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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某定不负慕兄之约。”萧美人稍稍俯身,谦和的回礼。
两个人一来一回,皆是风仪万千,来围观的百姓只觉得赏心悦目。可二人都知道,彼此心间紧着一根弦。这根弦不拨则已,一旦触发必会震荡出慑人的威力。
慕容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一言为定。今日便不再叨扰萧兄。慕容先行告辞。”
方步下石阶,矮子张便快速的从人堆里窜了出来,顶着一脑门的汗珠,心惊胆战的伸手扶住他:“慕公子,大当家已在门口恭候多时。”
“嗯。我这便去迎接。”慕容有些无力的低笑,屏息凝神,步履缓慢的往空宅子走去。
借着石阶上的位置,萧美人远远便看到对面停着一辆马车,那车子与前头运送杂物的不同,显然是乘坐而用。不过多久,车上的帘子果然掀了开来,紧跟着从里头下来一位英姿飒爽的中年人。
那人须髯繁茂,身着道服,颇有些侠骨仙姿的味道。萧美人隐约觉得有些面善,等那道长转身之际,隐藏在脑中的容貌便呼啦跳了出来。
是……他。
萧美人有些激动的握着拳头,幽暗的眸中绽放出熠熠亮光。看来与慕容的这一顿酒,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了。他向来不喜欢被动,既然躲不了,不如亲自抛出橄榄枝。
转回院落当中,只见明月居门窗紧闭,萧美人不由心中闷怏怏的不痛快。明月今日的表现,分明是还没能忘记那呆子。想要拉拢她的心,恐怕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真是头疼。
醒过神来,萧美人不急着去敲门,反而悠闲自如的又斜坐回树下,沏了一壶好茶,独自看书品茗。他倒是要看看,这只小乌龟能缩到什么时候。
每看完一本书,萧美人都会把它叠在矮桌之上。书一本接着一本的垒高,已逐渐有些摇晃不稳,可屋里头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打个呵欠,他举目眺望天边西落的太阳。
虽然这么做伤及了他的自尊,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再一次输了,输给了这位极难伺候也是极难捉摸的明月姑娘。
萧美人起身,无奈的走到明月居,才发现原来门并未关实。推开门,他登时一扫心间的阴霾,哭笑不得的走到床边。
原来她一下午未出,却是睡着了。此刻的明月正如同一只小熊一般四肢并用的紧抱着枕头,眉头紧拧,呼吸酣甜。
今儿醒的本来就早,回到屋子里她一会儿想起慕容一会儿又想起萧美人,还要分着一点心担心她的银子,这么七想八想的就睡着了。有些想不开的问题,明月素来都是交给周公解决的。也许睡一觉就有答案了。
老天也很给她面子,时常醒过来,她便忘记了昨日里在为什么事烦恼。
萧美人坐在床尾,让自己舒适的靠着床尾的雕花栏。有些事一旦拖久了便会夜长梦多,所以他决定明天便设宴会会慕容。只是这桩子事情他还想亲自听听明月的意见,也好摸一摸她的心究竟是在谁那里。
明月转醒的时候是在深夜。
一睁眼便见床尾坐了个细眼长眸的美人儿,这着实是个不小的惊吓,于是醒来后的明月赶紧一骨碌缩进被子里:“你怎么在我房里!”
白天光想着不正经的事儿,夜里头就数他最精神!
“有事要同你商量。”萧美人锤了锤期间被某人当做枕头抱着的小腿,认真道。
“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半夜三更要商量的事儿准不是什么好事!
萧美人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继续道:“明日我打算在后花园宴请慕容。”
“……”明月的睡意被驱逐殆尽。原本浑浊的眸子在红火的烛光中变得沉静,她慢慢的眨了眨眼,平淡的说出四个字:,“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这就是她睡了一觉得到的答案。早已是分道扬镳的人了,如今再出现也只是红尘过客,反正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再有交集,她又何必巴巴的放在心上,弄疼了自己,还讨不着半点好处。
想着,她挥着袖子嫌恶道:“若是为了这个,你还是赶紧去睡觉吧。”
萧美人闻言只轻轻一笑:“好。”
吃了定心丸,总算是能安心的合眼休息了。
***
翌日。
日光大好,秋色初开,温柔的光线将院落里的枫树也装点得金光灿灿。慕容换了一身清浅的月白色夹袄,衬着他的肤色,端看着翩若惊鸿。
看得出来为了今日的小宴,他特地精心的打扮了。
萧美人已在盛放的菊花前等候许久,见他如约到来,伸手道:“慕兄请坐。”
“多谢萧兄。”慕容在左边的位置坐下了,一边略微着急的环顾四周,看面前的位置,应当有留着明月的那份儿,莫非她还是在躲他?心中一阵刺痛,慕容面上却是浅笑着发问,“客人还未到齐,萧兄不再等一等?”
“不必。”今天的事不能说与明月听,这张席子本来也就是专门摆给他看的,“她身子不快,不宜待客。”
“她身子如何?”一听到这句话,慕容首先乱了阵脚,可旋即便又收住了不该露出的焦虑,顿了顿补道,“听韩太师说,近来宫中瘟疫流行,我只是怕这病传到宫外来。到时候医治起来可就更麻烦了。”
萧美人夹了一块羊肉,仔细的蘸了醋,放入嘴中细细的嚼咽着,等吞了这鲜美的肉,他才怔惊道:“宫中染了瘟疫?”
