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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小生斗胆请问因何落选?”
张容抬头直直地望了过去,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子并非寻常女流之辈,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一颗兼爱天下苍生的心,一双灵动的慧眼。
“很简单,你所叙述的治国之道与本宫所想相差甚远”
一句话噎得在场之人都说不出话来,自古便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是不合上位者的心意,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殿下又为何召集我等?”
扬尘转过身去,抬眼望着远方茫茫的水波,怔愣了片刻后才开口:“本宫敬佩你们的为民之心,不过也是希望将来西凉百姓少受些苦罢了——”
顾洵站在不远处的水洼处呆呆地望着她,这样一位女子,游历五湖四海,胸怀万里江山,第一次相遇,凤眸深深一笑:公子可知西凉与东凉的渊源?
一条凉河相连,数万心心相系,那时他便知她非池中之物,如今当她真正初绽头角,他竟有着微微的失落。
绕过被雨水漫过的原野,马车小心翼翼地向着地势较高的凉河府而去,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城门处。
与预想中的一样,城中人满为患,本来宽阔的街道上三三两两地或坐或躺着难民,上到古稀老人,下到刚刚出生的婴儿。
许是见几人穿得尚且体面,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挡住他们的去路,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跪倒在扬尘跟前,哭哭啼啼地要些吃食。
女人怀里几岁大的孩子浑身沾满了泥巴,蔫儿了一样微微地半睁着眼睛。
扬尘心中一动,伸手挡住了欲出手阻拦的小麻子,下一瞬弯下腰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眼帘低垂:“孩子多大了?”
女人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不住地点头:“小丫八个月大了”
八个月了,扬尘眸色一暗,转身吩咐小麻子将他们包裹里的干粮拿出来。
周围散躺着的人一看有人要到了东西,顿时一蜂窝地将几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伸手的,有敲碗的,衣衫褴褛,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渴望。
一看这种情形,众人叹了口气,自发自地将自己包裹里的干粮拿出来分给了大家。
“大爷,我问一下,这城中可有赈灾的米粥?”
老大爷低低地叹了口气,将分到的一块干粮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饭碗里:“有,城里有五个地方放粥,可是人太多,等挤过去的时候连渣也不剩了!”
扬尘面色一变:“那太守大人可曾露面?”
“露了,要我说也没啥用,说的话倒是很鼓劲,可是也不能当饭吃不是?”
凉河太守,扬尘凤眸微微眯了一下,随即带着众人直接向着太守府邸而去。
彼时游历,她极为看重有着西凉粮仓之称的凉河地区,没有人知道她与凉河太守是莫逆之交,亦没有人知道私下,她唤那位年近花甲,极其正义的老人为老师。
无其名却有其实的老师,曾经毫无保留地教导她为君之道。
而今,到了太守府邸她才知道那位老人已卧病在床月余,这才有了上书顺丰帝让她前来赈灾的奏折。
原来……
第二日公主前来凉河郡的消息便被放出去了,以至于全城轰动,本来灰心丧气的难民一听,顿时挺起了精神。
扬尘坐在床边,看着面色灰白,两眼无神的凉河太守,心里闷闷的,连叫了几声老师,这才唤醒沉睡的人。
“殿下来了——”老人仰躺在床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
“老师,扬尘来晚了。”眉目低垂,说话间带着浓浓的自责,若是她知道这里会是这种情况——,纵使她知道了又如何,如意亦处于危险之中,向来家国难两全。
“我已安排了下面的官员去开挖河道,加固堤岸,你来了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老师放心,我这就去安排赈灾事务,凉河一代乃国之宝库,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最大能力赈灾。”
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得多,凉河决堤,从上游而下的河水尽数倾倒在大片大片的平原里。除此之外,洪水之上浮殍遍野,腐烂发臭的家畜尸体随处可见。
治理工作何其之难,扬尘坐镇在州衙中,一同而来的连同顾洵在内的数人都被派往到了不同的地方。
淅淅沥沥的雨线漫布天地间,河堤处许多人忙碌地挖掘河道淤泥,女子站在河边凝望着湍急的凉河,衣物全然湿透却毫无所觉。
突然凤眸蓦然睁大,上游河中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剧烈地挣扎着,眼见着就要淹没头顶了。
雨林中只见女子身形一转便向着河心飞去,片刻便没了身影。
河岸边一阵惊呼,一见女子入水,有人扑腾一声便扎进了河里,却只救回了孩子一人,众人呆愣,眼睁睁地望着女子被湍急的河水冲下了下游……
一片漆黑的内室,苏望风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颗心在静谧的夜晚跳得异常清晰。
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这才回过神来,方才梦中的情形清晰地回映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游所梦,夜半惊醒,再无丝毫睡意,黑暗中越是刻意地回避某些事,越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苏望风长叹一声,下床点了灯,漆黑的内室顿时明亮了起来。
回到床边,苏小公子睡得正香,还微微打着鼾,沉睡的模样隐隐中有着扬尘的影子,心中一动,他伸手将小家伙搂在了怀里。
这几日以来,他总是做些噩梦,凉河之地,一望无际的河水,嘶喊哭叫满满地充斥在梦中,仿佛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焦灼、压抑、死亡逼得人快要发疯了。
眼睁睁地静坐了半夜,直到黑暗的房间里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他才起身抱着小如意来到苏夫人的居室。
一听说他的来意,苏夫人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你要去凉河郡?”
