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月白打下手,在一旁看她解剖。
其实方汝并没有学过系统的解剖知识,但是天命毒经中将人体的骨骼脏腑都描画地清清楚楚,她前世也接触过类似的知识教育,因此下手虽然生疏,却也有条不紊。
切开表层肌肤,层层剥离,露出食道和胃部。
既然是慢性毒药,必然会掺杂在每日的饮食中让他服下。张府尹刚死不过两个时辰,胃里的东西肯定还没有消化,拿出来检验,就是大收获。
宋月白微微皱眉——解剖的过程确实很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当红红白白的肌肉组织、脂肪暴露在外,森森白骨混合着血液露于眼前,体内的脏腑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要没点承受能力的人,恐怕都要吓晕过去了。
他也觉得胃部不适,忍不住别开眼睛,却见方汝依旧一脸严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将胃里的食糜取出,放在盘子里,然后检查一番,没有其他遗漏之处后,方汝这才将伤口缝合。只是她从未缝合过,手比较生,缝出来的伤疤歪歪扭扭,好在针脚细密,没有血液渗出。
末了,她又例行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其他部位,无明显外伤,这才盖上白布,示意宋月白端着食糜跟她走。
宋月白看了看盘子里的腐烂物,一阵呕吐感冒上来,最后却还是凭借自己强大的克制力忍住了,端起盘子跟上了方汝的步伐。
两个人脱掉棉袍,就着清水洗手,然后走出地窖,直接在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方汝拿银针拨弄着食糜,眼底露出一抹疑惑的色泽。
“怎么?”宋月白缓了两口气,方才问道。
方汝抬眼看他,微笑:“你很不错。”
难得有人现场观看解剖还能面不改色——想当年训练的时候,教官让她们看解剖,她也吐了两回。
“这些食物里面没有夹竹桃的成分。”方汝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夹竹桃的汁液是被混在食物里头吃下去的话,那短时间内解剖,一定可以得到有效的证据。但是她方才查看了一下,并没有。
那么就是说,要么张府尹不是中了夹竹桃的毒,要么下毒者另有其他的方法。
除了通过饮食,要想一个人中毒,依旧有很多种方法。
“回去再看看尸体。”方汝起身道。
两人往回走去,却看见迎面府衙同知匆匆过来,看见他们,忙道:“二位可是刚从地窖里出来?”
方汝摇头:“出来有一会儿了,怎么?”
“大人的尸体不见了!”同知叫道。
方汝面色一变,立刻朝着地窖跑去,宋月白紧随其后。两人走进地窖,果然,地窖的冰床上已经没有尸体了。
“怎么回事?!”方汝回头厉喝。
同知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就站在入口处,冷笑道:“二位,不要多管闲事,活着不好么?委屈二位在这里稍住,三日之后,我再来接二位出来。”
话音刚落,宋月白朝他飞掠而去,然而地窖的门却已经锁了起来。
宋月白用力地捶打,却纹丝不动。
他回头看向方汝,方汝的嘴角却含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看来,有人忍耐不住了。”
夜色深浓,从天际滚滚而来,将整个元陵城都卷入了一片萧瑟哀瑟之中。街上家家户户都挂着白灯笼,以示对张府尹的哀悼。
柳府后院一处废弃的枯井旁,两个人正将一具尸体丢了下去。
“手脚干净吧?”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等他们走后,这府尹的位置迟早就是你的。”
“嘿嘿,那我就多谢了——”
四周忽然火把通明,一群衙役从墙头露出了脸,高举的火把点亮了这一方荒园,也点亮了站在入口处的三个人影。
柳老爷和同知惊骇万分,同时跌倒在地上。
宋月白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两个,冷哼一声,旋即说道:“来人,打捞尸体。”
“是!”上来三个衙役,很快就把张府尹的尸体打捞上来了。
方汝站在齐王身后,轻笑道:“怎么,同知大人,想不到我们竟然没有中计吧?”
“你们”同知神情骇然,看看方汝,又看看齐王,面色一片灰败。
齐王负手站在火把后,安静地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方汝从他身后走出来,蹲在张府尹的尸体前,伸手按了按,说道:“先把遗体送回去吧。”
“不可能”柳老爷也不敢置信。
方汝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什么不可能?要不是我们将计就计,你们能这么快露出马脚么?要不是我说要解剖,恐怕你们还端坐家中,等着圣旨到来,提拔同知成为新的府尹吧?”
第二十八章 凶手是张夫人()
方汝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什么不可能?要不是我们将计就计,你们能这么快露出马脚么?要不是我说要解剖,恐怕你们还端坐家中,等着圣旨到来,提拔同知成为新的府尹吧?”
