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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不贤良,养子不忠厚,在时人看来一样是很大的过错,说明此人在品行上也有问题。
如此看来,崔容的离府之举显然实属无奈之举。况且这么久以来,从未有人自崔容口中听到过什么关于崔府的不利之言,两相比较,高下立现。
虽然大多数人嘴上不说,但内心对崔容的出身不幸颇抱了几分惋惜之情,于是下意识将他同崔府分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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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崔容搬出府后,崔怀德心中烦闷,一直躲在户部忙公事。春试舞弊案他只在案发之初略略听人谈起,后面一直没有关注,等崔怀德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的时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崔怀德顾不得同僚意味深长目光,匆匆告假回府。进了院门,他就直奔陈氏那里去了。
陈氏心绪欠佳,正在责骂婢女出气,出言刻薄恶毒,崔怀德听了一会儿,简直要气炸了肺,不敢相信里面那个歇斯底里的泼妇就是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结发妻子,而自己竟然被蒙在鼓里让人愚弄了这么多年,说出去简直无颜再见人。
崔怀德越想越气,也没有再往进走,返身折回书房,提笔匆匆写了一纸休书,历数了陈氏几大过失,将她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毒妇。
他本打算将休书抛到陈氏面前叫她悔不当初,但崔怀德一脚跨出书房门,又犹豫了。
陈氏固然可恨,休了也是她自作自受。但这样一来,不仅于自己名声无益,还让别人白白看了笑话——还嫌不够丢人吗?
况且,休妻的事若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必会追问原因,他这治家不严的罪过就瞒不住了,一家之长还怎么当?
崔怀德思来想去,这口气竟然只能暂且忍了,不由憋出一肚子邪火,对陈氏满心厌恶,甚至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后悔同意崔容搬出去了。
陈氏还不自知,听说崔怀德回府了,便连忙端了一盅甜羹赶到书房,娇声道:“老爷这几日辛苦了,身上可乏?我命人备了甜羹,略吃些吧。”
她是心虚,所以愈加殷勤。但崔怀德刚看了陈氏撒泼的情形,在对上这副端庄柔美的模样,胸中直犯闷。
“不吃,你且出去,我有公事要忙。”崔怀德也不看陈氏,挥了挥手道,语气十分不耐。
陈氏疑心他已知晓了崔容的事,不敢像往常那样造次,便依言退了出去。
崔府内,虽然还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但内里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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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试舞弊案的后续的审理虽与崔容没多大直接关系,也不需他出席,但二甲十名的名头太招人眼,案子一日不破,总有人揪着这话题不放手,很是令人厌烦……
况且崔容本来就一心想入大理寺,此时更是恨不得能留在堂上把剩下的听完。
这一请求自然被御史中丞大人拒绝了,崔容还没有官职,又是涉案人员,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于理不合。
好在杨进身为皇子,总能掌握到第一手的信息,崔容便听他转述聊以解馋。
崔容听杨进说那些进士的口供时,注意到一个出现不止一次的词——富春社。
“这是什么地方?”崔容问。
杨进回答:“朝廷暗中查过,只是一群举子组的诗社,并无大碍。”
见崔容沉思不语,杨进便问:“可有不妥?”
崔容摇摇头:“倒也没有证据,只是觉得这富春社有些耳熟,似乎在举子中很有名望。若这几名进士都参加了富春社……”
杨进也明白了:“有道理,我这就去……告诉王大人。”
第三十五章、尘埃落定
大理寺询问之下;发现这些考生果然都参加了富春社,有些人更是禁不住压力;承认考题是富春社的一位先生告诉他们的。
原来富春社名为诗社;实际上是个专做科举生意的秘社。社内有一位姓曾的先生;每到春试前便会预测题目。
据那些进士说;他的预测大约有六成能中,因此十分受社里的举子追捧。
但这位曾先生十分神秘,没人说得清他出身何处,祖上是谁,进士们只说曾先生年纪约在而立;长相普通,京城口音,常年住在富春社内。
主审王大人一听就意识到这事儿不同寻常。
且不说这位曾先生如此神秘;六成已经是一个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比重。是他真的天赋异禀,还是……他背后有个特殊渠道能得到内幕消息?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案子将达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王远光只是想一想,就出了一身冷汗,立时拜托黑衣骑首领先派人前去富春社拿人。
富春社在外城的一座民宅里,黑衣骑赶到后发现,宅子大门紧锁,里面东西纹丝不乱,只是没有半个人。
询问附近百姓,有人道数日前见宅子里住的人乘坐一辆马车出了城,却没有人见他回来。
想来是案发之初,富春社的人便早早逃之夭夭了,而且走得从容不颇,半分慌乱的痕迹也没有。
这个曾先生,倒是挺机灵。
没多久,宅子主人得了大理寺的传唤匆匆赶来。
据他说这宅子就是那位姓曾的中年男子租用的,他一口气付了十年的租金,出手阔绰得很。
平日里宅子主人并不与租客往来,因此他对那姓曾的男子也不了解。
线索到这里暂时断了,不过不管怎样,几名进士舞弊的事实已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大理寺还顺藤摸瓜,连夜审出了其他富春社的同党,仅中榜的进士算一算一共就有十七人之多。
崔容平日总与张仪等人一处,和富春社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下算是彻底被摘了出来。
真想水落石出,王远光请旨入宫,将案件的卷宗呈给承乾帝批阅。
承乾帝阅后震怒不已,立刻下令将这十七名进士除去功名,并罚永不得再录;至于那位曾先生,承乾帝只字未提,更不用说下旨通缉,不知是一时忘记还是另有隐情。
王远光心中有数,便做了宣判。
犯案的十七名进士被除去了功名,永不得参春试;他们中有授了官职的,也被一并革除职位,空出来的缺按律报吏部再议——反正还有不少尚未授官的进士。
听了这消息,犯案的进士们顿时慌作一团。
有人当场晕厥,也有人跪在堂上哀嚎不止,希望大理寺能手下留情,不要绝了他们的仕途。
王远光不为所动,令差役将他们通通赶出大理寺完事。至于那崔家的小厮,他盘算着既然不见宫里的旨意,还是不便深究,于是按律判了个流放。
伪造笔迹的人,定不是身无功名的崔世卓能随意调动的角色。这案子看似崔家兄弟阋墙,但焉知背后没有更大的神仙?
