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袋子,扔在麻袋上又道:“麻袋里装的米不是米豆不是豆,也不知是什么玩意,估计是牲口吃的饲料。小袋子里装的瞧着像芝麻,却比芝麻小上许多,尝着没有芝麻的香味,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苦涩之味。”
张志山问道:“就这两样东西?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那人道:“就这两样东西,没有其它的东西,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张志山挥挥手,让那人离开。然后脸露杀气的盯着李飞白,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飞白不卑不亢,道:“我早说过。有的人不识货,会把好东西误作粪土。”
张志山勃然大怒,喝道:“事到如今,还敢嘴硬!”当即就要反剪李飞白胳膊,要把李飞白带下去仔细审问,非得弄明白李飞白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欲对两位大人不利。
王守仁拦道:“志山,把麻袋里装的东西取一点出来我瞧瞧。”
张志山不敢违背,眼盯着李飞白来到麻袋前,从里边抓了一把玉米,走上凉亭给三人各分十数粒。
王守仁、郭勋以及云龙道长借着火光仔细端详手中的玉手,过了一会,王守仁问道:“郭老弟,你怎么看?”
郭勋道:“似是谷物,但从没见过?”
王守仁又问云龙道长,道:“道长,你的意思呢?”
云龙道长道:“若是能食,则为宝!”
王守仁点头道:“世人都道金玉为宝,却不知金玉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算什么宝贝。”说话间,他把一粒玉米放入嘴中,用力一咬,没把玉米咬烂,反倒把牙齿顶得松动许多,有血从牙龈处渗出。
他咳了两声,吐了一口混了血的唾沫,笑道:“说它能吃吧!也不知我在吃它还是它在吃我。说它不能吃吧,却带着股粮食的香味。”他扭头问李飞白,“你来给我们解解惑,这东西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是个宝贝。”
李飞白道:“它叫玉米。正如云龙道长所说的那样,因为能食,所以是个宝贝!”
王守仁道:“怎么个食法?”
李飞白心道:“我就是把它吹得天花乱坠,也不如让你们亲自尝上一尝。”道:“道长,观中可有小磨。”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走到麻袋前,伸手掬了一捧,又像要了老命那样,往麻袋里倒了不少,道:“我用它是要做种子的,实不忍过多浪费。这么一点应该能熬出一碗粥来。”
云龙道长招呼过来一个道童,让其伸手接了玉米。
李飞白道:“用磨细细研磨,然后加水大火煮沸,再小火熬炖。”
道童接了自去。
亭中三人心中均道,李飞白又是让研磨又是让煮炖,可见东西一定是能吃的。至于味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会尝尝也就知道了。
王守仁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飞白把小袋烟叶,宝贝似的收入怀中,道:“这两样东西是我从一个佛朗机人手中花一万两白银买来的!”
在场的人闻听此言,全都倒抽一口凉气。花一万两白银,买两袋子这玩意,就算东西全都能吃,比大米白面还要美味,也用不了一万两银子吧。既使这两样东西都是用金子打造的,也值不了一万两银子。
张志山冷哼一声,对李飞白的话嗤之以鼻。若非碍于王守仁会拦,早就大耳光扇了过去,喝斥李飞白再吹一个试试。
郭勋把李飞白上下打量两番,暗道这人莫非失心疯或者脑子有病吧,不然谁会花一万两银子买这些东西。
王守仁创办心学之后,前来拜师求学的弟子很多,仗着自己学问更深名望更大前来踢馆的也不少。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便有一类人,行事乖张,说话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盼能引世人注意,搏个大名。
他对此习已为常,只当李飞白说一万两银子买两样东西是为了勾起大家的好奇心,让大家继续听下去的手段,呵呵笑道:“我看小老弟眉眼精明,不像是被人随意耍骗,吃亏上当的主。那个佛郎机人究竟说了什么,让你甘心情愿掏巨资购买。”
李飞白伸手比划了个六,道:“他说地里若种上这玩意,一亩地可打六百斤。”
郭勋是北方人,却在两广干总督。王守仁是南方人,也在京城呆了一年半载。
两人都知,一亩上好的地无论种水稻还是小麦,一年最多打两三百斤粮食,从来没听过一亩地能打六百斤。不过,想想刚才拿捏玉米,就凭其坚硬的质地,粗砺的外表,能吃倒还罢了,若吃起来难以下咽,嚼着顶碎牙齿,强行咽下如刀劈斧砍一样难受,别说打六百斤就是打六千斤也是没用。
王守仁道:“他给你说能打六百斤你就信?就算能打六百斤,若不能食用,不白白占了土地,少收一年的收成?”
李飞白道:“那个佛郎机人不像说谎。而且,他要说谎的话,就不会说玉米这东西口感不如大米白面,做出的东西种类也不如前面的两种多,最常见的做法仅是熬粥或者蒸玉米窝头。”
王守仁道:“那你还花那么多钱买?”
李飞白道:“佛郎机人说,玉米的种植正好跟小麦错开,如此一年种一季粮食就成种两季。让我动心的是,这东西虽不像大米白面可口,但关键时候能救命啊!我有一个朋友,前些年因为没有吃的,家里数口人除了他一个,全都饿死了。为了活命,他跟着流民造反,又是打京城,又是南下四处抢掠,祸害了数年,才被官军剿灭。”
王守仁与郭勋对视一眼,晓得李飞白说的是刘六刘七造反的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出的可不少()
李飞白接着道:“我时常在想,流民造反那几年,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上百万应该没有,十几二十万总有吧。十几二十万啊!不管死的是造反的流民,还是官军,抑或百姓,不都是大明的百姓。流民为什么会造反?有吃有喝谁造反?若大明都种上玉米,就多了两到三倍的收成,纵然没有平常吃得好,但只要不被饿死,谁会去造反?”
