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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用眼神示意郝江华往楼上看,“还在阁楼厢房里挺尸呢,奇怪的是,房间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那倒是新鲜了,走,去看看。”郝江华来了兴致,迈步朝老古示意的房间走去。
李默赶紧跟上,一路上都想不明白,在马上中风怎么会死在房间里。
好歹是命案现场,虽然是同僚,可为了避嫌,老古眼瞅着郝江华领人上去,也只好跟着重新去了阁楼上。
那位叫红菱的显然是个主事的,也迈起莲步紧随而至。
命案发生在二楼阁楼,上面一字排开,约莫有十几间相同布置的厢房。
厢房门口统一挂着娟秀的小牌子,写着梅兰竹菊之类的房间牌号。
老古后来者居上,推开了一间标着荷字牌的房门。
房间布置的很是精雅,桌椅凳几皆是上品,香气袭人。
只是屋内的东西却很是凌乱,地上丢着几件凌乱的衣袍,还有块明显被扯下的桌布,皱巴巴丢在桌旁。
茶碗盘碟碎散在墙角处,时果鲜蔬乱七八糟的滚在地上,俨然曾发生过一场混战。
靠内侧摆着张雕着繁复花纹的精美绣榻,绣榻两旁的淡紫薄纱草草挽起,锦被凌乱的被堆在床脚处,旁边斜躺着个光溜溜的男尸。
男尸双眼圆整,大张着嘴,身上满是黄白污浊物,邋遢遢臭不可闻。
老古指着男子胯间那话说道,“仵作方才已经验过尸了,死者是在**时被银簪刺中促精穴,导致阳精不收,脱阳力竭而亡。”
听了老古文绉绉一番讲述,李默瞬间明白了马上风的意思。
感情马上风也是在马上死的,只是此马非彼马。逝者精尽血崩,跟西门大官人一个死法。
“倒是听过有轻刺促精穴**的,这明显是玩脱了吧?”郝江华也是个风月里常厮混的,对里面的门道知晓个七七八八。
老古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下,“仵作说伤口深如寸长,应是攒足了力气尽簪而入。没有莫大的仇恨,估计下不了这个狠手。”
李默听得背后一凉,尽簪而入,这得多痛啊!
郝江华也直吸溜嘴,咂舌道,“这人牛高马大的,竟然会死于一根银簪,真是造化弄人啊!对了,凶手呢,抓到没?”
老古暗自好笑,感情他刚才说的话,郝头并没有听进心里啊!只好再次重复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整个暖香阁都没有听到异常的打斗声。是这男尸的小厮早上来寻他,逐个房间找了,才发现他挺尸在此的。房间里早就没了旁人。”
红菱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我说差爷,咱们这儿可是大爷们找乐子的宝地,隔音功夫自然是做得足足的,免得扰了大爷们的性致。他们关起门来要做什么,谁也管不着不是?”
“你说的倒是干脆,人是死在你这里的,暖香阁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老古说着板起了脸,“红菱,若不是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早拿你去了衙门。赶紧把你家掌柜唤出来,免得被封了地方!”
“哟,”红菱暧昧的搡了老古一把,夸张的轻抚自个儿丰盈的胸口,“瞅瞅,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说古爷,你就不能柔着嗓子说话,吓得我这小心肝直颤儿呢!”
李默和郝江华听得险些喷饭,难怪着老古拿红菱没办法呢,感情是老相好啊!
老古当着众人的面被说出了短处,脸色变得赤红,气势顿时矮了下去,“红菱,公是公,私是私,你莫要混为一谈。”
“啧啧,古爷,你哪次不是拿着公家的银子办私事啊?”红菱再次调侃了句,眼瞅着老古想翻脸,赶紧转了话风,“好啦好啦,真不是我推三阻四的不喊我家掌柜,实在是她真不在暖香阁里。我也就是个带班的小角色,可不敢随意拿主意。”
“既如此,我只好秉公办理,将你们都锁去衙门了。”老古伴着脸,摆出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李默昨晚才被托付照看暖香阁,今天衙门就要将里面的流莺们给锁了去,这可如何使得。
可收妖之托,重信守诺的他自然要忠妖之事,便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若是找来这家暖香阁的掌柜,又该如何处理此事?”
老古方才被红菱调侃一番,心里正憋着火,见眼跟前这个陌生人开了口,就不爽地斜了一眼,没好气地打起官腔,“你又是哪个?官府办差,休要多问。”
怪只怪李默昨晚睡下时脱了常穿的衙役服,只着了件青色的长袍,竟被当成了寻常百姓。
郝江华赶紧乐呵呵地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瞅我这记性,竟然忘了给介绍。”
说着,他指着李默,冲老古说道,“这位是从镇江来的李兄,跟咱们呀,是同行。昨个儿傍晚才到我那牢营,今儿早上就被我硬给拽到了这里。”
老古听闻是同僚,脸上顿时和缓了不少,拱手客套着,“在下眼拙,李兄莫怪才是。”
“那里那里,在下初来贵宝地,还要古兄多多照拂才是。”李默跟着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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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亮明如意表身份()
既然都是同僚,也就用不着整那些虚的场面话
老古快人快语说道,“莺馆内常有这种玩脱丧命的,大都是赔点银子了事。只是今日死的却是苏州城内的地痞,就算缉拿到凶手,只怕使银子也不好善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闹哄哄的,隔着那么远都能听到打砸的声音。“给我砸!把这里通通给小爷砸稀烂!”
稀里哗啦的打砸声不绝于耳,阁楼上的众人纷纷从屋内走了出来。
只见楼下站了个矮胖的锦袍公子,油腻的脸上满是褶子,堆得眼睛几乎都眯成了一条缝。
明明是春末,天气只能算和暖而已,他却附庸风雅的摇着把檀香扇,站在脚凳上趾高气昂地吆五喝六,“都给小爷买点力,生拆了这座狗屎暖香阁!”
