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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常稍用劲拍了拍李显的肩膀，再扶着他往院里走，不着急回答李显的不满，而是略为关心地问道：“显，你怎么来了？”
“喂，常，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我一个这么隆重的欢迎，别想转移话题！”李显呲牙咧嘴，“欢迎”一词咬得格外重。
赵常扶着李显坐下后，自己也随意找了个位置，略微沉下脸：“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应该最清楚！”
李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常，我做了什么，值得你不顾我们这多年的交情，如此对待我？”
赵常声音更加沉：“显，我只有一个地方碰触不得，你应该知道。”
李显想了想：“你娘子？可是我。。。。。。”李显抱怨之声戛然而止，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也不顾腹部的疼痛还没完全消失，有些扭曲着脸涎涎地陪着笑脸：“嘿嘿，常，其实在李府我也没和你娘子说什么，只是看到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我实在气不过，才略微调侃了两句，谁知道她经不起调侃。真不明白你为什么疼她疼进心肝儿！”
赵常不回答李显，只是略带威慑地盯着李显，示意李显老实交代。
李显尴尬地摸摸脑袋，咳了两声清清喉，认错意味颇浓：“你娘子来李府，说是你不见了，要问问我最后见到你时的情形，我就说你在扬州怡红园，呃，抱着一个小娘快活。”李显两眼仔细地盯着赵常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完最后一句，不敢说明林七宝还被调侃得哭了。接着李显转念一想，发现不对劲之处，突的提高声调：“常，你既然知道我见过你娘子，也就是说你娘子现在已经找到了你。你那么疼她，肯定不会叫她担心，那么当时你一定告诉了她你的去处。这样看来她来李府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来问我！”
“那又如何？”赵常不轻不重反问。
“常，这样子，我才是被瞒着的受害人耶。”李显的声音在李显看到赵常平静无波却看不出深度的眼眸后越来越小，而且仔细一想，自己当时也没怀疑林七宝已经知道赵常下落，好像是自己傻傻地为赵常的心疼和付出不值得，想要稍微为赵常出一口气，才会调侃上两句。不过李显马上发现赵常的眸子沉了沉，连忙投降道：“呃，常，至少我没那么大罪过吧！况且你二舅子已经把我狠狠地揍过一顿了，你刚才也教训过了，而且，而且。。。。。。”李显吞吞吐吐，看着赵常既没阻止他，也没有鼓励他继续说下去，有点忐忑自己即将要说出的话会引起的风暴，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决定为自己正名说了出来：“我看你在怡红园抱小娘时也很快活呀！两只眼睛吃人似地盯着那小娘，恨不得把她立即扑倒在床上似的。而且男人嘛，怎么可以让女人骑在头上！”李显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越说越大声，底气也越来越足。
赵常双眸诡谲高深莫测，看李显小心翼翼害怕责备又觉得自己很有理的样子，故意挑起了一边嘴角，在李显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赵常看似平静地反问道：“你觉得，除了我娘子，我还会抱其他人吗？”
“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怡红园小娘是你娘子？这前后的差别也太大了吧！除了胆小以外我还真没发现有何相似之处！”李显明白过来赵常的意思，惊得妖异狭长的丹凤眼都睁圆了；模样显得有点蠢；然后喃喃自言自语：“难怪你对那个小娘那么上心，那天晚上还特意过来向我讨去我从美娥身上拿走的那个信物，我还以为你看上那个小娘了。要不是你交代，我还真会做做样子好好逼问那个小娘一番！”
赵常看着李显惊异呆愣的样子仍旧没有回答，只是想起当初在怡红园看到林七宝，林七宝对自己的担心和关怀，脸上浮起温暖魅惑的笑容。
“常，不是我一直想要拆散你们夫妻，只是你娘子一个大家闺秀，遇到事时胆小怕事，我看要不是有一个怡红园的刘管事做她的结拜姐妹，她根本不敢做出这些事！后来也是刘管事出面和我商谈说要找出那幕后下毒之人。而且她当时女扮男装，说是要试探我，实际上看起来却是一个任性无知被娇宠的千金小姐。她哪里值得你如此深爱？”
李显看着赵常暖暖的笑容，想到自己见到林七宝时林七宝所着的奢华衣饰，愤愤续道：“而且，常，你对物质要求不高，如此辛苦打拼就是为了供给她任意挥霍，哪里值得了？”
李显看看赵常，赵常仍然是满脸温暖，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况且你还将你那些不堪的过去瞒着她，甚至连可以保障你俩的婚约都是假的，你对她用情又如此之深，我担心将来她会。。。。。”
李显不敢接下去，因为接下去要说的话定会惹得赵常怒狂异常，换了一种方式，李显继续道：“我怕你将来承受不了！”李显看着赵常只要一想到林七宝就柔软的表情，不忍心看着赵常越陷越深，越发诚挚地对着赵常劝说。
一瞬间，赵常的脸由温暖倏地变得阴沉可怕，本来就显得黑的脸，此时已经乌云密布，两眼摄人噬魂般凌厉，嗓音也倏地沉入谷底：“显，我说过不要再提此事。宝宝是我的命，舍了她，就没有我。”顿了顿，赵常阴霾稍稍收了些，对李显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而且，宝宝绝对不像你说的那样！”
“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了！”知赵常永远不会在林七宝问题上让步，李显被迫讨饶道。
李显前后想了一通，心里也觉得委屈，毕竟赵常没有把怡红园的小娘就是林七宝的事实告诉他，不过知道赵常只要一碰到要和林七宝分离的问题就会失去理智，李显只好趁着自己其实算是有点无辜的条件下寻求赵常的原谅，略显小心道：“常，既然那个怡红园的小娘就是你娘子，那我在李府说的那些话也不会害你娘子伤心了！而且这样看来，我才是被隐瞒得最彻底的人，这样看你能不能别再抓着这个小问题了？
