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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腊罗马时代,这种三列桨战舰,是当时西方几乎所有海洋强国的主力舰。按照后世考古学家的考证,一艘标准的三列桨战舰,有大约四十米长,五到八米宽。每一艘三列桨战舰里拥挤着大约二百多名船员。其中在甲板上安置着身披铠甲的武士和轻装的弓箭手,光着膀子的划桨手则藏身于甲板之下。这些划桨手坐在狭窄的长凳上,分成彼此错开的三层,每人手持一根长长的船桨,按照敲鼓手的节奏,整齐划一地划桨。当这些密密麻麻的船桨一起伸出去的时候,整艘战舰看上去就象一只漂浮在海上的蜈蚣。
古代的希腊人、罗马人和迦太基人,之所以要在一艘船上安排这么多的划桨手,就跟后世大英帝国的造船厂不惜牺牲火力和装甲,也要往巡洋舰上拼命塞锅炉一个道理,是为了提高这种战舰的速度。不仅是为了增加机动性,以便于追击或躲避敌人,还要靠航速来以发动当时地中海上最流行的撞击战术——在每一艘三列桨战舰的船头,都有一个数米长的巨大尖顶,上面裹着青铜或铁片。当战舰全速冲向敌人的时候,尖顶可以一下子撞破对方的侧舷。一旦进水,战船会要么沉没,要么搁浅,丧失战斗能力
但问题是,如果在发动冲击的时候,船只的速度不够快,那么原本应当致命的撞击,就变成了不痛不痒接舷战,甚至还有可能被敌船避开。只有速度超过10节,才能有足够的冲量撞破敌舰的船舷。
因此,为了增强战舰的驱动力,将撞击战术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塞满划桨手的三列桨战舰就诞生了。
每艘三列桨战舰有两面风帆,不过一般来说,在海战期间,很难确保战舰抢到上风,而且风力还要足够强劲。所以在战斗期间,它主要靠划桨手的肌肉来推进。当所有划桨手喊着号子全力划动的时候,三列桨战舰的速度可以爆发到14节。在当时,这是一个惊人的速度——将近50吨的庞然大物,以每秒7米多的速度冲向敌人,可以产生巨大的冲量,哪怕是再坚固的木质船板,在它的金属冲角面前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从希腊罗马时代到中世纪的威尼斯共和国,以及之后兴起的阿拉伯海盗,这种划桨战舰一直在地中海上纵横驰骋,厮杀争雄。直到工业革命时代,它才被蒸汽机船的彻底淘汰,不甘心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虽然古典时代的三列桨战舰看似威力巨大,但建造一条这样的战舰,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而为了把它运转起来,又需要大量的人员。由于船上载了太多的人员,挤占了大量的舱位空间,使得每一艘战舰上能够储存的淡水和食物极为有限,通常只够三天之用,不要说横渡大洋,就连从雅典直航到埃及都做不到,基本上每天傍晚都要靠岸。如果不能及时靠岸补给的话,全船官兵都会饿死渴死。
而且,运转这些战舰的代价也非常高昂——光是这么多划桨手的生活费就已经非常可怕了——除了作战之外,它根本无法挪作他用。因此,在和平时期,各国往往都舍不得如此空耗人力物力,让这些战舰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荡,只能留下一小部分战舰,用于巡逻和驱逐海盗,然后把大部分战舰拉上海岸封存起来,可能二十几年都不会再碰它们一下。等到下次启用的时候,这些战舰往往已经腐朽毁坏,变成了一堆干柴于是只好再重新打造一支舰队。更要命的是,由于在船舷开了太多的孔洞来安置船桨,导致这种战舰的结构非常脆弱,远不如普通商船那么可靠。一旦大风暴到来,几乎是铁定会载着一船人葬身海底。