这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太过凑巧,巧得方汝都不相信。
因此她让千面在府衙四处查看,果然发现同知的住处竟然有夹竹桃的残余药粉。她就设下此计,知道同知一定会来销毁证据,干脆让千面将残余的药粉偷了出来,逼得同知以为事情败露,狗急跳墙,出此下策。
至于柳老爷,则是他在这其中也表现得太过置身事外。齐王亲自驾临府衙,作为一个鞍前马后恨不得马屁拍到天上去的柳老爷,竟然没有跟随,实在不切实际。
除非柳老爷知道事情的原委,并且断定不会有纰漏。
所以他们故意装作被困在冰窖,实则千面在外接应,很快就把他们救出来了。而同知和柳老爷的动向,也早就在监视之中。
一番解释后,齐王终于走了过来。
他一人一脚,踹在了他们胸口,冷声道:”残害朝廷命官,依照宝华律法,当斩首,三族流放边西!“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事情定性成为了残害朝廷命官,并且将这一口大锅丢给了这两个人背。
面对齐王的冷漠,柳老爷和同知面面相觑,最终连求饶哭喊都不敢,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由着衙役把他们带了下去。
方汝面色平静地垂眸,心中暗叹,这位齐王殿下的驭人之术当真了得,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二人竟然还缄口不言,连求饶都不敢,可见他背后的手段有多么严厉。
“今日让庭轩和连碧姑娘受惊了,此次破案,功劳都在二位啊。”齐王一改方才阴沉的脸色,展颜笑道。
只是,方汝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淡的杀气。
她和宋月白坏了他的好事,现在这位齐王怕是连杀他们的心都有了吧。只是,齐王还是想要利用宋月白的,因此没有急于动手。
宋月白朗朗一笑,光风霁月,星月生辉。
“殿下言重了,为我朝除奸佞,也是我们为人臣子的职责所在,微臣不敢与殿下争功。若非殿下当机立断,明察秋毫,这二人恐怕还在巧言令色之中。”宋月白郑重其事地行礼,一副尊敬的模样。
齐王的脸色憋得通红,丢下一句“本王先回去了”,便转身离开。
方汝摸着下巴说道:“忍功了得啊。”
宋月白走上前来,斜视了她一眼,说道:“皇室之人,没点忍耐力,早就死在娘胎里了。”
“你说他明知张府尹会死,却不施以援手,甚至任由自己的下属胡作非为,是想把这脏水泼给谁呢?”方汝问。
宋月白眯了眯眼,冷笑:“泼给谁都有可能。”
“包括你?”
“如果我不能为他所用,这脏水最后自然会泼到我的头上。”
方汝拍了拍手,长吁一口气:“现在真相大白了,回去睡觉。”
宋月白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问道:“当真真相大白了么?毒是怎么下的,同知如此愚蠢,下完毒后还把夹竹桃的粉末留在自己的房里?”
方汝回过身看他,无奈道:“帅哥,别这么较真,知道毒是怎么下的也没用,因为那个人你处置不了。”
宋月白坚持。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方汝嘟囔一声,说道,“我在解剖之时发现,张府尹的呼吸道内沾附大量的粉末状物体,查实正是夹竹桃粉末。下毒之人是通过将夹竹桃的粉末混在香烛之中,趁张府尹进香时点燃之际,从他的呼吸之间混入他的血液里。因为量少,当时并没有感觉。然后等张府尹回府,又在他房间的熏香里加料,使他在睡着的时候吸入大量粉末,次日卧床不起,甚至口吐鲜血。但是,凶手却又有其他的办法维持张府尹的性命,直到你到来的这一天,加重剂量,一击毙命。然后,凶手又伪装成受害者的身份,知道我们起了疑心,将夹竹桃的粉末放在了同知的房里。”
宋月白听到最后,已经明白是谁了,心底却是一片凉意。
“是她”
“是的,能做到以上几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夫人。”方汝毫不留情地揭穿这个事实,“张夫人勾结同知和柳老爷,下毒害死了张府尹,应该针对的就是你;而齐王殿下恰巧路过,从同知和柳老爷的口中听闻了此事,就想着将计就计,可以把这件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好在日后派上用场。”
宋月白全都明白了。
这起案件中,前后共有三批人。
第一批,是想要阻止他进京的背后人物。
第二批,是他们找到的张夫人,也就是最关键的凶手。
第三批,是想利用此次案件大做文章的齐王殿下。
而方汝说他处置不了的原因,第一是因为他们手上没有证据,张夫人把一切痕迹都掩盖的非常完美,这些都是方汝的推论,不能作为证据。
其次就是整个案件的背后还有齐王的插手,如果他们贸然踏入,极有可能被城府极深的齐王利用。
第三,张夫人背后的人才是整个事件的推手,仅仅处置一个张夫人或许不难,但要揪出幕后之人却很难。
因此,方汝的建议是,暂时先按兵不动。
宋月白叹了口气,在荒园中伫立良久,方才问道:“连碧,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我也站在了一种对立的场景下,你会为了某些必须追求的东西,而杀了我么?
只是这句话落到他嘴边,却最后没有问出来。
问这种没有营养的话,也不是他的风格。
“如果我告诉你要阻拦我进京的人,是我的两个哥哥,你有什么看法?”
方汝挑眉,噗嗤一笑:“厉害啊,相爱相杀,不错不错。”
宋月白:“”
“哥哥又怎么样,你在乎他们吗?”方汝反问。
“不在乎。”
“那不就得了。挡我路者,照杀不误。”
一弯残月渐渐西沉,终于落下了山线。元陵城张府尹的葬礼定在明日举行,他们正好参加完葬礼便离开。
齐王临时接到了一封信,提前走了,只将元陵城的事情暂时交给典史管理,待皇帝指派人手下来。而皇帝指派的人,不可能是他的党羽了。
这一次,他损失了埋在元陵城很久的同知,丢失了元陵城这一座源东第二大城的掌控权,走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张府尹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