王远光可不打算太岁头上动土。
此外,宫里倒还有一份旨意是给崔怀德的——崔怀德治家不严,罚了半年俸禄。
半年的俸禄虽无关紧要,但这代表着承乾帝的态度。崔家本来已在风雨飘摇中,如今更显岌岌可危。
崔怀德接了旨,明白自己这回丢人丢到皇帝那儿去了,颜面扫地不说,连仕途恐怕也受到了无可挽回的影响。他怒火攻心,当晚回府就狠狠给了陈氏一耳光。
崔怀德向来性子软,别说动手,发这么大火都是头一遭。
陈氏又气又怕,哭叫道:“我还不是为了卓儿!你竟然这么对我,我要找老夫人评理去!”
见她还一味胡搅蛮缠,崔怀德冷哼一声:“你去啊,正好叫老夫人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们崔府,也供不起你这尊大神了。”
陈氏本就心虚,又听他话中似有休妻之意,吓得不敢再胡言乱语,只低声抽泣不只,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崔怀德不耐见她这副样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当晚就直接睡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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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王大人!我还有事要招!来人啊!”大理寺监牢内,小厮绝望地扒着牢门大叫。
他已经喊了半个时辰,除了最初有狱卒来喝止,再没人理会。越是如此,小厮越是心慌,坐立不安地在监牢内来回转圈。
大少爷曾经和他说,伪造笔迹那人已经达到鬼斧神工的地步,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只要照着计划把四少爷的功名弄没了,大少爷便给他一笔钱,放他回杭州老家去。
小厮原本以为自己只需挨顿板子,下大狱呆几天,大少爷自会捞他出去,谁知却一连几日都没有动静。
接着他又听狱卒说自己要被流放,小厮一下子慌了,想将功折罪,可惜这时候已经没人需要了。
至此,春试舞弊案算是终于落下了帷幕,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因为这件事发现了不愿看到的真相。
“这么说,崔世卓假借我的名义,令你写下那篇文章?”二皇子杨时问。
他面前站着一名二十出头、苍白文弱的青年,闻言略略躬身:“是,否则臣也不会轻易蹚这趟浑水。”
显然,这青年就是那名伪造崔容笔迹的人。
杨时阴沉着脸点点头。
他从没想到自己养的一条狗竟然胆大包天到这地步,欺上瞒下,擅自动用他最秘密的手下谋取私利。
好在这次大理寺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否则顺着笔迹的事,保不齐会查到自己身上。那一定会惹得父皇更加震怒,而他最近的好局面可能就此功亏一篑,白白便宜了杨建那小子。
可笑的是,这条狗居然还如此愚蠢,偷鸡不成反蚀米,把自己弄成了整个长安城的大笑话。
原来崔世卓竟然是这样的蠢货,亏得自己之前还信任过他。
杨时冷冷地想。
不听话的狗他并不需要。更何况,任何敢阻挡他继位的人都得死。
在二皇子杨时的心里,崔世卓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去叫崔世卓来见我。”杨时吩咐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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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世卓最近烦躁至极,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明明很顺利,他上得二皇子倚重,下得弟弟们信任,在家里颇受父亲宠爱,出门也前呼后拥十分意气风发。
崔世卓只等着中了进士后袭世子之位,待崔怀德百年后再继承忠义候的爵位——他的人生之路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似乎自崔容去学馆那日开始,一切都渐渐偏离了。
看看现在,他先是落了榜,然后往日那些朋友都避他如蛇蝎;连他的父,亲,态度竟也变得不冷不热,更不用说二皇子了。
崔世卓已经十数日没有见到二皇子的面。
前几日他提心吊胆,害怕大理寺查到自己头上,顾不得二皇子的事。等春试舞弊案尘埃落定,崔世卓才发现二皇子似乎在疏远自己。
这个想法让崔世卓很恐慌,因为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二皇子,失了这位殿下的宠信,崔世卓觉得比天塌下来还要令人绝望。
正在这时候,二皇子的亲信随从传来口信,说二皇子唤他前去有要事吩咐。
崔世卓仿佛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浮木,连忙欢天喜地地整理头面,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二皇子府。
“殿下。”崔世卓惴惴不安地跪拜,生怕二皇子追究起他那一点小小的错误。
二皇子仿佛没有察觉,面色如常般威严而可亲。他上前伸手扶起崔世卓,拍了拍他的手道:“世卓,你这几日可辛苦了。”
崔世卓顿感涕零——原来二殿下还是体谅他的啊!
而紧接着二皇子下面的话,更是让崔世卓喜出望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