶推她进屋:“来,我给你补补妆。”
艾沫惜鼻子酸得不行,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
周乐陶吓得哎呀呀地叫:“我的大小姐,别哭了别哭了,我越补,你这妆越花。”
艾沫惜赶紧又跑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深呼吸了一下:“你去请秦陌吧,我很快就好。”
周乐陶迟疑片刻,点点头。她刚把秦陌送进艾沫惜的房间,一转过头,就碰上了邢季风。
她忙拦住他:“你别去凑热闹,秦帅来了。”说到“秦帅”的时候,她满眼都亮晶晶的。
邢季风皱眉,眯着眼问:“那秦帅就那么好,值得你脸红成这样?”
周乐陶哈哈一笑,手搭上邢季风的肩头:“哥们,我就知道你们男人见不得帅哥。”她很自然地拉他进自己的房间:“陪我喝杯酒,再放你走。”
邢季风看这姑娘,长长的黑发烫了个爆炸式发型,又斜斜戴了顶时尚的毛线帽,显得俏皮又可爱。他扯扯她的头发:“好好的,把头发折腾成这样,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周乐陶作悲伤状:“邢季风,你真没劲透了。你的女神烫了这头发,你满眼发光,到了我这儿,你就嫌七嫌八。我不活了我。”
邢季风坐在豪华的沙发上,双腿闲适而随意地交叠:“谁是我的女神?”
“你装,你再给我装一个。”周乐陶倒了两杯红酒,嘻嘻地笑,媚态十足。很平常的表情到了她脸上,就会莫名娇媚。她其实很苦恼,又不是故意的,却偏偏被很多人误会,以为她在勾引谁。
邢季风抿了一口:“这酒不够醇厚。”他站起身,拉她:“走,到我房里去。”
周乐陶一口喝掉,笑得前仰后扑。
邢季风微眯着眼:“周乐陶同学,有什么值得你笑成这样?”
周乐陶喝了酒,更媚了:“邢季风,你刚才那句话,好像那种坏男人,要哄女人上床的表现。”
邢季风从没跟这样的女孩打过交道,要刚认识,会以为她这种媚态,不知道多想勾引他。但他现在不会这么认为,太了解这什么都敢说的女孩,天生长相就这样,又是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性格。
他俯近她:“你再说,我可要动心思了。”
周乐陶笑得更欢脱:“哎呦,笑死我了。不行,邢季风,你长得太正直,没有坏男人的那种,那种眼神,玩不了这个。”她将他按回沙发:“坐着,将就喝呗,哪那么讲究?非得喝好酒。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得瑟,你就当体验一下贫民生活,会死啊?”
邢季风笑意浓浓的:“贫民不喝红酒。”
周乐陶不闹了,坐在他的身侧:“我就是贫民,真正的贫民。没有家,亲人也不要我。”
邢季风疑惑了:“你的家不在a市吗?怎么说没有家?”
“那是我妈妈和继父的家,不是我的家。我读大学后,就很少回去了,我那个继父,哼!”周乐陶冷笑一声:“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我的主意都想打。我不敢跟妈妈说,只能躲在外面,以为找个男朋友就有温暖了,结果那男人就是个人渣。”
她猛喝一口酒,忽然笑得百媚千娇:“我的人生怎么就被我搞成这样了?”
邢季风移开目光,不敢看她。只觉得这女孩太娇媚了点,让人看得脸红耳热。可她明明就只是在说她可怜的身世而已。
邢季风低头沉吟道:“不是你的错。你很好。”这是由衷的赞美,真心的。
周乐陶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就这样了,我还不信没了男人不能活。”她举着杯,跟他碰了一下:“来,哥们,祝你早日幸福。”
邢季风微笑:“也祝你幸福。”
周乐陶的电话响了一下,低头一看跳起来:“我们的幸福都来了。嘻嘻,我送秦帅,你可以找你的女神去。”
邢季风望着她孩子般的明媚笑颜,竟然莫名失落。
第152章 替罪小绵羊()
从十五楼望下去,灯火通明的城市,霓虹闪耀得明明灭灭。
黎相宇点燃烟,无意识地有一口没一口抽着,穿着睡衣懒懒靠在墙上。行尸走肉的生活,要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如果当时,他翻山越岭去苍县找艾沫惜的时候,翻车死掉了,是不是比现在要好些?
至少不至于这么痛苦。
把心爱的女人变成妹妹。
让心爱的女人以为他移情别恋,以为他上了别的女人的床,以为他让别的女人怀了他黎相宇的孩子。
真他妈*的狗血桥段。他黎相宇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得这么下血本地惩罚他?