在他周围跟着十几位着青衣小帽的家丁小厮,正奉命打砸暖香阁厅内的物品,吓得厅内站着的青红倌人们惊叫连连。
“住手!”
三道声音同时喊出,听得楼下的矮胖子一愣,眯着小眼睛仰头往上看,“住个屁的手!我家哥哥死在了这儿,小爷今天非拆了这里不可!”
刚才那声喊是老古、红菱和李默一同发出的。
身为维护本地治安的衙差,老古责无旁贷的率先站了出来,“魏豹,你家哥哥死在这儿,自有官府为你做主,哪个允你上门打砸的?!”
“没错,你家哥哥确实死在我们暖香阁里不假。可官家还没下定论,你就上门来砸,太过分了吧!”红菱拧着眉头跟那个叫魏豹的理论。
魏豹显然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顺手拿起放在桌上青瓷摆件,狠狠掼在地上摔稀碎,“过分?我还要更过分的!识相的快点把凶手给交出来,否则,我烧了你们这个狗屁阁!”
“就是,我家小爷昨个儿是在你们这儿宿下的,早上我来喊时就丢了性命。小的亲耳听到仵作说,我家小爷是被银簪刺入促精穴才中马上风死的。分明是你们阁里的窑姐谋财害命!”一名书童模样的小厮站在魏豹跟前,掐着腰振振有词,想必就是他率先发现尸首的。
“听到没?快他妈叫你们鸨儿出来!今天不给小爷个交代,小爷非拆了你们这里不可!”魏豹胆气更壮了几分,呵斥他那几个手下,“停下干什么?快给小爷砸!把这里全拆了!”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苦主,可魏豹那副嘴脸实在是太可恶。
李默三两步下了阁楼,一把抓住魏豹的手臂,“住手!说事归说事,你在这里摔摔打打的,算什么男人?”
魏豹细小的眼里全是眼白,“哟呵,癞蛤蟆上树,搁哪儿蹦跶出你这么个玩意儿?现在龟公都这么横啦?”
李默被他说的火起,手上就攥得重了些,箍得魏豹直哼哼,“呀呀呀,手、手,我的手,快松开!”
说着,又扭头骂自家家丁,“你们这些废物,还不赶紧把这只疯狗给我拉开?!”
他的那些手下们纷纷围了过来,却碍于官差就在跟前,并没敢下黑手招呼李默,只虚张声势齐声叫嚣,“快松开我家豹爷。”
郝江华生怕李默吃了亏,赶紧走了过来,“该!让你嘴里不干不净的。他跟我一样是吃皇粮的差役,岂是你这泼皮随意可以辱骂的?”
这番话很管用,那些撸袖子蠢蠢欲动的家丁们顿时没了脾气,老实的站在一旁围观。
别看这小小的差役,虽然手上没什么实权,月俸也少的可怜。
可他们代表着朝廷的脸面,打了他们,就等于公然打朝廷的脸。
由古自今,但凡是敢于煽朝廷耳光的,统统都死的很惨!
就连魏豹也顿改方才的不可一世,软着嗓子连声求饶,“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差爷。实在是因为家兄莫名惨死,心中愤懑难平,还请差爷勿怪才是。”
李默这才松开钳制住魏豹的手,对付这种泼皮,只有比他更凶狠才行。“如今案子还没结,等找到凶手,自然会还你个公道的。”
魏豹揉着自己被攥得生疼的手腕,高声嘟囔道,“公道?那鸨儿到现在还没露面,天知道躲到哪里消灾去了。眼下整个阁里都没个主事的,何时才能还我们公道啊!”
“我就是主事的,只是现在,须得先将这桩案子给理清才是。”李默沉声表明了身份。
红菱原本站在李默身后,听他竟然会这么说,就疑惑地走了过来,“你是?”
李默将渺渺赠予他的那枚玉如意拿了出来,胡乱编排了个关系,“你家掌柜是我三姨娘的姑表姐的亲外甥女,现今家中有事,她急着回去处理,昨日才将这里的事宜嘱托给我全权处理的。”
红菱看清那枚玉如意确实是渺渺平日里从不离身的,就信了李默说的话。
她脑子里盘算了半天,还是没弄懂三姨娘的姑表姐的亲外甥女究竟是个什么亲戚,反正叫掌柜的总是没错的,就赶紧甜甜招呼道,“红菱眼拙,不晓得竟然是小掌柜,真是该死。”
她嘴里说着该死,心里却美滋滋的。哼哼,朝廷有人好做官,哪怕是连官都不是的小差役,也有莫大的好处,不是平头百姓可以比拟的。
魏豹的脸色顿时臭了下来,很快又恢复如常。
有个当衙役的表亲又怎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多天经地义的事啊!
莫说是连芝麻大都没有的差役,就算是苏州府丞,那也得给个对错说法不可。
因此,他便粗声粗气道,“既然这里是你负责,那就把那名刺死了我家哥哥的贱婢给交出来吧。”
李默摊摊手,“如果这里真的有杀人凶手,我肯定不会包庇的。可是,现在还没查出凶手,你且耐心的等上一会儿,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屁的线索,都不用问,我早已知道杀害我哥哥的凶手是谁。”魏豹说着指向站在厅内的那些倌人们,“就在她们中间!”
李默顺着魏豹的手指看去,只见那些姑娘们脸上皆是茫然,压根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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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言相向烂人渣()
魏豹说着大步走到那些姑娘们面前,从中间硬拽出一位着淡紫衣裙的,劈手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