因此,这种战舰很少敢在远海航行,大多都是在海岸线边上打转,以便于随时靠岸避风和取水购粮。一旦看不到陆地,船员就会感到万分恐惧如果把这样好似玩具一般脆弱,干舷低得让人发慌的三列桨战舰,放到东方世界的广袤大洋上,那么除了被浪花拍碎,被风暴掀飞之外,绝对不会有其它的下场。
总而言之,古典时代地中海上的三列桨战舰,是一种强大而脆弱的巨兽,其使用范围非常受局限。
幸运的是,当全世界其它地方的航海家,在惊涛骇浪中拼搏的时候,古代的希腊人和罗马人,却可以在地中海这个风平浪静的大澡盆里,用脆弱的三列桨战舰来玩战争游戏——四面都被陆地环绕的地中海,是这个地球上风浪最小的海洋之一。除了少数“狂暴”的冬日之外,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太大的风浪。早期航海家只需要依靠非常原始的造船技术和很粗糙的造船原料,就可以在这里满足渡海远航的需要。
比如说,埃及人从尼罗河畔采割轻飘飘的芦苇,晒干之后捆扎而成的玩具般的船只,就可以驶出尼罗河口,一路远航到希腊。而克里特岛人在连钉子都没有的情况下,用绳索捆住木板制造出来的简陋商船,更是早在史前时代就已经纵横地中海,到处做生意——只不过每艘船上都必须准备大量舀水器皿,以便于一边漏水一边往外舀,争取让排水速度超过或等于漏水速度,唯有如此,才能让船继续飘在海面上
因此,像这样结构脆弱的三列桨战舰,如果放在风高浪急的大洋上,不过是顷刻间就会被风浪打成木屑的玩具。而在地中海这个得天独厚的大澡盆里,却是希腊人、罗马人和迦太基人驰骋战场的无敌利器。
在经历了两年多噩梦般的内战,相继丢失了意大利、西班牙、希腊、小亚细亚、叙利亚,只剩下北非一隅之地后,虽然罗马共和派的陆军主力,已经在法萨卢斯战役之中一败涂地、所剩无几,但他们的海军如今依然十分强悍。仅仅凭借停泊在昔兰尼加的这五十艘三列桨战舰,就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海上力量。
而这支舰队的指挥官,马尔库斯…加图,罗马共和国当时最富盛名的道德家和最清廉、诚实的政客,也是一位心志坚毅、百折不挠的领袖人物,以及罗马元老院贵族共和派的领导核心——为了跟他那个发誓要毁灭迦太基,以至于在每一次演讲中都要加一句“我认为,我们应当毁灭迦太基”的曾祖父“老加图”区别开来,后世的历史学家一般称呼他为小加图:虽然这位小加图的年纪,如今也已经很是不小了。
在出身名门世家的小加图看来,人格的高洁清廉和共和国的法统制度,比这世上的什么东西都要更加重要,甚至比生命还要更加宝贵。在他的为人处事之中,完全容不下任何的委曲求全。
在法萨卢斯战役结束,庞培一败涂地,共和派大势已去之后,很多著名的罗马政客,比如说布鲁图斯、西塞罗,又纷纷再一次变更了立场,抛弃了共和派的旗帜,掉头跪倒在凯撒脚边屈膝求饶。
而当时驻守在马其顿,没有参加法萨卢斯战役的小加图,却极为艰难地带着一万多军队,硬是突破了凯撒部下的围追堵截,又汇合了一些共和派的零星溃兵,并且在各个港口搜罗了大批战舰。然后在熟练水手极为缺乏的情况下,硬是让士兵充任划桨手,从希腊扬帆出海,一路撤退到了非洲的昔兰尼加。
然而,对于小加图他们这些共和派余孽来说,昔兰尼加这个自治城邦(在埃及被吞并为罗马行省之前,孤悬于沙漠和大海之间的昔兰尼加,只是在名义上并入了罗马版图,实际上完全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没有常设的地方行政机构)也并不是适合歇脚的安乐窝:自从庞培在法萨卢斯战败之后,整个东地中海沿岸各地的政治风向就都转变了——在战争中,大多数人都只会站在胜利者一边,而昔兰尼加人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小加图发现自己这伙人明明代表着罗马元老院,却居然处处不被欢迎。上岸伊始,就发现昔兰尼加人整天都在谈论凯撒的丰功伟绩,并且相信凯撒正跟在小加图的屁股后面穷追猛打,马上就要追击到这里来虽然昔兰尼加城邦没有力量也没有胆量主动出击,消灭这一万名罗马共和派军队,但也害怕触怒凯撒,于是就紧闭城门,给小加图一伙人吃了闭门羹,害得他的舰队只能停泊在荒郊野外,士兵们也只能寻找郊外小渔村的破房子休息,连搜集食物给养都很困难,只能用银币通过小贩们高价收购。