生不得,死不得。生不如死。
他必须随时遏制住自己打电话的冲动,随时遏制住自己到楼上找艾沫惜的冲动。
别离的那个夜晚,在电梯里的抵死缠绵,仿佛成了他生命里最后的绝唱。他夜夜睡觉前,都在脑海里重播那个画面,芬芳清甜的气息与要人命的绝望交织……在暗夜里,他痛苦地昵喃,像是被虫子咬噬着心灵,一点一点,直至死去。
他如一头困兽,撞得头破血流,却还死死挣扎。
电脑里声音提示有新邮件,他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思考了一下,给秘书打电话,订明天回a市的机票。
他呼出一口气,是得回去了。那么多事等他回去处理,而他猫在北京的宾馆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次日天蒙蒙亮,黎相宇就退了房,戴个帽子,将帽沿压得低低的,外套领子立起来,准备直奔机场。
蓦地,他停了脚步。
不远处,几个男人将周乐陶拖进一部面包车。他看得很清楚,那是周乐陶。
洒了一地的豆浆油条。
他大惊,立时改变了方向,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其紧跟面包车。他拿出手机给邢季风打电话,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最后交待道:“暂时不要让沫沫知道这件事,我正跟着那辆车。”
面包车七拐八弯进了一个小胡同,停下。从车里出来几个男人,将周乐陶拖了下来。
周乐陶双手被反绑着,嘴里塞着布条。
一个细眯眼邪气地打量着周乐陶:“这小妞长成这小模样,没想到还会两下子。要不是森哥你,今儿还得栽在这小妞手里。”
那被唤作“森哥”的人,黄牙一咧:“先带上去,这好的货色,咱哥几个先尝尝鲜再交货,量那女人还得感激我们。”说完一阵淫笑。
周乐陶越听越害怕,绝望得想死,不断“唔唔”叫着,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
几人正要将周乐陶拖上老式楼房,却见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在不远处停下。
从车里,出来一个身穿深咖啡色风衣的美男子,高高的毛衣领,黑色长裤衬得他整个人修长挺拔。
他一步一步走向他们,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他冷冽的眼神扫过,嗓音低而森然:“放开她。立刻!”
他站在那儿,自有股令人害怕的威慑。
周乐陶忘了哭,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黎相宇。天啊,这男人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只,帅得那么夺目耀眼。他要是救了她,她一生做牛做马地撮合他跟艾沫惜,永生永世给他俩当丫环使。
长着大黄牙的森哥,往前走一步,立时退了回去。比人家矮太多,气势上就先差了。他眯着眼睛,流里流气地打量着帅得天地变色的黎相宇,又不是拍偶像剧,怕个啥?
他想着,却又再后退一步:“小子,别瞎管闲事。到时拳脚不长眼,破了你这美男子的相,那就怪不得哥儿几个了。”
黎相宇冷哼道:“你们准备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他轻描淡写地将手指骨节弄得喀喀作响,冷着一张俊脸,眼里是千里冰霜,没有一丝热度。
“你以为哥儿几个是吓大的?”那黄牙口里这么说,背心却不由自主凉浸凉浸。
他竟然觉得这美男子身上没有人气,像是一个死人一般,眼里还带着股子不要命的冷劲儿。
这种人,要么就是拳脚功夫很厉害,要么就是不想活了。
多年混迹社会的经验告诉他,这要动上了手,指不定吃亏的是谁。
黎相宇漫不经心地盯着对方,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他一是在拖时间,等邢季风来救援;二不敢轻易出手,是怕对方伤害周乐陶。
他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人,难道还怕这几个人?活着,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痛苦。他不止一次想过,在和艾沫惜最恩爱的时候如果死去,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至少,那时,他不是哥哥。
他想着,悲怆莫名。眼里升腾起熊熊怒火,盯着那几个兔崽子,直把对方盯得恨不得立刻回面包车里,然后开车逃走。
他目光扫过五个男人,不动声色。
这是一栋老式的旧居民楼,狭窄的通道,只够过一部车。那辆出租车,已经将路口堵住了,这是瓮中捉鳖。
黎相宇的耳朵戴着耳机,电话一直和邢季风通着,对方也全程听到他这边的对话。
人来了!
黎相宇冷笑着,洒然扭脸看到一身黑衣的邢季风大步走过来。
两人一对上眼,便立即有了默契。
这其实就是两三分钟的事。那帮人见又来了一个人,依旧气质凛然,心中便又畏缩了几分。
被堵了嘴的周乐陶,蓦然间看到邢季风,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竟然,又落泪了。
没来由的,依恋。
在最危险的时刻,有一种怪异的情愫像水草般荡漾得清澈明亮。
黄牙还没来得及用周乐陶当人质,几乎是同一时刻,双方就动上了手。
黎相宇配合着邢季风,准确地抓到了周乐陶的手。猛力一带,周乐陶便扑了过来,剩下的事情当然由邢季风这个全美大学生超轻量级的拳击冠军解决。
但邢季风还没来得及过瘾,警察就到了。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一窝歹徒一网打尽,全抓了回去。
邢季风眉头紧皱,盯着一脸花猫样的周乐陶,蓦然心头划过一丝疼痛。这感觉,曾经在艾沫惜被黎华庭打了之后出现过。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爆炸头,真不明白,这女人搞那么蓬的头发做什么?
周乐陶平时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样儿,其实那绝对是表像,碰上事儿就慌了手脚,哭得梨花带雨。猛一头,扎进邢季风怀里,搂着哭了个天昏地暗。
然后想起什么,换个方向,猛一头,又千恩万谢地扎进黎相宇怀里,搂着哭了个天地变色。
她边哭边嚎:“我当时被,被歹徒抓着的时候,就想,你们要是救了我,我,我有生之年,给你俩帅哥,做牛做马,牵红线,打灯笼……”
两个男人听她一通乱七八糟扯,相视苦笑,心头均升起怜惜之情,暗道好险。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这姑娘就毁了。
上了邢季风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