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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掐了掐离了仪器就开始刺痛的太阳穴,等陆向威走后,心如死灰似的对陆向诚道,“我想见见我哥。”
“不行!”陆向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叶伟重现在在他脑中的形象,宛如洪水猛兽。
他巴不得清霜从来没认识过她那个哥哥,更不可能在现在这种时候,让他接触到她。
谁知道那个狠心拿亲妹妹做实验的人,还会再给她灌输什么奇怪的道理。
他话一出口,见白零不出声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太过生硬了。
“叶伟重正在接受调查,现在不能见家属。”陆向诚抿了抿唇,缓了缓语气,“等过一阵,再带你去看他。”
下次见面,估计就是在星际监狱里了。
女孩似乎也没太执着于这点,她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推开他,径自走进了屋里。
这次,门口的机器人没再拦她。
白零走到沙发旁边,胳膊软腿软的往上一倒,头朝着靠背。
陆向诚觉得她像是生气了。
但确实,戒瘾的人,即使知道帮着戒的人是为了他们好,也难免会心怀怨怼。
陆向诚心里难受,几乎有种找陆向威把仪器拿回来的冲动。
但一想到他曾经因为心软,险些害死副官,便又强行硬起心肠,走过去轻声道,“沙发上不舒服,去房间睡吧。”
见人闭着眼不理他,陆向诚眼神暗了暗,干脆上前把人打横一抱,带进了卧房里。
女孩躺到床上,蹙眉翻了个身,还是向着里面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变换产生的错觉,她本就雪白的皮肤,更加苍白了一些。
陆向诚不由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没发现温度有异常,稍微放心了。
然后他又看了看白零有点发干的唇瓣,心想应该是渴了,便转头出去给她倒水。
厨房里有一排杯子,他挑了一会儿,选了一盏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带点粉色少女风的小瓷杯。
兑好水回去以后,就见女孩还在静静躺着,姿势都没换一下。
她看起来像是非常累,陆向诚张了几次嘴,都没忍心把人喊起来。
第279章 假装我真的是NP(六十三)()
叶伟重的许多同事,都不知道,他其实还有个妹妹。
先前那些调查叶家资料的人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叶文菡出门。
陆向诚摩挲着杯子,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叶家大宅冷冰冰的装修,他忍不住打开个人终端,定了很多女孩们喜欢的家具和小玩具。
填好送货地址后,陆向诚又坐在旁边,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越看越觉得喜欢,许久后,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了握白零搭在枕边的手腕。
手心传来的温度,暂时抚平了他不知从何而起的慌乱。
是真人就好。
等你戒掉瘾,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带你去看看真实的世界。
你可以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样,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女孩的手腕在他掌心颤了颤,像是想挣脱出去。
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动了几下,就停了动作,抬头看了陆向诚一眼。
叶伟重做人物模型时,做的很认真。
清霜和叶文菡几乎一模一样,相似到了每一丝纹路里。
她的眼睛还是浅浅的褐色,线条柔和,但这次,被她注视时,陆向诚却再也没能从里面找到以往的羞涩和情意。
他心里一紧,腾地想起在戒瘾一事上,两人对立的立场,心里酸涩的像要炸开。
陆向诚闭了闭眼,放开她的手,招过旁边的家政机器人,对白零涩声道,“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就先出去,要是有事就喊一声,或者让它来找我。”
白零没说话,她像是很痛苦,睫毛遮掩下,瞳孔迷迷茫茫的,几乎没有焦距。
陆向诚以为是戒断时的反应,不忍心再看下去,帮她盖好被子,设定好家政机器人的程序,转身出了门。
他要去找陆向威问问有没有缓解痛苦的方法。
就算没法一下戒除,至少也要让她不那么难受。
陆向威的科研部在一幢大楼里。
陆向诚以往,都是按程序走前台通报。
但这次他实在不想等,所以直接用权限穿过防卫屏障,把交通舰停在了顶楼,然后从安全通道走了下来。
或许又是他从小到大的迷之好运发挥了作用,陆向诚这一路,居然没遇到一个阻拦他的人。
他径直走向陆向威的办公室,途中路过一道门时,门里忽然响起了陆向威的声音。
陆向诚一怔,停下了脚步,转身想去敲门。
可抬起手时,s级体质远超常人的感知能力,让他听到了里面不高的谈话声。
“这设计真是天才,我们以前只想着治愈,却没想过对精神力衰竭症这种先天疾病来说,延缓它会更加有效”
“那个游戏公司的人还是什么都没说?”
