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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周小石在安徽展开动作,富春社的秘密很快便藏不住了——杨进继承太子位时的那些流言,竟然都出自此处!
承乾帝震怒,如同数年前一样,所有与之有关都被判了极刑,有些甚至祸及九族。
此外,承乾帝还下旨改革法制,严格控制结党营社之事,一时令许多无辜社团纷纷遭殃。
对杨禹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穆逢生够机灵,没有暴露自己,所以杨禹力量的核心还没有被真正触及。
“黑衣骑确实有些本事,连他也不是对手。”杨禹负手立在廊下,看庭院中年幼的儿子们正认认真真地练习剑术,漫不经心地想起安徽的事。
若一切发展顺利,杨禹原本并不打算与他人联手,但连番受挫之后,他却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也许那般千钧一发之际,正是他的时机!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倒要叫所有人都看看,他们错得有多离谱!”杨禹随手摘下枝头一朵红花,赏玩片刻,忽然恶狠狠地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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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在安徽富春社之后的整整五年里,整个大周平静无波,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然而在这平静的背后,有些事情已经不可逆转地开始了。
先是承乾帝再次一病不起,与前一次的来势汹汹相比,这回仿佛只是有些缠绵反复,并不如何凶险。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在迅速地衰弱,仿佛他的生命突然开始加速流逝一般。
承乾帝的身体早就千疮百孔,这些年虽然有神医孙靖从旁调理,此时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忠心的臣子们为大周社稷着想,纷纷上书催促承乾帝下旨,让太子杨进再次监国。
这些年,杨进已经锻炼地很好,完全符合一位明君的标准,也终于赢得了朝堂上下的认可。
但承乾帝却将众臣的折子都置之不理,死死抓着朝政大权不肯放手,甚至还降了几位上书大臣的官职,仿佛如此就能挽留住什么。
对此,杨进安之若素,恭敬孝顺的态度不曾有一丝改变,对他来说,既然耐心等了许多年,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他的态度让承乾帝安心了不少,总算没有引起更大的波动。
但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南疆叛乱了。
第八十五章、 重掌大权
南疆叛乱的消息被快马加鞭送入承乾帝手中;他只看了一眼;便将其丢在一旁,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神色有些恹恹。
他真是老了。
南疆说穿了不过是蛮夷聚集之地,荒凉贫瘠,蚁虫横行,实在没有多少油水。
从古至今,历朝的皇帝们对此处大多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懒得多费精神,等真的闹起来才狠狠敲打几下。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竟也让承乾帝心生退意;一点都不愿意面对。但他到底保留了最后一分神智;待半日后稍稍缓过精神,承乾帝就叫人宣太子杨进觐见。
杨进此时正与崔容在一处。
四年前,承乾帝一道圣旨,崔容从大理寺少卿变为中书舍人。此次调任品阶不变,但中书省地位超然,并不是大理寺可以比拟的。
中书舍人虽只得正四品,但也有了参与诏令起草、商议国事的权利,相较之下可谓一步登天。
而这些年杨进亦渐入佳境,两人在一处多是商议正事,少有从前那般逍遥自在。
这日好容易得了闲,杨进便约崔容一道去京郊外的山谷游玩。
长安的春天今年来得迟了,已经快三月末,寒气还未褪尽,柳枝才将将冒出嫩芽。
好在山林之间春草已颇有绿意,景致倒也不错,于是年轻公子们纷纷按捺不住,呼朋引伴出门踏青。
崔容与杨进均扮作寻常富家公子,混在游人之中,叫侍卫远远跟着,倒也不十分碍事。
两人一个玄色衣衫,面容冷峻;一人气质从容,举止温文尔雅,身后又跟着二三十名侍卫,所过之处频频惹人侧目。
“如此一来,殿下微服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崔容环视四下,终于忍不住轻叹。
杨进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眼看和崔容躲清静的计划又要泡汤,他十分不甘,于是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此处往东,有个湖,据说景致也不错……”
“算了,想来和这里所差无几。”崔容懒得奔波,摇了摇头。
此处虽有几名官宦子弟游玩,但他们都颇有眼力见,看太子殿下是微服出行,便知其不欲被打扰,于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如此一来,山谷里便没有方才那么拥挤,杨进觉着舒服了些,也就不再提换地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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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在殿下身边的,可是大理寺崔少卿?”一名青衫书生有些惊讶地问同伴。
待同伴应了,书生不由有些惊讶,暗忖早就耳闻大理寺崔少卿与太子十分亲近,如此看来传言不虚。
“渐离,你消息灵通,可知道什么时候放榜?”同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山水美景也没能入他眼中去。
被称为渐离的就是方才说话的青衫书生。他用扇子敲打着掌心笑:“急什么,听贡院的堂吏说也就在这几日了。”
王鹏远一听,不安之色更甚,几乎不顾上与方渐离说话了。
见状,方渐离眼底不由有一丝轻慢。在他看来,只有不能掌握结果的无能之辈才会如此惶惶终日,而他方渐离,必定会成为那榜上之人!
