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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大家都睡了之后;我摇醒这个男人;拉他到通铺的最后面;也就是洪老的位置;虽然那个位置是洪老的;可是他却没有睡在上面;因为铺头的命令;洪老这一夜都要蹲在地上;要是他上来睡了;被发现了;铺头就要把他的头按到马桶里的同时还用铺板打他。
那一晚;我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很简短;只有三两句;洪老是唯一的听众。
“老哥;你白天说的对。”
“哎;你这是想干啥?你看不惯?我也看不惯;能看得下去的是孙子!可咱没招啊;这就是这规矩。”
“规矩?这规矩到底谁立的啊?”
“恩!”说这个字的时候;男人用手很小心的指向铺头的位置;生怕被别人看到一样;一下子就忙收回来。
“咋?铺头就能定规矩?这铺头咋选的啊?”
“咋选的?你整服他;你就是铺头。”
这是那晚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对我有很大改变的一句话。
第二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还是同样的去上工;其余的时间在铺上反省;铺头那;就带着他的狗腿子们接着收拾洪老。
三天过去了;每日如此;洪老也日渐虚弱;但是他还是没有屈服。第三天的后半夜吧大概;所有人都睡着了;除了蹲在地上的洪老和悄声爬下铺子的我。
洪老好像是从我的影子里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不出声却显得很焦急的向我不断的招手;像是要阻止我一样;但我并不能被他阻止;因为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必须做的。
我到底做了什么;没必要写的很详细;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总之;第二天的清晨我就成了这个笼子里面的新任铺头;同时;之前的那个家伙因为严重却又查无所踪的伤害而被暂时羁押到了医务室;并且在他从医务室回到这个笼子之后的五个月里;他都再也没下过床。而他一直躺着的位置;就是之前我睡过;洪老也睡过的那个通铺上最外侧的位置。
从哪个铺头被抬出笼子的瞬间开始;所有人先是疑惑;他们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可能是他们看到洪老看我的那种无奈亦或是之前与我说话的那个男子对我所表现出的难以相信却敬畏的神情吧。所有人;每一个;他们好像都明白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但是没有人说出来;也没有人提起。
但;他们每一个;对我的神态都有了改变;有尊重、有惧怕、又惊恐。
我毅然的走到铺头的位置;坐在上面;看着他们所有人;我笑了;笑的和洪老刚进来时的那种笑容一模一样。
五年过去了;从那之后;我一直在这个位置上睡了五年。没有人向我发起过挑战。
洪老早已经因为好的表现而提前释放了;还有不少老朋友离开了;当然;新人也来了一批又一批。可无论是什么样的新人到了;亦或是设么样的老伙计离开;他们每一个对我;都能够给与一个温暖的笑容;真诚的;感激的笑容。
这个笼子就是这样;我们有一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虽然放在这并不合时宜;但却非常恰当。这个笼子里的规矩被我改了;我对他们说“这个屋子;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但我有我的规矩;遵守我的规矩;咱们就是弟兄;不遵守我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我这个铺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我说我有我的规矩;可实际上;我的规矩只有两条“第一;尊敬每一个人。第二;要做到被每一个人尊敬。”我一直相信依靠暴利所得来尊重不是真正的尊重。我记得在我踏上社会的第一步将要迈出的时候;我的爸爸就对我说过“人;是敬出来的;大哥;是无数人敬出来的。你才十六;儿子;爸不指着你能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但是你要让别人尊敬你。”
五年里;我看着一批批人离开;一批批人进来。我看着我嘴唇周围的绒毛变成坚、硬的胡茬;千千万万的感慨都只能咽在肚里。我经常想;出去了;做个好人;别再做什么错事;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放在这么个地方消费;别再让父母成为空巢老人即使那是暂时的。
我一直这么想;一直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奈何天不随人愿。一个驾驶事故;致人死亡的人被送进这地方的那一天;竟然让我的想法动摇起来。
看着他的那副模样;我不由得想起我撞死那个倒霉家伙时的样子;步入这地方的时候;我与他有什么区别那?简直一模一样;要说有区别的话;可能他现在在后悔;而我却没有后悔吧。我十年的青春要扔在这;这地方就好像我的第二个家一样。
我待了五年;还有五年在等着我;出去的那一天;我就真的能够和这个地方彻底告别吗?我真的就能完完全全的脱离开这些“战友”;撇清与这里的一切吗?
答案;只有天知道。
第187章:倦鸟似归()
稼轩写过这样一句“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辛公的苦涩;半生的沧桑尽在此言中;那是白云苍狗;雾露成花的变迁。是英雄等待暮年老朽的悲苦。是一生戎马;奔走四方的豪情之后的沉寂。总之;这是岁月沉淀下的一声叹息。
辛公能够这样感叹;而我;又能做什么那?
走出囚笼的一刻;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变了;变得让我感到陌生极了。还记得来的时候;这门口有一株刚刚种下的海棠花;可现在;我看到的;还是那个地方;海棠花已经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那里成了一个买东西的小店;看样子生意还很火爆。
虽然我才刚刚走出身后的大笼子;但是身上的钱还是有不少的;家人存的;朋友存的都有。
挤过拥在小店窗口的人;我这才看清了牌子。“时间蜜觅”。很难懂的招牌不是吗?上去一问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店卖的是那种现调的杯装饮料;这家店挺有意思的;杯子设计的奇形怪状的;颜色也有好多种。
“叔叔;你要买哪一个?”
