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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嘉庆的心里飞出另一只燕子,仿若明珠也在列队中起舞。想起她,便想起她的离去。一颗心立时变得烦躁不已。
冰技尚未演完,嘉庆宣布起轿回宫,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第225章 加班加班()
回到御书房,嘉庆命人把当天的奏折拿来。碰巧当日没有奏折递进来,鄂公公道:“兴许是大臣们知晓今日是观看冬技表演的日子,想皇上连日来较为辛苦,便没有提交奏折。”
嘉庆皇帝恼怒万分:“朕每日孜孜不倦,勤求治理,即使外出,也必早起数刻,办完事才出去。这些大臣怎么能上行而下不效呢?朕去看冰技,大臣反趁机在家睡懒觉,畏避早寒,年长者尚可宽恕,年少者就大可恨。”于是命鄂公公传旨,将满汉文武大小官员,一概严行申饬。
自此之后,大臣们均知皇上近日较为易怒,处事请示都谨小慎微,宫里宫外氛围莫名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朝廷上,后宫里,一时间人人自危,都打起百倍的精神干活,生怕一不小心出错,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出错真好比撞在刀刃上,死都不得好死。
嘉庆守在养心殿中,案头堆积着无数的奏折,在批着奏折不歇息的夜晚,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更不能去找她。
他是皇上,他有批不完的奏章,有处理不完的国事,他很忙,他有三千佳丽,他不需要那个女人。
只是在睡梦中,明珠依然鲜明生动,梦魂萦绕。
鄂公公端来盘子,嘉庆看了眼那些绿头牌,他有好久没碰女人了。
明明,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周遭却依然有她的气息,屋子里的花木都是她经手的,他命宫女撤换一下,一个宫女将一盆盛开的鸢尾花摆到殿堂里,想及他和她共同从御花园移植鸢尾花的日子,睹物思人不如不见,于是斥道:“糊涂东西,这屋里一盆花也不要摆放。”宫女连连赔罪着将花端了出去。
一桌子的菜里,偏偏摆着她爱吃的菜和糕点,想起有她吃饭时热闹非常,她的吃相总是让人忍俊不禁。现在她不在了,这些厨子怎么还按她的口味做,换掉,换掉,都换掉。
晚上批阅奏章累了,伏案小憩,竟然梦到明珠靠在他肩上睡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醒来,眼角湿润,他承认,他是想她的,远方的她还好么。
绿头牌静静地趴在盘子里,今天晚上睡在哪里呢。
翻来,翻去,不知何所往。索性信步而行,穿庭过院,忽然停下脚步时,发现来到了绛雪轩门前。不由得叹息,身体还留有那个女人的记忆。想忘却一个人,并非易事,她是在他心里埋下的种子,遇着风,便发了芽,抽出了叶子。
人虽去温犹在。
屋子好像遗留了什么,气息依然。
绛雪轩人去,却还未空。贞安还在那里,于是庭院里的花草芬芳依然,屋子里陈设依旧,桌椅一尘不染,似乎主人只是暂时出去了一小会儿。
嘉庆走了进去,贞安忙起身行礼,她手上的针线还在。
明珠走了,这里成了皇宫最安静的地方,贞安便沉下心去刺绣,刺绣需是寂寞的,要像老僧入定一样沉心静气去做一件作品,她拈着绣花针,在柔软光滑的丝绸上描画勾勒着,荷花鸳鸯、牡丹蝴蝶、喜鹊红梅、碧草蜻蜓、明月云彩、溪流游鱼,都是她的热衷。
第226章 梦中嫁衣(1)()
此时贞安在绣的是一只荷包,刚刚收好最后一针,断去线头。
皇上拿过那只荷包,烟绿色的衬底之上上一束细如落发的蚕丝,分开十几股,编织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翠鸟,灵动飘逸、婉约秀雅。
“为什么要绣翠鸟?”
“翠鸟如同一个使者飞往山路,不是有这样一首诗,‘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皇上未再多语,贞安打开床铺旁的一只柜子,那里有很多荷包,烟蓝,桃红,竹青,橙黄,花草绰约,虫鸟灵动,一时灿烂如云霞,将屋子照亮。
贞安道:“皇上说过,喜欢奴婢绣的荷包,奴婢有了皇上的夸奖,绣再多荷包,也不觉得累。”
皇上点了点头,在心里叹息一声,若是明珠那丫头能一心为他该多好。
皇上晚间歇息在如妃处,如妃看见了皇上挂着的荷包,赞道:“这荷包看上去很是别致,我竟不知尚服局有这样巧手的绣娘,能绣出一只这样灵动的青鸟。”
“这确不是尚服局绣的,是绛雪轩的一个丫头绣的。”
和妃心里暗道,明珠离去已经有些时日了,看来皇上还是不能完全将她忘记。那个贞安分明是想做个牵线的红娘,绝对不能让这一切死灰复燃。
次日,如妃叫来贞安:“你这手艺真是可惜了,绛雪轩已空置,不再有小主,也就不需要奴才伺候,不如你还是回了尚服局,那里正需要你这样手巧心细的人。”
阵阵寒意袭过,针线活计贞安并不怕,怕的是人心难测,想当初皇后也是从这针线活上差点置她于死地。
她就像一只蚂蚁一样活在宫中,如妃娘娘要想让她死是太容易的事。
夜晚寂静如一潭深渊,拉着人往更深的夜里沉去,贞安的眼睛酸了,脖子也累了,只是手却不能停,难道要像桌上的这盏灯一样熬的灯枯油尽,一卷席子便被收去,成一具无主的孤魂野鬼。
手上被针扎出血。
“不能只为别人做嫁衣。”贞娘的话浮上心头,她不能任人宰割,她得想办法为自己绣出一条道来。明珠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明珠做不到的,她也会努力去做到,而且,她早已喜欢上了那个男人。她要赌一把。
皇上近些天来每隔几日便会来绛雪轩中。