赵常面容恢复成面无表情，想着自己的酸意和故意隐瞒的小心思，也不好继续追究下去，缓缓道：“你下次见着宝宝，给她道个歉就成。”其实赵常心里真正想着的是希望李显和林七宝再也不相见，只是这明显无缘无故的捏酸吃醋的话赵常不敢说出来。
“那是一定的。”李显也不敢说自己那还没有获得林七宝原谅的道歉。既然已经有台阶，不顺着下来就是傻瓜，因此李显很乐意的同意了。
赵常也不再纠结于着个问题，略微诧异地问道：“显，你不是在扬州主管收购蚕丝、兼管通宝庄之事吗？怎么来到了这乌镇？”
李显听了赵常的话，白玉般的脸上轰地布满了红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赵常，呐呐道：“常，那个，我，我也有婆娘了！”
赵常挑眉，虽然不解这句话和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何联系，仍然兴味地看着李显，语调微提略微调侃道：“原先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娶妻吗？”
李显镇静了下来，脸上的红潮稍稍退了些，有些感伤地低下头说道：“我原先以为我是再也不会遇见她了！”
静静地看着李显不再如以前的漫不经心，赵常两眸变得极为深沉，低沉缓缓道：“显，既然你只能非她不可，我也何尝不是非宝宝不可？你也找到你想珍惜之人了，就更应该明白我如此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原因！显以后莫要再提要我离开宝宝或者宝宝会离开我之事，我真的承受不起。”
李显抬起了头，深刻感觉到赵常除了林七宝以外什么都不在乎的骇人深情，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似乎有些理解，郑重地点点头。
赵常不敢往目前林七宝已经离开自己这方面想，整了整神色，继续问道：“你婆娘和你来乌镇有什么关系？”
李显脸上的落寞一闪而逝，“她是夏家大小姐，前几天来的乌镇。她似乎是来乌镇研究一些香料之类的东西。我，我担心她，是偷偷地跟着她来的。虽然她身边的丫鬟都比我厉害。”李显自嘲地提了提嘴角。
“显，你也不必如此悲观。”赵常想安慰李显，后来又想到自己对着林七宝的心态，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只好噤了声。
李显迷茫道：“常，我本来是没有期待的，可是她来了，还答应了婚约。她对我冷淡异常，我宁愿她从来没出现过，但想到她要是现在抛下我，我心里却更加难受！”
赵常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李显的肩，略表安慰，以过来人的语气劝说：“显，感情不是以外部条件计，而是以真心计。没有回应的感情是不值得追求的。”有了回应的感情却贪婪地想追求更多，赵常想到了自己的欺骗，也苦涩地牵起唇。
“常，我现在有些明白你对着嫂子小心翼翼又担惊受怕的心情了。我怕配不上她，要不是你，我差点就成了张腿就可以让别人践踏的玩货，我有什么资格？”李显低下头以双手掩面，似乎想逃离这不堪的现实。
“显！”赵常提声喝道，“没有配得上配不上，只有喜欢不喜欢！你的优秀还要我说吗？通宝庄基本就是你一人建起来的！”
李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无力地反问道：“常，难道你对着嫂子就没有自卑之心吗？”
赵常一楞，很快反应了过来，既苦涩又自嘲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对着宝宝小心翼翼从来不是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她，而是怕她不想珍惜我的真心。”
赵常略为停顿整理一下思路，继续道：“人的真心没有轻重贵贱之分，真心对每一个人自己来说都是最为珍贵脆弱的东西。真心倘若碎了，千万倍痛于蚀骨嗜魂，因此定要谨慎交付真心。对别人来说，要不要接受自己的真心完全由别人决定，有的人不接受自己的真心，有的人践踏自己的真心，有的人呵护着自己的真心。那些呵护着自己真心的人才值得自己付出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真心。人一生中最难求得的就是你自己想要的那个愿意珍惜并且真正珍惜自己真心的人。我很幸运，我得到了宝宝，我想要她的珍惜，她也愿意珍惜我的真心，然后她也开始珍惜着我，结果我却变得越来越不知足了。”赵常越说越苦涩，也越来越想念林七宝，恨不得把自己缩得小小的放在林七宝的掌心中。
“嗯。”李显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第27章 祸不单行（二）
半晌，不再以手遮面，李显抬起了头，已经没有了落寞伤感自鄙的情绪，想到自己来找赵常的主要目的，提了提神，对着赵常说道：“常，我想放弃了！不想再为了报复自己以前受的屈辱而打击李府，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暗中打击能够有多大作用，我打算离开李府！”
赵常有些惊讶：“你不想找出幕后陷害你的人？”
李显摇摇头，“我没有资格也不想争家产，想必那幕后之人也只是和我有利益冲突。而且我能想到的除了大哥，三哥，五弟，六弟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他们平常对我都很好，反正我也打算离开李府，我不想为了这些利益之事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撕破脸。在遇到我婆娘前，我一直想着报复李府，表面在花楼赌场混迹以混淆视听，暗中却积极进行着分离出李家蚕丝收购这一块，李家这一大家却对我宽容得紧，我也不能不知恩。”
“这就是你当初不愿意怀疑你大哥的原因？”
“常，当初美娥跟踪我，我把美娥的信物拿去和大哥对质，问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你知道大哥说什么吗？”
赵常没有回答，只是专注的看着李显。
李显也不卖关子，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