一个女孩的声音拉过我的视线;这女孩看起来十八九吧;笑的挺甜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菜牌一样的东西。
看来我真是老了;曾几何时;我也像这女孩一样年轻那;可转眼;在她的嘴里;我竟然成了“叔叔”。点了一杯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打好包装付过钱之后;我便乘上能带我回家的客车离开了这个地方;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门之外。
我知道;我出来的这一天一定不会有人来接我。无论是家人还是我的弟兄朋友;都不会来接我。原因很简单;离开笼子的时候人最向往的是自由;懂得追向自由的人不需要迎接。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终于有看见了我熟悉的地方;虽然现在我所熟悉的只有一个崭新的路牌罢了。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我大步向家走去。其实刚刚出了笼门的时候我还没有什么想法和感觉;但是踏上这条街的一瞬间;我终于体会到一个我曾认为与我无关的词“归心似箭”。
走到家门口的那段时间;我没有什么心理上的异动;很平静;非常平静;可当我真的面对着熟悉的家门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胆怯;真正发自内心的胆怯。说不上是怕;但也绝不是一般程度所理解的那种。
足足十分钟;我就那么站在家门口;整整十分钟;终于;我还是敲响了家门。
其实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回到家要说的话;但是真的当我妈妈打开家门的瞬间;那一肚子的话;都变成了一滴只能含在眼睛中的泪。
“孩子。”妈妈比之十年前苍老了很多;白头发已经几乎满头都是了;眼睛也显得没有之前那种色彩了;感觉灰突突的;但很明亮;眼神很慈祥、温和。
看着老妈妈;那两个我多少年想叫出口的两个字;却久久让我只能颤动嘴唇;发不出任何声音;其实这个场景是尴尬的;妈妈的眼中已经有了一点湿润;看着老人家的样子;我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可能是欣喜吧;或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的关系吧;妈妈也愣住了;竟然;都没让我进门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撕破了这种僵持尴尬却充满关怀的场景。“小松回来了;咋不让孩子进屋?”斑白头发的父亲;不知怎么;站在了妈妈的身后;说着;还接过我手中唯一的包裹;拉着我就向屋子里走去。
到了屋里;我看到在餐厅已经摆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食;爸爸什么都没说;扔下包裹就带着我直接做到了餐桌上。
我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父母也不问我;不责备我;像十年前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一样;爸爸板着脸喝着小酒;时不时的看看电视里面的新闻;而妈妈则是给我不断的夹菜;但是并不对我询问些什么;就是不停的给我夹菜;冲着我笑啊笑的。
“去。”爸爸突然对妈妈说:“给小松拿个杯子;我们爷俩喝点。看看他出去跑这十年酒量有没有增长。”爸爸的话让我一愣;可随即我便懂了父亲这话语中的深意。
爸爸的酒量很好;在我眼中他一直是喝再多都不会醉的那种;但是那一天不知怎么了;爸爸醉的很快;我还没觉出什么醉意;可爸爸却已经有些摇晃起来。
席间;爸爸对我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别在外面跑了;看看你是想上班还是干点啥;不行就开个店。大儿子咋样?”
“行啊;爸;你说啥都行。”
之后爸爸又和我闲聊了几句;说的大都是春都这几年的变化和社会上的一些趋势;对于我的那个问题;闭口不言;最后;在我要收拾桌子的时候;爸爸有意无意的对我说:“虎子参军之前来过好多次;看看我和你妈;每次都陪着我喝点酒;他这当兵去了;我还真想他;有机会你找他来咱家;咱爷仨聊聊再。”
“爸;我知道了。”
“还有个事啊;你妈总是把一些瓶子罐子啥的攒到一起卖钱;你出去这几年;总有个女的上咱家收这些玩意;每次给的价都比别人高不少;整的你妈不是她来;都不往出卖了;都给她留着。”说到这;爸爸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眼里很是戏谑的看着我说:“以后;估计她不能再来了吧?我看啊;以后你妈攒的那些东西咋整。”
回到家的日子;让我倍感安心;每天看着两位老人;我恨不得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干守在他们的身边。爸爸总是让我出去转转说“别总在家带着啊;去;出去玩玩;溜达溜达。”而且每次都要塞给我不少钱;依他的意思;是让我出去好好享受享受春都的现在。
更深的意思;他没说出来;我也不曾挑明;心照不宣便好了。享受春都的现在;不就是让我忘记春都的曾经吗?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就想天天待在家里;但是我不能违了父亲的意思。我几乎每天都揣着一大把钱漫无目的的走在春都的大街小巷;我不知道我到底要去什么地方;饿了就找个街边的小店吃点东西;然后天黑了;就回家。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迷茫;不知道未来在何方;不知道我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直到有一天;在路上;我碰到了一个熟人;而且和他相遇的场景;有趣极了。
我在那个地方了解了很多很多小偷小摸的作案方式;也见识了很多因为小偷小摸进去的人的样子和仪态。那天;在一趟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我看到一只手就在我眼前伸进了一个孕妇的口袋。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我想都没想;上去一把就抓住了这手的腕子;一用力;扯出来的是一个满眼怒火;但是看清我长相后却甚是惊讶的男人。
真的;很多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小;我根本没想到在一趟普普通通的公交车上会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