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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三国-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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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当面提到何人立嗣事,邓涉、邓漳又变‘色’,偷偷打量父亲,邓季却已不管杨立和二子,自举步往外,边行边道:“他兄弟俩才得几岁?我眼拙看不清日后之事,信友倒善于知人!”

    邓涉、邓漳忙跟上,狱室中,杨立轻轻叹口气。

    父子三人出狱来,邓季对邓展道:“杨泰、杨磐、杨环三人,今可杀之也!杨昀、杨立且暂留,待我与军师、别驾商议后再决!”

    邓展躬身:“诺!”

    这个时候,小邓涉又突然跪倒,哭着求道:“父亲,此三人虽有罪,却尽因孩儿而死,求父亲许留全尸,允家人得收葬!”

    邓季脚步一顿:“允了!”

    出廷尉府,领二子回府后,典韦靠过来,支吾着禀告:“太史将军夫人在府内!”

    邓季问:“又啼哭而来?”

    典韦道:“然!只今日恐非再为求情!”

    太史慈之妻为杨氏‘女’,族长杨昀的亲侄‘女’,太史慈老母亲自挑中的媳‘妇’,本甚贤惠知礼,然而自从杨昀被捕时起,几乎天天来邓季府中哭请,邓季都有些烦她,听闻这次不是为杨昀求情,疑问:“非此为何事?”

    典韦又支吾下,才道:“闻是太史将军修书来,‘欲’出妻!”

    麾下的众将军中,车黍之外,就数太史慈与邓季关系最亲近,又是武将里排序第一的,便这次立五征都督,因军队数量不足,别的都督都再分领有军,唯独征东都督仅辖虎牙一军,待以后再补,是因邓季与太史慈亲近无隙,如此他也不会有怨言。

    只是二人亲密,夫人之间却有隔阂。之前伍窕还经常到太史府拜见太史慈老母,杨氏亦不时到卫将军府陪伍窕闲谈。然而从杨氏支持邓涉时候起,关系顿时就僵了,伍窕已少往太史慈家中去,杨氏再来也多只寻焦沁说话。

    邓季、太史慈都无力改变这个局面,唯太史慈严令妻子不得参与将军府争宠事,总算还能维持住稍许关系。

    杨氏已经育有一子,太史慈取名为亨,才刚满一岁。听闻此时太史慈要出妻,邓季也吃了一惊,不再在前院停留,改往后行去。

    这一次杨氏倒不在焦沁院中,而是在伍窕院里啼哭述说,只是伍窕现在还处于后怕之中,心情本就不好,恨屋及乌,对杨氏一族都不会有任何好感,不过嘴上敷衍着她罢了。

    待邓季到,杨氏怀抱着孩儿,立刻跪地向他求道:“妾知家中触法,尚危及使君之子,更罪莫大焉,本不该求免。只恨身为‘妇’人,不如男儿心铁,血‘肉’相连总不能坐视,方屡次来求,不想触怒于夫,竟至修书出妻!妾平日尽心‘侍’奉阿姑、教养孩儿、‘操’持家务并处,但求使君作主!”

    太史慈平日屯兵汜水关外,只沐休时才得归家,此时并不在雒阳,邓季忙让伍窕扶起她,问道:“子义‘欲’出妻,阿母如何说?”

    杨氏略回想一下,道:“只面有不悦,余无它言。”

    邓季暗思,太史慈人至孝,若真要出妻,不可能不先告诉母亲,而太史慈母又是极有主见的一位老‘妇’人,平日甚疼爱这个儿媳,孙子更甚,若真太史慈出妻,使孙失其母,岂还能一两句话都没有?

    多半是见杨氏屡次来卫将军府为亲人求情,母子俩劝止不住,干脆合伙来吓她。

    邓季于小道甚‘精’,动念头想清楚后,对杨氏道:“汝且归去,安心持家奉养阿母,子义处我定写信劝收此意。”

    伍窕从旁在轻劝慰几句,杨氏才‘抽’泣着去了,看她如此,邓季又轻叹口气。

378。不眠夜() 
    太史慈以出妻来吓阻杨氏,可见不愿牵扯入此事的心有多坚决,连他都如此,真正理智者谁敢来惹这身骚?

    只是天下人中,智者虽不少,愚者却更多。(。。l)

    待杨氏离开,邓季在伍窕房中坐一会,又往前院处理公事。

    到天黑时,他也不想回后院,就一个人钻入书房,唤人点亮油灯,坐在案几前,挥毫写了一个大大的“权”字。

    然后搁下笔,看着字叹气,发呆。

    这一次是自家运气好,若非有太平众暗中襄助,这次的冤枉,说不定就要影响到邓漳终身。

    白天杨昀、杨立的话语,再一次出现在耳中。

    万幸杨立未下死手,否则,邓季估计就要承受失子之痛。

    一次可以侥幸,那以后呢?

    杨氏之谋破败,以后就没有别人了么?

    他们一个个这般算计,为了什么?

    归根到底,不过为权势富贵而已。

    更简单的说,就是一个“权”字。

    权之一字,自古迷醉了多少英雄?放倒了多少豪杰?

    对于有机会的来说,人人都要争,不肯退后半步,一个个都想把对方打倒,逼到死地去。

    可在其中深受受害的,是自己的妻妾、儿子,是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和他邓季血脉相连。

    小的不论,目前只涉及争夺的伍窕、焦沁、邓涉、邓漳,哪一个不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可一旦涉及这该死的权势之争,就已经不可能再和睦相处下去。

    随着儿子们年纪增长,争的也只会越来越凶。

    就算儿子们本不想争,也总有一个又一个的杨立会跳出来,鼓动他们去争、挑唆他们去争,为他们出谋划策,想尽办法暗算他们的对手。

    去了一个杨氏,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张氏、王氏、李氏!

