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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副手领命,接着告诉传令兵。
很快传令兵就在各支部队之间穿行,所到之处的人群都移动起来,像是一支小舟从波面划过,波纹缓缓荡开。
湖面终于恢复了平静,人潮不再涌动。队伍分成了阵列分明的五块方阵。
其余的士兵在投石机旁忙碌着,围绕着投石机,忙碌的人群分成五个不断蠕动变化的黑团。就像是围着饴糖的蚁群。
轮轴吱呀呀地转着,发出耕作一天的老农直起腰来时的那种声音。
一块块巨石被放在投勺上,这些大地母亲的肌体蓄势待发去拥抱她的孩子。也不管孩子们能否承受这份母爱。
恐惧的眼神从城墙上投下,注视着这五台巨兽。没人知道下一块石头会落在哪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这就是命运的奇妙所在,它总不肯给你一个确定的绝望,必要留给你一个希望的可能。
……
……
索普是个君士坦丁堡人,他父亲是个布商,从小家境还可以。
可是他有一颗从军的心,都要怪那些骑士小说的影响,在少年人心中投下一个可以用年轻肉体去搏一个未来的错觉。
总之,在索普十八岁那年,他参军了。一个月后他就失去了那些过往的幻想。不止一次,脑海中出现一个名为逃跑的恶魔。可是他不敢。
多年过去了,年轻的索普成了大叔,他不再想着逃跑,也不再幻想建功立业。
在一个宿醉后的下午,他被队长叫醒。在迷糊中整理好行装,他就跟着部队出发了。等到清醒过来,已经是在十余里外了。
一场战争,发起者知道为什么而打,将领知道怎么打,那么最下面的兵卒呢?上面怎么说,那就怎么打。
为了自己去杀人,是杀人犯。为了他人去杀人,是杀手。一群人为了他人去杀人,那就只能是军队了。
索普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出发,漫无目的地跟着部队走。大家都在朝那个方向去呢,跟着准没错。
至于最终要去哪儿,只能靠士兵中流传的一些小道消息了。在最初一段时间里,那些传播消息的人过了一段不错的好日子。可是很快就被证实都是假消息。
时间过得很快,再没人关心要去哪里了,那根本不重要。
索普的生活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往日里身边那些朋友没有改变,该吃饭吃法,该吹牛吹牛,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五个月过去了,大军终于到了拉多加湖畔。
直到这时,索普才知道作战目标是湖畔的那座拉多加堡。他得到消息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当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人总会感到很激动。可如果获得消息到事情发生之间的时间过长,激动会渐渐消失。甚至到了事情来临时,心里会有如一潭死水。
此时的索普就是这样。是进攻拉多加堡还是别的什么堡,又什么关系呢?他无法决定。拉多加堡就在眼前了,除了按照命令进攻还能有什么方法呢?总不能当逃兵。
其实前一晚休息时,索普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索普没有参军。当他想要去的时候,他父亲严厉地阻止了他。两人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索普抱怨说他的一生都被父亲设计好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被写成了一张计划表。
可是他不是父亲手下的那些布匹,而是一个人,是他的儿子。索普这样抱怨道。
父亲的回答很简单,一个愤怒的巴掌足以让索普说不出话。但他还有愤怒的眼睛可以用来瞪视。
该怎么让儿子不再瞪着自己呢?父亲很苦恼地想着这个问题。总不能把他眼睛戳瞎了。
最终他想到了,只要让索普闭起眼睛就好啦,多简单!
于是他拿起了手边的棍子,敲了下去。
多年来,街坊邻居都见惯了索普一瘸一拐地经营着店铺的模样。以至于有些人闲聊的时候说起索普,会说他一直都是瘸子呀。
很多年过去了,索普老了,他的父亲也老了。
这天,父亲终于感觉到主的召唤。他把索普叫到身前。
“你一直在抱怨我没有让你去参军,觉得那样你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生活。”
索普沉默不语,有时候无言更能表明一个人的态度。
“哪有会怎样呢?虽然你是一个士兵而非布商,可是有什么区别么?这么些年来,你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不过是勉强维持生活罢了。
这就是你的本性,难道你觉得军队能够让你脱胎换骨吗?你只会在哪儿成为一个兵油子,照旧混日子。
而且,去了部队,你的人生就不被安排了吗?你可以成为生活的主人吗?”父亲不再说话了,露出诡异的笑容。气绝了。
索普愣在床前,等到醒过来,愣在床板上。
……
……
等到了拉多加堡城外,索普没有一刻停歇。先是在队长的带领下跑出里许去砍树,然后把树木拉回来。几趟后终于不再砍树了,开始削木头。
索普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一个士兵还是木匠。小说里不是说军人的剑需要敌人的鲜血才能喂饱吗?难道说木屑也行?
他的军旅生涯大半是在塔尔斯要塞的驻守中度过的。他见过阿拉伯人攻城,破坏过他们的器械。也参加过野战,参加过镇压起义,参与过剿匪。攻城,还是第一次。
城墙上的人想象不到对面的敌人也会是第一次。面对未知时,人心中的恐惧会被自我放大,最终被想象出来的怪兽吞噬。
索普在工匠的指挥下把木头削成适当的形状,然后组装成投石机。这时候他想着,我终于安排他人的生活了,我也有干预他人生活的能力!哪怕这只是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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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围城(三)()
投石机立起来了,方阵也陈列好了,索普站在第三队中。
他握着长矛,和身旁的兄弟交谈着:“诶,轮不到咱们吧?”