王守仁当巡府,看到山贼横行,开始朝廷并没下旨让他剿匪,可他见百姓让山贼祸害的民不聊生,便东拼西凑些人手开始剿匪。为的是什么?百姓的安宁。不剿匪他良心不安,与他提倡的“知行合一”不符。
后来,朝廷见他剿匪有了成绩,便让他转战数省,以绝西南匪患。换一个人,为了避免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总会围而不剿,拖个十年二十年,好好享受享受荣华富贵。可他剿匪不遗余力,只用数年,便清除匪患。为的是什么?百姓能够休养生息。不清除匪患他良心不安,与他的“心学”相悖。
宁王经营数十载,挟兵数十万造反,朝廷上的官员大多得了他的好处,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王守仁一无人二无钱三无粮,却深入虎穴,招兵买马,凭一已之力平叛。难道他不知道他人单势孤,此去平叛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为什么还去?因为他知道,不把宁王的反叛覆灭于造反之初,等到宁王坐大,受灾祸的还是大明百姓。不去平叛他良心不安,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王守仁创办心学的核心就是“知心合一”,“知”非知道而是良知。李飞白为什么会花费巨资购买玉米,那是良心发作,不愿大明的百姓忍饥挨饿,所以才会这样干。
他暗道一声:“这小子虽未入我门下,但心学上的造谐已比大多弟子强上百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越看李飞白越是喜欢,大有把其收入门中的意思,道:“你是为了大明的安宁,这才花巨资购入玉米的吗?”
李飞白道:“我虽是县令幕友,却也经着商,大明安宁了,才有钱赚。大明若乱了,去哪赚钱?”
王守仁道:“你既是个商人,就不怕上了佛郎机人的当,买的玉米每亩打不出六百斤来,或者做出的饭食无法吃?”
李飞白道:“我早留了后手。”
王守仁道:“什么后手?”
李飞白道:“首先,我并未把钱全给他,而是扣了大部分,等粮食打出来又能食用,这才会把余款付清。然后,我又找理由把他留在济源,好吃好喝款待着,如果事后证明他骗我,定不饶他。”
王守仁便点了点头。兵者诡道也!他所以能够屡战屡胜,皆因最爱耍诈。见李飞白并不迂腐,收其入门的心思更浓。
郭勋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为了维持贵族的生活,除了收受贿赂,一大半的收入也是靠经商所得。他略一沉思,道:“算到底,你这笔生意还是赔了。你想,就算种出来的东西能吃能喝,又能每亩打六百斤。你也给了佛郎机人数千两白银,这些钱不是白白的赔了进去?单凭你种玉米往外卖,猴年马月才能把钱赚回来。”
李飞白笑道:“其实我买纳夫的玉米种子,还是存有一点私心的。头一年,我种玉米,一亩打出六百斤粮食来。咱先不说一斤玉米究竟能卖多少钱,就按一文钱一斤,六百斤就是六百文。除去人工等,每亩赚个三五百文应该不成问题。别人见我一亩地一年多赚个三五百文,会不会也想种,可他们没有种子怎么种?肯定找我买啊!
我一亩地打出六百斤,百亩地就是六万斤,千亩地就是六十万斤,一万亩就是六百万斤。我一斤种子卖一百文不算高吧!六百万斤就是六十万两的赚头。”
王守仁见多识广,虽知卖种子不会像李飞白说的赚钱那样容易,但卖个本钱应该还是可以的。他呵呵笑道:“你倒实诚!”
这时,道童已把继熬制好,用托盘盛了装到盆里,另配数个小碗端了过来。他盛了四碗,分别送给王守仁、郭勋、云龙道长以及李飞白。
王守仁把碗凑到鼻前闻了闻,叹道:“香,真香!”
郭勋也闻了闻,道:“除了香还带着甜味!”
两人拿着调羹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张志山叫道:“二位老爷,且慢!”
郭勋知道张志山的意思,那是怕东西有毒,让李飞白先喝。他略一迟疑,暗道:“东西来路不明不白,既使没人下毒也不知东西本身带有毒没有?还是让李飞白试喝完后再说!”
王守仁却不以为意。第一,他认定李飞白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会下毒杀他。第二,就算李飞白跟他有仇,又怎能算到他会喝玉米粥,而事先下毒。第三,他已有收李飞白入门的心思,便不能太见外了,暗道:“谁想下毒杀我,也用不着拐这么多的弯。”
他把粥倒入嘴中,细细嚼咀一番后,道:“跟大米粥的味道不同,跟小米粥的味道也不同,但别有一番风味。”他眼圈一红,又道,“人到将死之际,得此粥一碗便可活命。大明有了此物,再不会为饥民而忧。小兄弟,你叫李飞白是吧,真是为大明立了一功。得机,我将会上奏朝庭,为你请功!”
郭勋见王守仁喝了,也不好再放着不喝,三下五除二将粥喝完。最后一口粥他没急着咽下,而是在嘴里含着,让粥的香气透过味蕾细细品味。过了良久,他才将粥咽下,道:“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想到自己尚有万顷良田,而且大多是在北方,每年都种一季粮食,地有大半年都荒在那里。以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