    而他邓季,本就不擅长于阴谋诡计。才会被杨氏玩弄在鼓掌之间,以后靠什么来对付这些明枪暗箭,保护住家人们?

    自己在乱世中挣扎到现在,总算得坐拥司凉二州。精兵数万,对争霸天下有了几分希望,可目的难道就是重新建立一个王朝替换掉衰败的汉室,再轮回到兴衰往复的王朝更替史中,去做历史歌谣里面三皇五帝夏商周。宋元明清帝王休中的一员么?

    孙悟空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在中国,朝代更替本是平常事,一个王朝或许没有兴盛过,却绝对有衰败时。

    到那时,自己的后人又会如何?

    就邓季所知道的各王朝末期的惨状,他都不愿再多想。

    非只朝代,说起王权之争,似乎也没有哪个朝代没发生过争权夺利的事情,邓季就知道千古一帝唐太宗就是以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兄、弟,才坐上宝座的。

    为了这泼天大的富贵,为了这千古江山,历史上母子相残、父子相残、兄弟相残、叔侄相残、翁婿相残、舅甥相残,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

    就算夺了这大汉江山,自己的家人以后也要走上这条道路么?

    想到这里,邓季忍不住一哆嗦,打了个寒噤。

    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还有皇子临死之前发出“愿生生世世,不复生于帝王之家”的哀怨。

    他前世知识水平有限。但平日喜欢看杂书,却记得金庸《鹿鼎记》里面有一句话:自古妓院和皇宫就是天下最污秽的两个地方。

    还有多少阴谋诡计未被载入史册,不为后人所知?

    归根到底,都是这该死的权作怪。

    自家原本只是个小人物。只奢望小富即安,身边的家人亲友平安,并无太大志向。

    邓季提起笔,狠狠在纸上划过。

    大大的“权”字被这一笔腰斩开,却似乎还在对准邓季冷笑。

    “呸!”

    邓季再划一笔,对着纸发狂嘶吼:“这泼天大的权。老子不要了还不成么?”

    “不成!”

    “不要你就死,全家都得死!”

    脑海中立即就自己回答上了,回想起当初欲投奔曹操时田丰的训诫,邓季看着纸上划花的字,继续发呆。

    连退让都不可能么?

    他记得,前世那位略有些愤青的历史教师在讲世界历史时曾经有过一句感叹:在中国文化氛围下,大概永远不可能出现一个华盛顿、圣马丁似的人物,而只会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袁世凯似的人物。

    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这句话。

    对于权势,一旦品尝过它的美味,大家都只想更进一步,谁舍得放弃?

    可自己并不想做李自成和洪秀全,也不能做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统一了天下还想限制宰相的权利,限制了相权还想监督住百官,监督了百官又怕人说闲话搞文字狱,搞完文字狱再让大臣跪听笔录,一步一步,权势面前,哪里有人后退过的?

    “啊……!”

    乱七八糟胡想一阵,邓季丢下笔,双手发狂般撕扯着头发,嘴里长声嚎叫。

    “主公!何事?”

    “主公!”

    听到他的怪叫声,典韦高呼着,领两名黑铁卫撞开房门冲进来,院中其余人等不知就里,也在向着书房方向跑。

    众人冲进门,却一个个全怔住,此时的邓季并无危险,只是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就如同个山里面跑出来的野人。

    邓季回头:“无事,你等出去!”

    典韦鼻孔抽搐两下,挥手让大家都退出去,在外面阻住继续奔过来的人群,他自家上前为邓季披起地上裘衣,再令人端盆炭火过来,倒进泥瓦匠制作的火炉中,才再出门,将书房门轻轻拉上。

    这时候才感觉到确实冷,待外面安静下来,邓季将案几抬到火炉边,扯掉案上划废的纸,重新再铺上一张新的,再次在中央写上大大的“权”字。

    对着这个字又好一会,他再提起笔,这次却不是胡乱划,而是在“权”字右上角写上个小很多的“钱”字。

    摇摇头,对这字不甚满意,又把“钱”字划掉,重新写上“富贵”二字。

    随着“富贵”二字下面,又写同样的小字“美色”,下面再写上“军权”。

    歪着头想一想后,“军权”后面添上“定法规”。

    “定法规”之后,想一想,是“掌人事”。

    “掌人事”下面,添“夺生死”三字。

    闭目细思一会,才又省起一事,在后面再写“得威风”。

    再闭目细思半晌,才睁眼肯定道:“没有了!”

    盯着纸上权字再看一会,视线终于转到这些富贵、美色、军权、定法规、掌人事、夺生死、得威风小字上。

    上下打量着,看着看着,又发起呆。

    直到火炉中温度渐低,再次感觉到冷意,才把他惊醒。

    “来人!”

    这段时间来邓季心情不好,今日更是举止失常,典韦就一直侯在外面,应声立即进门。

    邓季搓着手吩咐:“丑鬼再端些木炭来,我自可添炭,你等且归家去歇息,不用再顾我!”

    一会后,典韦端来木炭,“呵呵”笑道:“某坐此为你添炭,余外无声扰!”

    邓季还要撵他,典韦再笑:“某不识字,当不会泄密!”

    邓季苦笑:“经日陪我,你尚不厌烦?”

    自己写的又不是什么机密,典韦既然要留下,邓季也无话说,由得他去。

    在典韦陪同下,邓季继续发呆,膝盖跪坐得生疼,就改为侧坐,歪靠在案几上。

    油灯油尽灯灭,他不唤添油点火,典韦也就不动,只是借炉火的微弱照明,看邓季双眼中那抹亮色。

    那抹亮色或许是邓季瞳孔中返照的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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