——偏偏他们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当地商贩的喊价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黑心
第450章、被震动的世界(二)()
第450章、被震动的世界(二)
更要命的是,关于这支庞大舰队的下一步行动方向,罗马共和派诸将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庞培的长子格劳斯。庞培——历史上一般称呼他为小庞培(庞培乌斯)——坚持要指挥舰队西行渡过整个地中海,去骚扰西班牙的西部海岸,伺机联络他父亲庞培残留在那边的一些旧部,企图重新夺回西班牙行省,甚至从那里直捣凯撒的战略后方大本营高卢行省,从而让内战局势一举翻盘。
但小加图却认为,西班牙的局势已经近乎于绝望,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逆转了,而缺乏熟练水手,尽是新兵菜鸟的共和派舰队,尽管貌似威武雄壮,实际上却很难支撑得起一场如此漫长的远航——如果硬是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让他们航行那么长的路程,那么整个舰队都有可能被一场风暴卷进海底。就像第一次布匿战争期间,那些一次次打赢了迦太基舰队,却又一次次在风暴中葬身鱼腹的罗马海军前辈一样
所以,小加图希望把军队带到迦太基故地的乌提卡(今突尼斯境内),那里距离昔兰尼加很近,还有阿非利加总督率领的一支完整的共和派军队,并且在一年前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全歼了凯撒麾下新人库里奥(一个自认为很有战争才能的文官)指挥的三个军团,打断了凯撒伸向南方非洲大陆的触角。
(凯撒这个人跟拿破仑很像,本身是几乎战无不胜的天才,但麾下诸将却多是庸碌之辈,各自独立作战总是败多胜少,甚至就算不打仗,只是治理地方,也会因为横征暴敛或者放纵军纪而闹出叛乱。所以这帮人一旦离开凯撒本人就会各种掉链子,逼得凯撒这股老大只好亲自充当救火队,到处给他们收拾残局。下面就会介绍,当凯撒追到埃及去的时候,他的部下究竟搞砸了多少事情,甚至差一点让共和派翻盘。)
在小加图看来,只要将两军会合,自己的“罗马共和国正统政府”就有了反攻意大利的本钱。
而另一些目光短浅的共和派元老,则是不忿于自己这些人在昔兰尼加这个鬼地方遭受的冷遇,想要就地发动一场战争,打破昔兰尼加的城墙,劫掠这里的府库,来充实自己日益匮乏的军饷和给养却全然忘了凯撒的军队就跟在后面,一旦顿兵于坚城之下,背后又有敌军杀到,那后果将会是何等的不堪设想。
——昔兰尼加紧闭的城门、当地人充满敌意的目光、整天不断争吵的同僚、几乎濒临崩溃的战局这一切都让小加图感到心烦意乱。但出于对共和制度的无限热爱和对凯撒的憎恶,小加图还是努力地坚持了下来,努力地维护着军队内部的和睦,同时试图从昔兰尼加的市政当局手中抠出一些给养物资。
然而,随着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从东边的埃及传来,所有的一切困境却仿佛都迎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