这两人正是赶来参加今年春试的考生。
方渐离一边敷衍地安慰着王鹏远,一边细细思索自己的前途。
来长安城之后,方渐离除了备考之外,对时局也颇为关注。因为一段往事,在当朝红人里,年纪相仿的崔容最引方渐离注意。
生母身份低微的庶子,仅仅八年就当上正四品中书舍人,不能不说是少有的好运了。
在方渐离眼中,崔容之所以官路通达,完全得益于皇上和太子的青眼相加。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明日。
“长安水深……果然还是要找个靠山才行。”方渐离默默在心中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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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午后,崔容与杨进正在树下休息用餐,后者忽然停了动作,凝神片刻道:“有人过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御前侍卫飞驰而至,到二人面前,下马便拜:“殿下,皇上有旨,宣殿下入宫觐见。”
杨进知道有封急报被送入宫中,料想承乾帝宣他正是为了此事,当下不敢耽搁,匆匆和崔容交代一声就往皇宫赶去。
目送杨进离去,崔容的目光中不禁有了一丝忧虑。
太平日子还没过几年,难道又要出事了?
他正想的出神,没留意有人靠近了:“敢问阁下可是崔容崔大人?”
崔容乍听得有人叫自己名字,一回头,见一青年略带恭敬地看着他,长身玉立,面生得很。
“你是……?”崔容拿不准对方来意。
那青年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学生名为方渐离,今日有幸偶遇崔大人,请大人受我一拜,以报答大人的恩情。”
崔容不动声色:“我于你何恩之有?”
方渐离抬头时神色颇为激动:“学生是苏北人,家父在盐场做账房……朱管事暗中走私私盐的事偶然被父亲察觉,他心狠手辣竟想将学生父母灭口。学生当日恰巧宿于友人家中,这才逃过一劫。”
方渐离道他一介草民,报官无果,不能为家人伸冤。若不是崔容,他父母至今都不能于九泉之下安眠。
崔容不料私盐案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当下神情就缓了,轻叹一声道:“触犯国发,罪有应得,却算不得什么恩情。”
方渐离又是一礼:“于大人也许是无心之举,但于学生,却是恩重如山。学生读圣贤书,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只盼有一日能替大人分忧。”
崔容得知方渐离是这届的考生,便勉励了他几句。
待崔容走远,王鹏远才从石头后面出来,面带哀色地对方渐离说:“渐离,原来你身世这般凄苦,先前都不曾听你提及。”
方渐离哀哀戚戚地叹了一声,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王鹏远也就不好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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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承乾帝基本呆在寝殿足不出户,因此杨进入宫之后就直往毓和殿去了。
他见承乾帝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便出声道:“父皇,儿臣来了。”
“太子……”承乾帝张开眼睛,语气十分虚弱,转头示意了一下书案的方向:“那上面的东西,你先看一看。”
杨进走过去拿桌上急报匆匆看了看,再度抬头看向承乾帝,
“南疆反了。”承乾帝双眼疲惫地看着他,声音中透出些许无力:“朕近来身体不适,这段日子,你就代朕处理政事吧。”
杨进沉默了片刻:“平叛之事需调动大批兵力,还请父皇赐予儿臣一样信物。”
承乾帝指了指书案上的黑漆盒子,杨进心中一跳,小心地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大周的玉玺。
“父皇,这……”他失声道。
即使在监国时期,杨进用的都是太子印,没想到这次,承乾帝竟然会将玉玺交出来。
“朕虽然老了,却还没糊涂到底。”承乾帝意味复杂地笑了笑:“南疆叛乱,恐怕只是个开始,太子印是不够用的。”
说完,他有些留恋地看向玉玺:“这东西,朕拿了几十年,深知沉得很。往后,就看你的了。”
杨进不料承乾帝说了这一番话,当下也有些动容,一撩衣袍跪下,以额触地,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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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承乾帝一般,杨进也在担心同样的事——南疆叛乱,恐怕只是个开始。
这几日黑衣骑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回了长安,杨进敏锐地察觉到,这次叛乱有一些蹊跷之处。
南疆众族擅长毒物与巫术,但在其他方面近乎未开化。族中以巫师为尊,巫长的地位甚至高过族长。每当族中有大事发生时,也必有巫师的身影。
然而黑衣骑的密报上说,南疆乱民中却甚少见到巫师。
不仅如此,南疆众族向来不和,先帝时也发生过小规模的叛乱,无一不是乌合之众。
然而这次,乱民竟然组成了军队,据说与官差对峙时也不落下风。加上毒物助阵,当地官差拿这些乱民也奈何不得。
显然,这一次南疆叛乱是有人从中协调组织的。
不知怎的,杨进想起了安徽富春社背后的穆逢生。
有了如此顾虑,杨进不敢冒进,只将剑南道的驻兵派去平叛。至于粮草等事宜,则有户部筹集,尽快往南疆域送去。
户部尚书仍是赵瑞林,他在这位子呆的时间长了,倒也轻车熟驾起来,做这些事不算什么。
很快,大批粮草均码药品就被运往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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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乱得真是时候。”杨禹漫不经心地拂开水面的茶叶一面道:“这下大权又被太子收入囊中了。我看父皇也撑不了几时了,到时候随意拖一拖,也就顺理成章……”
“殿下,”对面的人开口,“是太子的机会,未必不是殿下的机会。”
四皇子杨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沉吟许久,道:“也罢,不成功便成仁。良机难得,总不能辜负了。”
他停了停,看向对面之人:“我是拿命在赌,你……”
“我自然追随殿下。”那人很自然地打断了杨禹的话。
杨禹叹息:“你为何会做到这地步。”
“就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