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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蜂窝煤等过冬的生活物资,先暂时解决过冬问题,楼区的完善只能在来年开春以后再想办法了。
大家已经做好了艰苦抗寒的准备,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来说,这样的生活条件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如果没有益都,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就会有一半人冻饿而死,能熬过这个冬天的人屈指可数。
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大雪覆盖了整个山区。所有的工农业生产大部分都已经停顿,但是有一个项目绝不能停,那就是修河工程的最后阶段。
所有的益都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一定要抢在春耕之前修通运河,否则要耽误一年的农业啊!宋国的粮食物资不是无限的,根本没可能再供养这数十万人一年。他们必须在明年春天播下种子,否则大饥荒将不可避免来到益都,所有的艰辛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杨妙真把各行各业所有能动用的青壮都集中起来,送到劈山以东的运河工地上,由巴根台率领抢修运河,总人力已经达到了6万余人。
离开春还有2个多月,要开掘90多公里的运河,1400万土石方。以工地上的6万人力,在平原地带施工是完全能够完成的。但是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室外气温低于—30℃,地面冻的像石头一样,冻土层深达80cm。在这种条件下施工是极为困难的。
在河水没有封冻的季节,从凤凰山老营运送物资给养的船只顺流而下,在劈山码头卸货,再用人力车装载运送到工地上,是很方便快捷的。但是河水上冻之后,这条水运线路无法使用了,运输队要推着独轮车在崇山峻岭中行走60公里才能到达运河工地。粮食、盐、工具、燃料、保温衣物、手套、棉鞋、木材等等各种生活必需品和工程物资越来越运不上。
巴根台和孙河、帅桐、王七、陈松父子兄弟、李术、刘真槐、棘七等技术和管理人员一起奋战在运河工地上。巴根台按每公里一个施工路段,分成90余个施工队,每队约700人,分段施工。巴根台在云门山、西十里村和杨姑桥修建了3个大型补给基地,依托这3个基地他成立了3个总队。孙河负责云门山总队,陈松父子负责西十里村总队,巴根台亲自负责杨姑桥总队,每总队大约2万人。
所有的人都精疲力尽了。尽管益都铁器厂生产的工具,锤、镐锹、钎等用料精实,质量优良,但是对付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冻土带还是力不从心,毁损严重,补充困难。由于运输的困难,筑路工人们每天只有一顿了,大部分人都没有棉衣,工具也越来越缺乏。开河工人们以极大的毅力和勇气,在呼啸的寒风中挣扎出工,室外气温已经到了—30℃,病倒的人越来越多。
腊月底,又一场大雪落下,凤凰山粮库的粮食运不上来,工地上没有存粮,伙食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燃料告罄,所有的牲畜都已屠宰吃掉,寒冷、饥饿和劳累使大批人病倒。大雪封锁了道路,工地与凤凰山老营的一切联系都中断了。
成吉思汗十二年(1217年)大年初二益都云门山总队施工基地
巴根台在风雪中跋涉了50公里,来到云门山总队基地。大风刮着雪片,漫天银白,对面不见人,天气奇寒无比。工地上能够出工的筑路工人还不到平时的一半,巴根台挣扎着找到孙河。
身体像铁打一样的矿工领袖孙河,这时候也消瘦下来,眼里满是疲惫和饥饿,须发蓬乱。一条麻绳把勉强把棉鞋绑在一起,衣裳破烂,满手缠着破布条就当是手套了。巴根台满头哈气的向孙河大喊:“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多少存粮?伤病情况怎么样?”
孙河看到巴根台来了,眼中有了一丝生气,他大喊着:“将军,你可来了!我们这里情况危急啊,我这里小2万人,粮食已经不足12石,就算有粮食也没有柴火煤炭烧火啊。我这里昨天就冻死、病饿而死了300多号人啊,这些天已经病倒7千多人了,大部分人会丢点东西,落个残疾。要是再没有给养上来,我们就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了,早晚死光光啊!”
巴根台喊道:“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要尽快和凤凰山老营联系上啊!”
