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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你能不能取十岁以下的童子血,我有用处。”南三想到此中难题,不禁有些犯难,这偌大的村子,老弱居多,也不知是否能寻找到。
坐在一旁的六叔放下碗筷,他也知道南三做的啥职业,也不多问,抽了口烟道:“行,明日一早我就去看看。”
南三心中颇为感激,倒也不言谢,斟满酒水,两人也算是有着恩情。等到了第二天,六叔果真在村子内找到了一个小娃,年约七八岁,长得白白嫩嫩的,趁着这小娃不注意,在其胳膊上插了一针,以小药瓶接住。这下子,几样东西算是准备充足。
到底南三要做什么,这一切其实也不难理解,净明道乃正统道教,学道之人须有一‘气’,唯有三清可分辨,此气长留三魂七魄,道法高超之人鬼魂可避之。而他要做的就是寻这‘气’。此种方式就跟罗盘定位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黑子,今晚上我们去道观处,以生魂灯为引,看看刘伯到底在何方?”说到此,南三的语气带着些许冰冷。
所谓生魂灯,契合生辰八字,柳树灯笼遮掩天机,以防被察觉,毕竟天道有定,世间万物遵循定理,怎可能提前预测,谷大爷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说明。黑子点点头,从六叔那接过一个土罐子,随后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山上。
这一夜,月明风清,四野带着凋零的气息,道观废墟处,一张摆好的木桌子前,上面盖着一张周易八卦图,符文繁琐晦涩。跟寻常做法事相差无几,这一次南三却穿上了正统的道服,手提丁甲剑,头戴八卦帽,脚穿布鞋,此举是为了尊敬废墟中道教三清。
两人站在废墟之上,寻找此地残余的风水宝穴,为接下来的测算做准备,抛却故地所带来的思念和早操,南三静心凝神,等待合适时机。四野的无声加上时间的流逝,一股凝重的气息在周围蔓延开来,过了一会后,南三左手拿着罗盘,定天干地支,查方位。口中念着符咒,吩咐道:“黑子,将鸡血,蛇眼,朝露放在土罐子中搅拌,涂抹在红布上。”
一旁的黑子早已是做好了准备,忙将这几样玩意放在罐子中捣鼓,涂抹在红布上,这一切做好,南三将那红布放在桌上,用阴阳笔写下一行生辰八字,不禁叹息道:“刘伯,你怎么也想不到,吾师会有你的生辰八字。”
原来,当年两人结识时,都已血誓拜在净明道下,如此南三方有刘伯的生辰八字,只是他也有疑虑,不知道是否用得上。红布上,一行生辰八字仿佛透着股诡异的气息,南三小心翼翼的将这布包裹在灯笼上,转瞬间成了一盏红灯笼。
“三哥,这办法行吗?”黑子听说了这生魂灯的用处,但还是有点疑惑。
“试试看吧,这办法也是吾师教的。”南三不敢确定道。
红灯笼此时摇曳出诡异的红色,虽然被包裹着,但依稀有着阴冷的气息徘徊,丝毫没有暖意。南三将孩童的精血滴入灯芯中,随后远离开来。说来也奇怪,这红灯笼一滴入鲜血,瞬间一亮,无风自动的漂浮起来。黑子以为这灯笼是要飘走,忙要按住,南三阻止道:“不要动,不然会干扰到测算。”
黑子一听松了口气,红灯笼在桌子上左右徘徊,周易八卦图上的符文随着移动的脉络,有着凹凸的痕迹。但没过多久,红灯笼上猛然出现了一层裂痕,而且有蔓延的趋势。
南三见此,忙咬破手指涂抹在丁甲剑上,左手食指中指紧紧按在剑身上,这才阻止了蔓延的趋势,但显然无法长久下去,皱着眉头,他急忙说道:“黑子,赶紧以周易八卦图为辅,算出大致位置。”
一旁的黑子看情况不对,忙取出三株钱币,不断测算,身后的南三左手不断颤抖,用尽精力狠狠的压制,胸口好似被重物敲击一般,一口淤血从喉咙处升上来。嘴角溢出一缕血渍。
天道预测,凡人怎能窥探,如谷大爷这般也要以寿元挥霍为代价,黑子虽然继承衣钵,但显然没有此能力,亦或者谷大爷不想让他步入后尘。南三本是以符术道法为主,这般费尽心机,自然是反噬自身。
“三哥,你没事吧?”测算中的黑子回头问道。
“没事,你管自己集中精力。”南三蹙眉道,将喉咙处的淤血狠狠的吞咽下去。
黑子咬牙,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卜算,额头处布满了汗水,但他没功夫理会,两人一时间都处于精神集中的状态。红灯笼颤抖的频率越来越高,眼看就要被撕毁,南三眼神一凝,咬破舌头,吐在剑身上,随即取出大印上前放在桌子上,红灯笼上的裂痕蔓延趋势减缓。
山野上的道观废墟处,如果此时有人看见,必然会发现有一盏诡异的红灯笼在不断漂浮着,如黑暗中的幽灵。生魂灯,以生为引,以魂为困,灯芯一燃,可算人事之脉。但这须有六十载道行方可无恙,如今天这般实在是有点无力。两人就这样咬牙坚持着,十几分钟后,那红灯笼终于是承受不住压力,“咔嚓”一声,露出了里边的灯芯。
南三知道,这灯芯一灭,就代表着结束,正要想办法压制时,却见黑子猛然吐出一口血,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见此,他心神一乱,那红灯笼猛然一炸,最终成了一堆废料。
受此反噬,南三再也坚持不住,内伤一上,也是一口淤血而出,但他有着道行,虽然受伤不浅,但也坚持下来。走到黑子跟前,双手探其额头,苦笑了一声。黑子这小子并无大碍,只是晕倒罢了。
看了眼桌子上狼藉一片,南三无奈只好带着黑子下山,他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突然晕倒,这一切也只有等黑子醒来再说了。
生魂灯,是否预测到了刘伯的行踪,这一切的结局和发展如何,南三不知,他心中隐隐有直觉,事情恐怕没有如此简单,单单只是恩怨,为何延续了几十年也不消停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残酷的现实()
