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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累太疲倦了,她回家冲了个热水澡就倒在床上,一分钟都没到就睡过去了。
明明精神已经很不好了,她竟然还做了个梦。梦里那只酒鬼和她还在电话亭里,她在一不小心重演了一次被他拉到身上的场景之后,程陆扬那张好看的脸居然急剧放大,然后把眼睛凑到她的嘴边,十分得意地问她:“怎么,你不是想要亲亲看吗?来啊,给你亲一口,要不要试试?”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她大惊失色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良久,模模糊糊记起这个梦……可是到底亲了还是没亲?靠,哪有这样的!前半部分明明记得很清楚,怎么最为关键的结尾部分居然不记得了?!
不对,重点是为什么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啊?
秦真烦躁地冲进厕所洗漱,结果好死不死发现大姨妈又来了,整个人无力地坐在马桶上,抱着面红耳赤的脸长吁短叹。
正发疯之际,忽然听见手机响了,她赶紧换好姨妈巾冲进卧室。
铃声在她拿起手机的一刹那戛然而止,她默默地看着来电人的名字,闭了闭眼,然后拨了过去,“喂,孟唐吗?”
╮(╯▽╰)╭
程陆扬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胸口闷闷的,坐起身来的时候还摇摇晃晃的。
他坐在床边发呆好一会儿,模模糊糊记起了昨晚的一些场景,但也只是很朦胧的记忆,譬如他坐在广场上等秦真,譬如他们淋雨跑进出租车,再譬如她似乎替喝醉的他擦了头发?换了衣服?洗了脸?
很多片段都只是一晃而过,他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那种晕乎乎的感觉赶走,然后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钟,走进了衣物间。
原本还有些晕眩的大脑在看见周遭的一切时瞬间清醒过来,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缓缓伸手拿过一套西服上的便利贴,上面用秀气纤细的字体写着两个字:白色。
下一张:黑色。
再下一张:红色。
……
所有的套装与西服上都贴着一张小巧的便利贴,无一例外以那种清秀的字体标明了颜色。
他姿态僵硬地沿着衣物间走了一圈,也看清了所有的标签,就连鞋子和围巾也被她细心地做了标记……有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缝从心脏正中碎裂开来。
她发现了?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但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程陆扬如遭雷击地站在原地,阴晴不定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便利贴,脑子里嗡嗡作响——难道是他昨晚喝醉了一不小心说出来的?
手上的那张便利贴轻飘飘地滑落在地上,他闭了闭眼,慢慢地走了出去,拿起床头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用一如既往亲切爽朗的声音说:“喂,你醒啦?”
“……”他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真噼里啪啦地又来了一大串问题:“怎么,头还痛不痛?昨晚你喝那么多,东西也没吃,还淋了一晚上的雨,现在感冒没?”
他吸了吸鼻子,开口想说话,这才发现喉咙沙哑难受,显然是肿了。
秦真听见他发出一个嘶哑的单音,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行了行了,快去门外看看,我昨晚买了药给你挂在门上的,感冒药和醒酒药都有。赶紧吃了,免得病情加重!”
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她忽然间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说,“你忘了吗?我有个老同学也在欧庭买了房子,他对装修的要求比较高,所以拜托我跟帮他当联络员加陪客,现在在陪他看房子的细节呢。”
程陆扬刚好打开门,指尖在触到那个白色的塑料袋之前忽然顿住,声音一冷,“你说什么?”
“啊?就是我老同学——”
“那个姓孟的?”程陆扬的语气变得非常不友善,本来就粗哑的嗓音硬是把这句话说得有如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
“你赶紧吃药,我不跟你说了!”秦真怕他在电话里说出点什么来,孟唐又在她旁边,万一听到就尴尬了,于是果断挂了电话。
那边的程陆扬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拎着塑料袋重新进了屋,砰地一声把门合上。
很好,那个姓孟的还有脸来找她?
呵呵呵呵,撞抢眼的事情没有他程陆扬怎么能行?姓孟的要撞,他不去开这一枪简直对不起那混蛋!
这么想着,程陆扬把塑料袋重重地扔在茶几上,然后面色阴沉地进屋换衣服。
那满柜的便利贴令他心烦意乱,而心底深处还有一种山摇地动的感觉,像是深埋已久的秘密忽然被人挖掘出来的恐慌感,间或夹杂着一种不知所措的情愫。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些?
他烦躁地揉揉头发,穿好衣服走进客厅,本欲直接拿起钥匙走人的,可是视线落在钥匙旁边的塑料袋上时,又忽然顿住了。
指尖僵硬了片刻,最终还是触到了袋子里的药,他慢慢地拿出那些药盒,看着上面熟悉清秀的字迹:一天两片、一次三颗……每个盒子上都有不一样的标注,但相同的是那个笔迹。
程陆扬平生一恨进医院,二恨吃药,可是沉默了片刻后,竟然破天荒地倒了杯温水,按照那个女人的吩咐全部把药喝了下去。
温热的水滑进嗓子时,他忍不住想,她昨夜是冒着怎样的大雨跑去给他买药的?