孙河说道:“前几天,我已经派王七带着人往劈山去了,这都3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看是凶多吉少啊。这么冷的天,山里头要是迷了路,可就全完了。”
寒风呼啸,能见度极低,对面说话都要大声喊叫。巴根台拉住孙河的手,说道:“走!我们去各个工队看一看。”
二人一个工队一个工队的走访,情况十分的凄惨,不断有人倒在风雪之中,被工友抬进简易工棚。工棚是木板搭建的简易房,砖砌的炉膛里没有火光,没有木炭,没有煤,工棚里的水都结了冰。他们走进食堂,储藏室空空如也,大部分工队的米缸都见了底,所有的燃料都紧着食堂,可是食堂里只能提供树皮熬的热汤。只有伤病号,每天能有一碗清的照人的米粥。
看着无数冻饿倒下的工友,孙河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失声。这个在深山矿井中滚出来的钢铁汉子终于崩溃了。
当夜,巴根台召集各个工队长和修河骨干开会,总队大食堂里林林总总坐了几百人。曾经生龙活虎的汉子们或委顿在床上,或围坐在炉火边。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目红肿,破衣烂衫,有的人袖着手,有的人流着长长的鼻涕,一瘸一拐。巴根台站在大食堂中央,默默的环视着这些筋疲力尽的人,很久才开始说话:
“弟兄们,我的益都兄弟们,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大雪封了山,老营的物资运不上来。我现在好悔啊,如果在上冻之前,老营能够修一条路,从凤凰山老营一直到修河工地,我们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聚九州之铁,也铸不出我心中的悔恨啊,我对不住大家。”巴根台言语沉痛,感动了所有的人。
帅桐站起来,说道:“将军,数十万的生死安危,都压在你肩上,千头万绪哪里顾的上这许多。就咱们那点水泥,钢材产量,盖房子都不够,哪有余力修路啊。你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们心里哪个不明白。”
巴根台摆摆手,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下一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陈松老师傅说道:“我看这工不能不停了。我们把人集中起来,拆一些木板房生火,坚守待援。这时候凤凰山老营的队伍肯定就在路上,正在开路往这里赶,我们坚持几日,就能够等来救援。”
巴根台坚定的说道:“不行!从凤凰山到咱们工地,张家崖顶是必经之路。山路狭窄,积雪很深,从凤凰山赶来的都是老弱,大车挑担,露宿野外,要开数里的雪路谈何容易。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努力,他们和我们一样危险。我们必须要迎他们,从东边为他们开出一条路,不然只能坐以待毙。”
陈大安站起来,流着泪说道:“王将军,我们不是不拼命,我们实在是一点力气没有了。如果现在走出这个大门,弟兄们不饿死也要冻死在路上啊。你看看外面那白毛风,就是老熊也受不住啊,何况是人!这得死了多少人啊。将军,我们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最能挨饿受冻,干活你一个人能顶十个人。可是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何况是我们啊。
前几天王七他们是吃饱喝足了出去的,这都几天了不见人影,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你就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陈四强性子比他哥刚烈的多,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喝一声说道:“大兄!你说的是什么话!那些拼着性命给我们送给养的人是什么人?他们是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不顾生死,难道我们就是缩头乌龟!”
“说的好!四哥说的好!”巴根台大声说道。他环视着众人,继续说:
“弟兄们,我们每个人都清楚现在的情况。整个修河工地上,2万多弟兄都病倒了,冻死、饿死了几千人。大雪封住了山路,木柴和粮食都运不上来,工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天气太冷,病号太多,工程已经没有办法进行下去,我们这些人也随时会倒下。
大家心里都满是绝望,我们都害怕我们自己像那些已经倒下的弟兄们一样,死在这个冰天雪地里。但是我们有权力倒下么?我们有权力窝在这里坐以待毙么?”
第117章 死亡之路()
巴根台看着这些被严酷的命运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们,继续说:“弟兄们,我们没有权力在这里等死啊。我想问问你们,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个荒山,为什么我们要在这样的寒冬不要性命的修这条运河。你们有的是从遥远的云内、东胜、恒州来的,有的是从朔州、大同,近的也是从沧州、衡水来到这个山里。
我还记得你们来到这里时候的样子,帅桐那时候背着一个小包袱,没有一粒粮食,还带着老母和一双儿女。当时你饿的一点劲儿都没有了,还背着你的老母,是弟兄们把你们一家背到了山里。
还有孙河,你本是女真人的奴隶,你赤身来到山里的时候对我说,你就是打算死在这里,因为这是人过的日子,没有欺压,没有殴打,没有侮辱践踏。你们为什么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呢?是因为外面是一个虎狼的世界,有凶恶的人拿着屠刀,有饥荒,有疫病,有欺压和抢掠,是人吃人的地狱。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活下去,这才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这里有衣有粮有公平,让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在这乱世之中有个活命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是怎么来的呢?我们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了这么个安身之地,还有多少在外面的世界痛苦挣扎的人家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啊。”
巴根台接着说:“世上本来没有天堂,没有人白给我们什么。这个大山里的天堂是杨安大哥、汲政大哥,徐汝贤大哥、耿格、史泼力他们和无数像我们一样的苦人抛家舍业,豁出性命和凶残的敌人奋战才使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在这里能安身立命,多少人为了保卫我们死在了官军盗贼的屠刀之下。
是贾瑀贾大哥在南边的朝廷奔走呼号,四处求人才给我们筹集到了这些粮食和棉花,使我们和我们的家人有了这块安身之地。但是杨大哥他们也没有粮食,他们在饿着肚子保卫我们。而贾大哥再拼命也没法为我们再找来那么多粮食养活我们和我们的家人一辈子。
现在,我们必须要靠我们自己了,我们已经没有了别的指望。我们必须要修好这条运河,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和勇气把荒山变成良田,不仅要养活我们和我们的家人,还要让杨安大哥他们都吃上饱饭,这样他们才有力气更好的保卫我们。
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拼死也必须要完成的使命。我们的前面就是大山外面的世界,那是一个虎狼的世界,如果我们走到外面,等待我们的就是屠刀和饥荒。我们的后面就是我们的老弱亲人,我们的老母妻儿,如果我们死在这里,运河就修不成,我们的亲人也要饿死在这片大山里。我们的身旁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他们都病倒了,如果我们死掉他们也活不成。
我们是男人,是这片土地的主宰,是我们亲人的依靠,我们天生就肩负着责任。我们可以死,但我们要死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