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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把酒放到桌上,就打量李飞白的表情,见李飞白并不惊喜,还道李飞白不懂这酒的珍贵。
李成勋道:“李兄,你可别小瞧了这四瓶酒,这酒目前风靡京城,都是衙内和官员喝的,平常百姓根本喝不到,也喝不起。”
梁廷举道:“是啊,是啊!我还是凭我爹的关系,才买来四瓶!再多,人家根本不卖!”
李成勋伸出两根手指道:“足足花了两百两银子!不管李兄自饮还是送人,都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专心读书的马正这时也走了神,瞧着桌上的四瓶白酒舔了舔嘴唇。
李成勋说四瓶酒足足花了两百两银子,他一点也不觉的贵,反而觉得太便宜了。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装酒的瓶子应该是水晶做的。
那可是水晶啊!这么大一块水晶雕成瓶子得值多少钱!
对于水晶的价值,马正深有体会的。他家曾经有个水晶做成的小玩意,连面前的水晶瓶子的十分之一大小都没有,成色也没有人家的好,送到当铺就当出了五十两银子价格。这么大的一个瓶子,怎么也能当出五百两银子吧。成色这么好,当出一千两银子来也不稀奇。
这么好的瓶子里装的酒能赖了?他平时喝的酒通常是五文钱一斤的酒,喝十文钱一斤的得衡量半天,二十文往上的酒几乎没喝过。
瓶子里装的酒,价格绝对在十两左右,真想尝尝那么贵的酒是什么滋味。何况,瓶身上写的还是特供七品,是专供县太爷的喝的,更得体验一把县太爷平常都是如何腐败的!
虽说,不久前李飞白刚刚被这两个人陷害,这个仇不能不报。可人家送这么贵的礼物来承认错误,足见诚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再说,你说不饶就不饶吗?你有身份地位吗,能压得住国子监的官禀公处理吗?人家却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虽说一个是小小七品县令,一个更是番邦的五品正郎,身份地位也不怎么样。但人家毕竟是官,多多少少会有门路,是你一个平头百姓说不饶就能不饶的?
还是得点好处算了,既交个朋友,又攀上关系,何乐而不为!
马正给李飞白使了个眼色,让李飞白把酒收下。李飞白装作没看到,摇了摇头道:“这酒我不能收!”
顿了一下,又道:“两位不用多想!原因无它,我自喝吧,从不喝这种低档次的酒,一般都是喝特供皇家。送人?更不可能,根本拿不出手。所以,这四瓶酒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这个哔装得让人猝不及防,李成勋与梁廷举无奈的互视一眼。
看来李飞白还在生他们俩个的气,不打算原谅他们。
李飞白什么来路,接触这几天下来,他们俩个还能不清楚吗?一个偏僻小县来的小商人,在他们俩个面前装什么尾巴狼。还不喝这么低档的酒,平常都喝特供皇家。你丫别说特供皇家了,也别说特供七品,去买买特供九品试试,看能买来不能,就吹牛。
李飞白笑道:“怎么,你们不信我说的话?不信的话,拿起瓶子看看上边最下面的那行小字,此酒产自何处,那里写得清清楚楚!”
李成勋与梁廷举嘴上说着信,还是伸手各拿一个瓶,凑到灯光前去看瓶身上的标签。就连马正也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拿起一瓶看了起来。
上边产地那行,清楚无误的写着:“河南怀庆府济源县太白酒厂!”
李飞白道:“我跟酒厂的掌柜的颇有私交,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平常如特供皇家的酒,他都是整箱整箱给我送。喝习惯了,现在只能喝特供皇家,其它的酒还真难以下咽!”
马正咂舌道:“兄弟,你的运气还真好!我要能跟你一样,天天喝上特供皇家,死也无怨了。”
李成勋与梁廷举叹了口气!谁能料到,特供酒竟是济源产的,而且李飞白与酒厂老板关系还不错,让他们费尽心机找来的礼物化为流水。早知道是这样一个下场,还不如找些其它的礼物,钱不见得多花,事也能够办成!
难道,真的是老天要绝他们两个吗?
第五百章 不打不相识()
李飞白笑了笑,道:“不过两位的心意我领了,酒我就不收了,还是送给有需要的人吧!比如,马正马兄。他在咱们宿舍年纪最大,资格也最老,受得起这份礼。”
李成勋所以花钱买这么贵的酒,是有求于李飞白,既然李飞白不收,一切都是白搭。送给马正有什用,马正又有什么资格收。
他苦笑一声,扭头正要跟梁廷举说,“人家不收,咱就自己喝,就当是一场散伙酒!”话还没说出口,忽见梁廷举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脑子里灵光一现,瞬间懂得梁廷举的意思。这间屋子里,不,整个国子监谁跟李飞白关系好,除了马正还有谁?
两个人称兄道弟,形影不离,不是亲兄弟比亲兄弟还亲。李飞白让他们两个把酒送给马正,看似拒绝,其实也是变相的接受了!
他连忙点头,道:“那就听李兄的,把酒送给马兄!”说罢,与梁廷举一同把酒递到马正面前,道:“还请马兄笑纳!”
马正看着那四瓶酒馋涎欲滴,嘴上说着“无功不受禄”,手上却十分诚实,把四瓶酒往自己面前拿。
李成勋与梁廷举道:“正如李兄所说,你在我们宿舍年纪最大,资格最老,是我们的老大哥,自当孝敬。”
马正道:“那我可就舔着一张老脸收下了!”