“您什么时候接管武林志的权限,我们怀疑这样的仪器不止一台。”
细碎的词语片段冲进他脑中,陆向诚一顿,脑子还没完全消化这些信息,却已经本能的感到不对,猛地推门走了进去。
陆向威只是过来视察一圈,一会儿还要去别处查看进度,加上这是他自己的地盘,一时大意,没有锁门。
门一开,陆向诚就看到了他们围着的桌子上,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仪器。
第280章 假装我真的是NP(六十四)()
有些部位已经被拆的很散,然而那色泽冰冷的外壳,却让他一瞬间认出了这是什么。
陆向诚盯着那个耳机,回想起刚才门内的谈话,脸色慢慢变了。
他看着陆向威,或许是因为内心太过惊骇,声音反而诡异的平静下来,“你不是说,这台仪器发射的是成瘾电流吗。”
陆向威眼睛一眯,没想到陆向诚居然会直接闯上来,他冷声道,“你听错了,这些事我会处”
他话音未落,陆向诚人影一晃,居然已经闪身到了他们眼前。
他一把抓过科研主任的手腕,看向他的个人终端。
陆向诚的体质等级很高,此刻近距离突然发难,一群人居然拦不住他。
科研主任的报告,是写给陆向威看的。
陆向威虽然统领医疗行业,但他本人却并不太擅长学术问题,所以那文字,写的特别简明易懂。
简明到陆向诚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电流没检测出成瘾性,只能起治疗作用的报告。
治疗项目是精神力衰竭症。
这种绝症,就像古地球的白血病,只打眼一扫,就有股令人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意思?”陆向诚已经看懂了,却不敢信。
陆向威自知瞒不住了,加上仪器反正已经到手,干脆也不再遮掩,“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看着陆向诚慢慢睁大眼睛,如遭雷击,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笑,“这台仪器,是武林志背后的公司秘密研究出来的,维持精神力衰竭症患者生命的机器。”
“刚才那个小姑娘,并不是成瘾,而是病了。”
随着他的话音,陆向诚的手难以自控的不断收紧,科研主任被他抓的惨叫了一声,头冒冷汗的挣开,跑到了一边。
陆向诚没有管他,他嘴唇微颤,直勾勾的看向陆向威。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怎的,陆向威竟被这个性情温软的弟弟,盯的后背发寒。
他眉心蹙了蹙,下意识去摸腰后的枪,可这时,陆向诚看了眼桌上七零八落的仪器,忽然推开门,转身冲了出去。
陆向诚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他不顾智能系统一路鸣叫的高危提醒,把交通舰开出了能挣脱地心引力的速度,连人带车,几乎是撞进了监察所里。
他一边超高速行驶,一边还记得把指令发回家里,让家政机器人开启最高权限,立刻把白零送去医院。
到了地方,推门下车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腿居然在发抖。
陆向威手里那个治疗仪,已经被拆散到了没法使用的地步。
但还有一个人,应该有办法。
叶伟重虽然被带到了监察处,但由于上面重臣的插手,陆向威的人没法严刑逼供,他住的吃的还算妥当。
陆向诚疯了似的跑进去,隔着铁栏看到他时,叶伟重修长的指尖正捏着块柠檬,试着把里面的汁挤到生鱼片上。
他听到了外面混乱的动静,一抬头,见到陆向诚时,指尖一紧,柠檬滚落在地,沾了一身的土。
第281章 假装我真的是NP(六十五)()
陆向诚一想到叶伟重做的救人的事,和他做的那些杀人的事,几乎没脸再出现在叶伟重面前。
可他又必须来。
这已经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点希望了。
他看着叶伟重,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咬了咬牙,单刀直入道,“治疗仪的备份在哪?”
叶伟重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眉尖挑了挑,“她身上的那个呢?你取走了?”
陆向诚闭了闭眼,艰难的点了点头。
叶伟重嘴角一沉,忽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重重往前一拽。
陆向诚猝不及防的磕在栏杆上,额角一阵闷痛,眼前发黑。
可他像感觉不到一样,反而一伸手拉住叶伟重的手腕,魔怔了似的重复,“治疗仪在哪?”
叶伟重垂眸看了他一眼,唇角抿了抿,慢条斯理的道,“那个只有病发前带上才管用,如果中途取下超过15分钟,就算重新续上机器,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看陆向诚这丢了魂的样子,他就大概能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紧了紧,暗地里磨了磨牙,心想,居然又不等他。
叶伟重心情非常不好。
他一不爽快了,就想给别人补刀。
叶伟重嘴角微微勾了勾,拇指一伸,把陆向诚下巴顶起来,强迫他抬起头,悠悠问道,“亲手杀了她的滋味,怎么样啊?”
陆向诚不知道被哪个字刺中了,全身剧烈一抖,眼眶赤红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简直像是在响应叶伟重的话——陆向诚的耳机里,监听着白零心跳的仪器音,一点点慢了下来。
象征着生命的声音,变得那么轻微,那么低。
也那么令人绝望。
陆向诚听不下去了。
他颤抖的手碰到耳机,想把它拿下来。
可最后一刻,他的手指又陡然没了力气。
再令人痛苦,那只耳机,和传导到它上面的声讯号,也是此刻,他和清霜最后的联系了。
他放不开。
怎么能放开。
陆向诚小的时候学成语,觉得饮鸩止渴这个故事的主角,就像个傻子。
可事情真的放到他身上了,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种剧毒,即使饮之必死,也能让人死死抱着,一个劲往嘴里灌。
叶伟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向诚,那人偏淡的眼瞳里,勉力维持的理智,正像雪山崩塌般溃乱。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挺开心。
结果欣赏了一会儿,爽快没感觉到,倒是心里忽然像被刺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能理解陆向诚现在的情绪了。
叶伟重眉心蹙了蹙,很快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