这里虽然没有明珠,但自有一份清幽,耳无嘈杂之音,目观青翠之色,浮躁的心便静了下来。
这一日,皇上来后,贞安特意摆下一桌酒菜。
“安安,你这是做什么。”
“无他,今日是奴才进宫的日子。感念于此,特备一桌小菜请皇上品尝。”
这话题本是被皇上自己禁忌的,嘉庆忽然想听一听明珠的故事:“你进宫,也就是明珠进宫的日子。”
贞安顺势道:“奴才知道明珠小主惹怒了皇上,但是她有时就是有些大大咧咧,马马虎虎。是个粗人,但是心地是好的。记得当初我们姐妹俩初次结缘,就是因为她洗坏了衣物,拿到绣坊去缝补。”
“衣服都能洗坏,她手劲可够大。”
“是,那些衣服有的被洗的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为这事,桃花院的姑娘们围着她吵闹了半天。”
第227章 梦中嫁衣(2)()
是了,明珠就是那样一个人。皇上笑了,他有很久没这样笑了。
贞安为皇上斟满酒:“这是明珠埋在花坛里的桃花酿,本来说是要埋够一千日开封,奴才一直计着日子,到今日只得二百八十二天,尚不足一年。奴才原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守一辈子,即使小主不在了,也要守一辈子。可是如妃娘娘看重奴才的针线活,要小的去尚服局,奴才心存感恩,只是实在放不下。所以将这酒提前开启,希望皇上勿要怪罪。”
“如妃娘娘也是好意,尚服局的人的手艺若都如你一样,绣出的东西必会更加赏心悦目。”
嘉庆喝的酒并不多,忽然就有些醉了。几杯酒下肚,只觉得自己沉入一个梦境中,身边的一切变得模糊,潜伏在心底的某种欲望被一滴一滴勾起,恍惚间明珠来到他身侧,手腕勾着他的脖子,身子紧贴着他的后背,他们抱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嘉庆头疼欲裂,发现自己睡在绛雪轩,枕边一个熟睡的长发女人,竟然是安安。他捂着仿佛要炸裂的头,昨天他喝多了,竟然真的以为是明珠回来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场梦,他问刚刚醒转的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安安羞怯地拉着被子,诚惶诚恐道:“皇上恕罪,皇上昨天喝醉了,搂着奴婢上了床,然后就。。。。。。”
“不要再说了。”
皇上起身欲往外走,安安鼓足勇气搂住嘉庆:“皇上,奴婢爱慕您很久了,奴婢留在这里,不只是等明珠姐姐,更重要的,是等皇上。奴婢愿意为皇上您,做任何事。”
嘉庆心里一震,看来,他不该来,明珠已经走了,谁都替代不了她的位置。
他走在院子里,太监、宫女,见了他都俯首行礼,这宫里、这宫外有那么多人都仰慕着他。细细思来,他从未见过明珠谦卑地承认他的权力,仰慕他的权威,也许那样,她就不是明珠了。。。。。。
鄂公公来宣旨,贞安晋身安答应,安安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在绛雪轩内总算有了个名分。皇上还是承认了那一夜,承认了她作为他的女人的存在。
此时的明珠早已回到长白故里。
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人,接纳了满心伤痕归来的明珠。
明珠独自去登山,莽莽长白,山势绵延,苍松翠柏之间,想起她和嘉庆一起穿街市,过河流,沿山路而上,在湖泊嬉戏,在板山祭祀,山谷里回响着她发誓的声音,“臣妾,裴明珠,愿意和皇上一起守护龙脉。”
忽然天旋地转,就倒下了。
明珠病了。
病来如山倒。
不停做梦,昏昏沉沉的梦里,一片水雾,她在寻找自己的家,她不停奔跑着,在甸子街的街道上,在紫禁城中,在御花园中,在永福客栈中,这是我的家么?这是我的家么?那些门在她面前开开合合,像是同她开着一个无尽的玩笑,向她索要着钥匙,明珠摸索着身上,开门的钥匙在哪里,在哪里,怎么摸也摸不到,那开启的门便慢慢合上了,任凭她再用力拍打也不再打开。。。。。。。
第228章 长白故里(1)()
明珠再次醒来时,已是七日后。
炕床边翠花姐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她,此时的明珠瘦弱不堪,原本肉乎乎的小手都能摸着骨头,脸颊凹陷了下去,眼中亦失去了顾盼生辉的神采,这样的明珠让翠花心疼不已。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
明珠气若游丝道:“翠花姐,下雨了么,好像有雨声。”
翠花叫了一声,跳起来向屋外走去:“看我这记性,炉子上还熬着药竟都忘了。”
原来,是药汤沸腾地顶着罐盖发出的咕咕声,竟以为是雨声。京城内下雨都是这样的声音,滴滴答答,打在瓦檐上,打在水磨青砖上。
翠花握着她的手:“明珠,你是想那个人了,他已经融进了你的血脉,在你的心里生了根,隔着千山万水,他都在你身边。”
“离开了,才发现,竟然对那个地方,对那个人有了感觉。明明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傻丫头,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一滴眼泪顺着明珠的眼角流下:“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伤透了他的心,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大碗浓黑的药汤端到了跟前,明珠皱了下眉头。
翠花道:“苦也要喝,得了病就要治病,良药苦口利于病。”
是啊,再苦也要喝下去。
一大碗药”咕嘟“喝了下去,那浓烈的药的苦味和心里的苦味融在一起,将明珠浸透在这漫漫长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