李成勋与梁廷举道:“自该如此!”说罢,又对李飞白道:“李兄,今天的事是我们两个不对,你要打要罚尽管动手!”
马正拿人的手软,旁边帮腔道:“一个屋子里住的,难免有些磕磕绊绊,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家以后一定要守望相助,切不可再干出这样的事来!”
李成勋与梁廷举道:“一定,一定!”又对李飞白道:“李兄,我们俩个今天惹下祸事,以后一定知错能改,还请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两个这回!”
李飞白道:“怎么个饶法?”
李成勋与梁廷举道:“监丞大人已动了努气,只怕要严惩我们。我们希望李兄去监丞大人那里美言几句,来个民不告官不究。如此,李兄的大恩大德我们两个没齿难忘,今后一定报答!”
李飞白笑吟吟的看着李成勋与梁廷举,却没开口说话。
其实当第一次知道两个人一个是琼县的,一个是朝鲜的,他就觉得这二人对他今后的生意有帮助,有心结交二人!可二人狗眼看人低的行径,以及诬陷他的卑劣,都让他不满,起了对付二人的念头,让他们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过,晚上陆炳传了皇上的口喻之后,他又改了主意。二人都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谁还不会犯个错误。犯错误不怕,只要能改就行!
所以,他准备再给李成勋与梁廷举一个机会,若今后老老实实的,那就助他们两个发财。若还敢再犯,那时可就别怪他不客气!
不过,李成勋与梁廷举能得到这个机会不能,还得通过考验。通不过考验,那就没办法了,他愿意饶他们两个,有人却不愿意饶他们两个。
李飞白等到二人被他看得额头冒汗,这才道:“这个不急,咱们先聊些闲话!都坐,别站在这里!”
二人哪敢不从,搬了把椅子,围在桌前坐下。
李飞白道:“我最近总在想一个事情,你们说大礼议是皇上有理呢,还是杨阁老有理?”
李成勋与梁廷举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李飞白所问何意。
李飞白道:“两位不必紧张!都是没事瞎聊,出了这个屋,咱们谁也不承认有今日聊天之事。”
李成勋与梁廷举放下心来,毕竟朝廷早已下令,谁也不准再非议大礼议。
李成勋家是朝鲜的,属于藩属国,他们国家的王能否坐得稳王位,还得大明的皇帝册封。所以,在他们看来,天下全都是大明的皇帝的,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道:“肯定是皇上有理啊!”顿了一下,又道:“我一到大明,就感觉看不懂。皇上是什么人,是真龙天子,自然是说一不二,下道旨当大臣的遵旨就是,怎么能够反对呢?在我们那里,敢有大臣如此对我们的国王,早一刀砍了,还能容他活到今天?”
梁廷举家远在琼县,所谓天高皇帝远,人也质朴一些,道:“我同意成勋兄的说法,皇上有理。我来京城的路上,曾听心学弟子讲道,他们说的一句话就很有道理。”
李成勋道:“什么话?”
梁廷举道:“天下哪有不让儿子认爹的道理!”
李成勋道:“还是你们大明人聪明,看事情看得透彻,一句话就把理讲清楚了!”
李飞白暗暗点头,这两个家伙的运气着实不错,竟能站在皇上这条线上。
马正听到这里,反驳道:“我觉得吧,还是杨阁老的话有理!”接着,就把杨廷和反对当今圣上认爹的理由讲了一遍。
李飞白想要阻止,可惜已来不及了。想锦衣卫有上天入地之能,谁能保证现在墙外无耳,明天他们的对话不会传到皇上耳朵中。
马正啊马正,你如此说不是在自毁前程吗?
不过很快他又暗自高兴起来。
他真的希望马正考中进士做官吗?不想啊,他还想拉着马正做煤油灯呢,马正做了官还怎么拉?
马正下定决心,刻苦读书就能考中进士做官吗?也不见得,但终究有那么一丁半点的机会。很多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马正考中进士做了官,他可就捶胸顿足,痛失一门能够赚大钱的生意。
马正如此说正好,等于自己把自己做官的路完全堵死,只能跟着他去做生意赚钱了。
梁廷举、李正勋、马正三个激烈的辩驳着,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当更夫报时三更了,三人终于休战,洗洗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早,李飞白早早起床,一人来到小树林,准备把昨夜写好的字条塞到事先约好的碑缝中,跟裴庚见上一面,传达圣喻。
他还没走到碑前,忽见有人正在那座碑前把手里的一团纸往碑缝中塞。
从背影看,应该是裴庚无异。
李飞白悄悄摸上前去,等到了裴庚身后,方轻轻咳了一声!
裴庚吓了一个机灵,回头见是李飞白,方轻拍胸口道:“原来是李公子,差点没把下官给吓出个好歹来。”
李飞白道:“这么早,你来这里干什么?”
裴庚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后,道:“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我想跟公子见上一面,看此事如何处理。想去你宿舍叫你,又怕你同宿舍的怀疑,就想着来这里给你留张字条,约个时间咱们见上一面。”
李飞白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你,没想到碰到一块了。”
第五百零一章 这些只是小事()
裴庚不着痕迹的套了个近乎,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紧接着,又道:“李公子,下官昨天想了又想,这件事非常的棘手。你若让下官开了李成勋与梁廷举,好办,今天下官就能给你办妥。可你还让我开了潘思征、盛宣之与吕道夫,下官心有余而力足,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顿了一下,又道:“况且,昨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