黑子这一昏迷就是整整十个小时,南三将这小子从山上费了老大的劲才背下山来送到六叔家中,运用村中的土方法,将生姜熬成汤喂下。等到了第二天正午时分,黑子才晃悠着脑袋醒来。
“三哥,我睡了多久,咋饿的慌?”黑子皱着眉头捂肚子叫道。
“呵呵,十个小时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卜算着就晕倒在地上。”南三说道。
讲到这,黑子仔细回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原本他也是费劲心力卜算,自打师父死后,他的卜算能力也是愈加精进,眼看就要从朦胧的算局中得出一丝线索,但却好似被人狠狠的敲击中胸口处,一股子窒息的感觉弥漫心头,一时呼吸不畅就晕倒在地上。南三听完这番描述后,皱起了眉头,这事果然是有怪。
仔细思虑后,他担忧道:“恐怕刘伯隐隐猜测有人在寻他,作法干扰,看来麻烦了。”
黑子一听也算明白,沉闷了一会后,说道:“三哥,我在卜算时虽然没有算出具体行踪,但却窥探出一个地名。”
“哦,是什么地名?”南三双眼一亮。
“鬼巷!”黑子凝重道。
一听这两个字,就算南三再如何傻也明白了,这是一个无人之地,六叔一大把年纪了,在一旁不懂两人说的是啥,忙问这鬼巷是啥玩意。
南三倒也不隐瞒,如实道:“所谓鬼巷乃是阴路,并不一定是死人之路,生人也可入内,但里边阴气煞重,常人进入,损阳气而害,世间有三大鬼巷,岭南幽门镇、关外三煞潭、东海无人岛,这三个地方先天阴气重,范围太广,也不知在哪处。”
想到刘伯有可能在这三个地方的其中之一,南三就觉得头大,三处相隔数千公里,每处危机重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三哥,你觉得刘伯会去哪?”黑子问道。
这个选择性的问题,一向是南三所悲催的,他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仔细思考后,他决定还是先从最近的地方着手查起,于是说道:“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我看还是先从无人岛查起吧。”
黑子点点头,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两人准备先回金元镇一趟,临走时,南三特意弄了副药单子,上面所写皆都是平常补身中药,可提升精气。对于六叔这等生气流失的人是最合适不过,六叔倒也爽快收下,他也知道南三的能耐,做了顿饭菜,三人酒足饭饱后也就分别开来。
南三和黑子花了两天的时间回到了金元镇,原本打算和众人说一声,却在进入镇门口的时候,被一个人给拦住了,这人他认识,正是老把刀。一见到这家伙匆匆忙忙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道:“老把刀,咋了?”
老把刀脸色焦急,喘气道:“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了几天,快,出大事了。”
南三表情一愣,忙问是怎么回事,但老把刀也不说,而是带着两人快速朝店铺跑去。南三心中隐隐有着担忧,等到了店铺后一看,顿时一股怒火从心底燃烧。偌大的店铺此时已经成了一堆废墟,烧焦的木头和残垣断壁表明,有人在暗中下狠手,他阴狠着脸扫视一圈。
“三妹子和刘所长他们人呢?”
“他们几个都没事,不过浩子可就没这么大的运气,恐怕是救不过来了。”老把刀叹了口气道。
听到这,南三心底滋生出一丝戾气,在老把刀的带领下,朝着镇上的医馆走去,那里是一个中医药馆,一进入里边,就有一股子浓重的草药味。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就见刘所长和马九两人欣喜的出来:“南三,你可回来了,快,浩子他不行了。”
南三三步并作两步朝里屋走去,却见医馆后院处,一口大缸中,浩子坐在药水中,全身被火烧的是面目全非,唯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张开着,表情异常痛苦。这个可怜的娃原本从严家村中出来以为过上了好日子,没成想跟着他经历了血煞尸和火烧的痛苦。
见此情景,南三双眼一红,忍住泪水走到前边:“浩子,怎么样了,还痛吗?”
这个还未褪去稚气的小娃点了点头,但南三可以看出,他很痛,钻心的疼痛令其全身都是微微颤抖。到底是谁下此狠手,放火焚烧店铺,南三将目光对准了马九,后者摇了摇头道:“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他们,让王元生钻了个空子。”
听到王元生三个字,南三攥紧了拳头,这可恶的家伙无恶不作,上次令其逃走,他原本以为这家伙会潜伏一段时间,没想到又开始为非作歹,而目标就是他身边的人。马九在一旁详细的讲诉了大火燃烧的一幕,最后又怪罪到自己的身上。
其实这一切都不怪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南三自己的错,回想这一生的路,五弊三缺的诅咒始终挥散不去,“孤”何意,乃是一生孤独,注定命犯天煞孤星,天道云云,常人沾染此业障又怎能轻易善了。他恨,恨自己的命运始终没有平凡二字,纵然学道一身,为人驱邪灾祸,却依然祸延身边之人,学道何用。
浩子在药缸中依然痛苦的呻吟,南三心中悲愤,他一眼就看出,浩子的生命不多了,恐怕最多活不过三日就要死去,他愤愤的朝一旁墙壁击打了一拳,拳头流满了鲜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眼中消逝,阴沉着脸问道:“为何没有人及时去救出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