“那是,就这么一座小城,前两队就攻下来了。”他们都很有信心。
突然索普听到了五声巨大的敲击声,接着就看到五块巨石跨越头顶的天空,砸落在对面的城头上。
很遗憾,只有一块准确地命中了,另一块在城墙上砸出一个大坑。其余三块落入了城中,索普就看不见了。
一轮之后,很快就投射了第二轮。这回有三块石头命中了,城墙已经被砸地坑坑洼洼了。
索普站在方阵之中,看不见远处城头上的情况。可是他听见风中有哀嚎和哭声。对他而言,这仿佛是胜利的凯歌。
三轮、四轮、五轮,投手们找到了感觉,每一轮都能让五颗石头准确地到达墙上。
整整投射了七轮。终于,将军的命令传来了,第一队,开始进攻!
……
……
留里克告诫众人准备战斗后,神经紧绷起来。躲过羽箭很简单,可他实在没有把握躲过飞来的巨石。
只能依靠自身的运气了,可是自己的运气从来都不好啊。留里克自嘲地想着。
士兵们都畏缩在墙垛后,期望这堵石墙能够挡住巨石的冲击。
留里克也靠在墙后,可就在他看着眼前的天空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这样我不就看不见巨石从哪里飞来,完全靠运气了吗?”
他急忙转过身来,刚想提醒周围士兵,就见对面阵地上五个黑点腾空而起,撕裂青空而来。
“注意躲避!”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再次蹲下了。因为并没有一颗石头会落在他这里。
轰!一颗巨石成功完成使命,墙垛并没有实现身后人的愿望,他们一同粉碎在地上。
城墙破裂,溅起碎屑,又伤了不少邻近的兵卒。
而还有一颗砸在城墙上,登时那一块城墙就扭曲变形了。地面的震荡下不少士兵甚至摔到了城下。
剩下的三颗,留里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坠入城中,将几幢民居粉碎。
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快结束。敌军花了那么长时间修建投石机,绝不会仅仅投射一轮的。
果然,第二轮很快就来了。这次对方瞄的更准了,整整三个砸在城头。第三轮、第四轮,一轮轮接踵而至,仿佛没有穷尽之时。
七轮过去,整座城墙已经变成了扭曲的死蛇,摇摇欲坠。城墙上哀声不绝于耳。
就在留里克等待下一轮投石的时候,敌人的步兵出动了。
黑色的人群像波浪般靠近,只是一个小小的浪花罢了,然而并不是此时的拉多加堡能够承受的。
“弓箭手准备!五十步抛射!”留里克嘶吼道。他希望还能有足够的弓箭手准备起一轮攻击。
事实没有让他失望。投石虽然摧毁了城墙,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弓箭手很快就做好了准备,等着敌人靠近。
敌人行进到离城墙大约六十步的时候,隐藏在队伍后方的弓箭手弯弓搭箭,来了一轮抛射。
城上的士兵尽力地寻找遮蔽物躲避,可是城墙上一片断壁残垣。
有的人举起了盾牌,有些人钻进了同伴的尸体下面。什么都没有的人只能举起手挡在头前,只求保命。
这一轮箭雨带来了远超寻常的效果。留里克记住了投石机这种武器,在当前的时代,这是一往无前的工程利器。
“放箭!”留里克不想再等了,对方弓箭手射击时也是他们的机会。
与对方的箭雨相比,城墙上射下的箭雨要密集许多。城下的敌军及时举起了盾牌,可总有些缝隙存在。一个个敌人倒下,每一个尸体都能给城上人带来一丝昂扬的斗志。
双方的参与者都是成年人了,一家中的支柱。此时却都像用尿浇蚂蚁的孩子一样,玩闹一样地对待生命的逝去。
罗马人顶着箭雨,快速靠到城墙下,支起了云梯。
十根云梯靠在城墙上,罗马人蚁附着爬了上来。
等他们爬到一半时,一个瓦良格士兵狞笑举起了石头,冲着当先那个士兵的脑袋砸了下去。
其余几根云梯上的罗马人也遇到了这个问题。有些面对的是石头,有些是圆木。
云梯被击断了,人掉在地上。城墙不高,如果不是直接被石头命中的,并不会摔死。不过是断胳膊断腿罢了。
他们躺在墙根下哀嚎着,可他们的战友没有空闲挽救他们,城墙上又开始射箭了。他们不得不还击。
……
……
索普又听见了哀嚎声,更加密集了,不过还是那样空远地听不清楚。
“我们战况怎么样?”他看不见前方,只能问身旁的战友。
“快打赢了,你没听见那哀嚎声吗?”战友答道。
索普得到满意的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忘了战友也看不见。
……
……
阿西莫夫皱着眉头站在阵前。一旁的副手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要派二队进攻吗?”
“不用。攻下城墙不意味着胜利了,一会肯定还有巷战,我们要保存实力。”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接着投石。让他们精准一点,把城墙砸一个洞出来。”
“得令!”
传令兵又开始奔波了。至于城下那些正在反抗的士兵,愿天主保佑他们。
投石机再次开始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