他怕苦,所以就连喝杯咖啡也习惯性地要加三颗糖,可是眼下,喝着一直以来最厌恶的药,好像感觉也没有那么苦了。
他告诉自己:喝药是为了迅速恢复作战能力,呵呵呵,那姓孟的丧心病狂,明明有了未婚妻还来勾引他那脑残志坚的秦经理,绝对该他妈的被枪毙!秦真那蠢女人也是,明明知道那男的不安好心,居然也顾及什么同学情谊!
这么想着,他砰地一声把水杯放在桌上,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第33章
孟唐买的房子是欧庭最新的一个楼盘里最贵的那种户型;跃层式,面积大约有一百五十平米。
秦真和他约在楼下见面;远远的就看见孟唐站在花坛前面,打着把深蓝色的格子雨伞。朦胧细雨中;他身姿挺拔地立于葱郁翠绿的林木之下;面容沉静好似画中人。
秦真的脚步顿了顿,握着伞柄的手也不由一紧。
这场面太熟悉,熟悉到让她有种重回过去的错觉。
高二那年;因为她贫血;而食堂里的伙食不好;李老师特别批准了她走读的申请。某个夏夜的晚自习之后,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拎着书包在教学楼的大厅里站到所有住校生都慢慢走光了,却仍然没能等到雨停。
她是坐公交车上下学的,早上出门比较匆忙,没料到今天会下雨,雨伞也忘在家了。眼下除了等待似乎别无他法,只是再这么耽误下去,恐怕会误了最后一班公车。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打算冒雨冲向出校门左转几百米的公交站,结果最终都因为雨势太大而没勇气迈开步子。
就在她万分沮丧地盼着老天爷能稍微体谅她一点,让她早点回家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没带雨伞吗?”
她吓了一跳,回头却发现孟唐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把深蓝色的格子雨伞,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没等她回答,孟唐已经把伞撑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旁,“我刚才去办公室问题,出来晚了,你没带伞的话,刚好一起走。”
和她一样,孟唐也是走读生,他的父亲是大学的数学老师,每晚在家辅导他的功课更方便。
孟唐的笑容如此温和,那句“一起走”也并非询问,而是个肯定句,秦真不由自主迈开了步子,和他一起踏入雨幕之中。
最后一班公交车果然已经走了,下雨天出租车几乎都载着乘客了,两人只得走路回家。
朝思暮想的孟唐就走在他旁边,规律的步伐声传入她的耳朵,雨水滴答滴答落在伞上,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在雨水的拍打下飒飒作响,一切都像是一首令人魂牵梦萦的交响乐,响彻秦真十七岁的夏日。
她忍不住祈祷时间走慢一点,这样才好留给她多一秒的时间和他共同走过这段短短的路程。
只可惜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走到了孟唐居住的小区外面。秦真原以为他会把伞借给她,让她走完剩下的路程,岂料他却连步伐都没有停下来,带着她径直走过了小区的大门。
她疑惑地问他:“你不回家?”
孟唐低下头来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抬头若无其事地说:“刚好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送你一段路。”
秦真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又惊又喜?感谢公交车下班这么早?还是感谢他刚好要去超市买的那个必需品?
可是直到孟唐又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一路把她送回家时,她才从恍若做梦般的状态清醒过来,意识到沿途已经错过了无数家超市,而他的终点根本就是她住的小区。
她站在单元门前,呆呆地望着还在雨幕之中的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唐笑着问她:“怎么还不进去?”
借着头顶昏黄的灯光,她注意到他的左边肩膀已经湿透了,白色的衬衣变得清晰透明,湿哒哒地贴在左肩上。
秦真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谢谢你……”
孟唐没说话,身子微微前倾了一点,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赶紧上楼吃饭吧。”然后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而秦真就这样呆呆地站在楼道前面,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眼睛也一点一点红了。
她觉得在这样的年纪遇见这样美好的男孩子,实在是像童话一样的故事。
而就在那个身影即将消失在小区大门口时,孟唐却忽然回过头来,像是有预感一般与她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隔着雨幕,明明看不太清楚,可她就是无比确信孟唐对她露出了惯有的那种笑容。
他用没打伞的那只手朝她挥了挥,像是在让她赶紧上楼,而她也傻气地一个劲朝他挥手,最终踏进了漆黑一片的楼道。
她没有出声惊动那敏感得一听声音就会亮起来的灯,而是蹑手蹑脚地往上爬,像是这样小心翼翼就可以藏起自己那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她喜欢他,谁都不知道。
……
隔着遥远的时光,秦真顿住半天的脚步在重回现实的那一刻又迈了出去。她看见孟唐对她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哪怕当初的少年早已成为今日英俊成熟的男人,可是那眼神里的和煦与唇边的温暖却是一分不减,好似冬日的阳光一般柔软清新。
孟唐打着雨伞朝她走了几步,用那种带着笑意的声音叫了一声:“秦真。”
像是读书时代每次回头将数学练习册递给她时那样,眼神里只有她一个人。
秦真心神大乱,有一种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的慌张感,最终只能死死捏着手心,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等了很久了?”
他摇头,说没有。而她故作镇定地和他一起踏入大厅,直奔主题。
她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秦真,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程陆扬说得对,孟唐绝非善类,更不是你一直幻想出来的那个温柔少年。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如今对你笑也好,对你温柔也好,那都是纯属礼貌,或者现实一点来说,是为了要你帮忙。
醒醒吧,别这么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