“可不是。”慕容适时的露出担忧之色,“就连皇上也高热不退,连着几日带病上朝。不过今日萧兄请吃酒,咱们只聊闲话,不谈这宫闱里的事务。”
举杯吞饮的时候,慕容笑靥动人。酒液顺着他的喉管而下,胃里顿时火烧火燎得难受,他轻叹自己真的是不胜酒力,一杯下肚便已这样的不舒适。可是一想到住在这屋子里的明月,他不由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想见她。
萧美人挑了挑眉,明白他话中之意:“好。宫中的事萧某也不屑嚼那舌头,不如,我们来谈一谈慕兄上番跟我提起的杨柳渡?”
“杨柳渡啊。”慕容笑了笑,正欲夹菜的筷子放下,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冷冽,“十年之前,那里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他果真是知情的。萧美人压下心尖的兴奋,起身问道:“什么大事?”
“十年前杨柳渡的芦苇丛里头,曾发生过一起命案。死的人是位十多岁的贵公子……”慕容挑字拣句,尽量隐讳的说给他听,“我亲眼看见的,那孩子被挑去了手筋脚筋……抛在浑浊的污水里头。”
萧美人凌厉的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也便将话挑开了说:“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那个孩子。”
“是。”慕容淡定的点头。继而他离开座位,掀开衣袍向萧美人跪了下来,“慕容愿意协助公子夺回江山。”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为了家人。”慕容仰起头,面上有浅浅的笑意,“为了能尽早一家团圆。”
他并不是圣人,什么江山社稷,家国利益,于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捉不住绑不牢的东西。所以慕容这样做,也不过只是出于私心。
萧美人负着手,这件事他需要谨慎思量,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一阵尖利的惊叫声自不远处的厢房传来。
“救命啊!救……命!”
“明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道惊呼。随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同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娇夫养成之三十八
就在后花园宴席上的人刚落座的时候,明月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门,走进萧美人的房间。
嘴上说是不在意,实则她也想听一听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事可商量的,一个是心怀鬼胎的黄鼠狼,一个则像高傲不拘的公鸡,总之,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是没安好心。
指不好两人正在偷偷的合计着怎么把她给瓜分了呢。不行,这次会议她也得参加!当然,还得“偷偷”的参加。
越想越不安心的明月于是披了斗篷,揣了一兜的零嘴,途经萧美人房间的时候很自觉的“顺便”进去看了看是否有可蹭的糕点。昨日萧美人那炮竹一放,果真不是虚的,到了夜里,百姓们就自发的排队送来各色的土特产和小点心。堆放在他的房间,叫她好是眼馋。
可谁知她一进去,便被人扼住了脖颈。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揩油不成,倒成为人质了。脖子上的手冰冷如铁,却在发觉她是个女子之后指骨放松了不少。明月呼出一口气,哪里还敢再做挣扎。
这时身后的人被床头上的锦盒吸引了过去,小心的持着她的身子,慢慢走向床榻。显然此人潜进萧美人的房间是在寻什么东西。
明月脑中飞转,立刻狗腿的问道:“大侠,您在找什么?一个人找不如告诉我啊,或许我能帮上你!”
“……”身后的人无语的微微僵硬,抓住她脖颈的手蓦然松开,转而覆上她瘦削的肩膀。明月立即从被他反掐着的姿势变成了侧揽在身旁,这会子只能看见搭在自个儿身上的那只手。
玉质葱白,纤盈柔软。好一只不染污尘的纤纤玉手!看得人好想……咬一口。
脑中这么想,明月当下便也这样做了。咧着八颗牙齿,张嘴便往那人的手腕上咬了下去!牙齿咬到了骨头,明月抓准时间,松嘴便嚷:“救命啊!救……命!”
***
“明月!”
明月有危险!听着那凄厉的声音,萧美人心弦紧扣,脸色顷刻变得很差,借着酒桌便直蹬上屋顶。只这片刻的功夫,他便淋了一身的冷汗。
都是他的错,他怎么没想到韩老贼会在这个时候派刺客来?连日的安平让他太过疏于防守。
半跪着的慕容亦是心中一沉,旋即撩开袍子拔腿便往那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这个时候他只怨自己不会轻功,他恨不得能如萧美人一般飞檐走壁,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摒除不会轻功,他还伤着一条腿。小腿上嵌入骨肉的伤口每迈动一步都会带来刺骨的疼痛。就如有一把刀子,生生刮过那血淋淋的白骨。
慕容咬了咬牙,忍着痛楚一口气跑出了矮木丛。
飞上屋顶的萧美人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很快便又镇定下来,依照判断,声音是自他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他凛了凛浓眉,只用了几个利落的跟斗便翻落在屋前的空地上。
萧美人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踹开大门。
“萧美人小心!!!”
明月的声音就在耳边。
可迎面飞来的暗器实在太快!萧美人只觉肩头刮过一束疾风,一枚白色的飞镖已紧挨着肩膀寒猎猎擦过。披散着的长发被削断了几根,那飞镖穿透了衣裳,直钉在明月居的大门上头。
明月仍喘着气,方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惊险!若是萧美人站得偏了,只怕这枚飞镖刺中的便是他的喉头了!
还好,他没事……
萧美人快步走进来。房中哪里还有刺客的踪影。只有明月被反捆在椅子里。
“明月。”萧美人低声的唤着她的名字,眼睫轻眨,“我来了。”
这个时候煽什么情啊!!快给老娘松绑先啊!明月淡定的白了他一眼,扭着脖子示意:“我的手!”
“……”不解风情的女人……正常家的姑娘不是应该哭得稀里哗啦,顺便以身相许吗?瞧她的神情,明显是个身强体壮的女壮士。
稍迟片刻慕容也赶到了门前。
因着途中摔了一跤他才慢了半分。慕容满怀紧张的跑到了厢房,却见房门大开,屋里头,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