苏望风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此次涝灾如若处理不好必然会引发瘟疫,到时候恐怕很难控制,所以我想前去,至于如意就拜托您照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0 章
眼看着郡中的饥荒情况越来越严重,扬尘凝眉思索了半天,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开仓赈粮。
凉河郡良田千里,是西凉有名的粮仓,下辖各县更是修筑有数个粮仓,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向来开仓赈灾需要皇上亲下圣旨才行。
如今有了公主的旨意,再加之各地灾民日益增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没过多久,街道两旁或是较大的空地上都搭建起了临时的窝棚,以供无家可归的灾民暂住。城中每隔一条街都有两个到三个提供米粥的地方。
看着每个赈灾据点处来来回回忙碌着打饭的妇女,有的还带着小孩子,扬尘有些诧异地看向随行的官员:“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有所不知,自从增加了灾粮发放,郡衙中的人手不够,于是就想了这个办法,让没有事情干的妇人来帮帮忙!”
听完郡丞所言,女子沉静的凤眸中猛然一亮:“如此甚好,现在开挖河道,加固河堤和打捞尸体各处的人手都不够,传本宫的旨意下去,将城中青壮男子召集起来交由顾洵统一分配。”
郡丞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起来,这样一来可以增加大量的劳动力,于赈灾百利而无一害呀,刚一想通就急急忙忙地告辞往郡衙跑去。
转了一圈将城中的情景看了个大概,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小了,扬尘丢下随行的人独自一人向着城外而去。
入目依旧是一片银白,清凉的河水一眼望不到边际,远处有模模糊糊的东西顺水飘了过来,只一眼,她便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飘过来的是一具尸体,经过数日的浸泡已然面目全非,肚腹处不知被什么东西剖开了一个大口子,泡得发白的肠子随着水波不停地晃动着。
自古水患过后,多伴有瘟疫,看来还要加紧时间打捞水中的浮尸才是。
干咳了一大阵,转眼扫到了不远处被高高垫起来的小路,扬尘抬脚走了过去,想必这条路便是通到河堤处的。
果然,行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便来到了堤岸边,不少穿着士兵衣裳的人正来来回回地搬运着什么。
“忘尘——”
扬尘有些诧异,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沾满泥浆的人正向她走过来。待得离得近些,她这才认出是顾洵。
“你怎么弄得这副模样?”
顾洵指了指不远处正开挖河道的人,无声地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没事,还不如来帮帮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把城中赈灾事宜安排好了,凉河郡各县也都派人过去了,我便来这里看看情况如何”
说着便想起了刚才在城中遇到的那件事,“现在水灾泛滥,我看有不少灾民都是青壮年,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缩短赈灾的时间,还可以人尽其能!”
两人就着这事商议了半天,最后达成了共识,对参与赈灾的灾民实行计分制度,最后统一从国家的赈灾银两中拿出银子补贴,这样更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转了一天,等回到太守府邸的时候,扬尘只感觉浑身酸痛,尤其是双腿,都快没有知觉了,简单地休息了一下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打开门,就见房中端坐着一个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本书。
扬尘心中猛地一动:“退之?”
男子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书,向她走了过来:“扬尘,这么晚才回来?”
“没什么事,到城外看了看”说着径直地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
“你呢?如意的病刚有点起色,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苏望风双眼紧紧地凝在有些消瘦的女子身上,过了好半天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意的病根已除,接下来再慢慢地调养身子就好。”
说完沉默了片刻,走上前去将女子抱在怀里,俯首抵在她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况且病患若是处理不好,必然会引发疾病的大爆发。”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扬尘伸出手臂搂在他腰间,手下依旧瘦得厉害。
“你与张太守私交甚笃,若你来此处必然会暂住在太守府中。”
话音刚落只见扬尘猛地从他怀中挣脱了开来,继而伸手拉着他就往房间外面走。
看到她着急的模样,苏望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用力止住了她的身形:“可是在担心老大人的身子?今天下午我已经去看过了,给他开了药方,不过积劳成疾,需要长期静养”
女子一听僵硬了片刻,随即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半天,凤眸微微眯起:“苏望风,你知道的太多了——”
被点名的苏大才子抿唇一笑,将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你还想知道什么?有关我如何识得老大人的,还是我的医术?”
两人正在说话间,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扬尘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声音有些沙哑:“门开着,自己进来。”
果不其然,进来的正是顾洵,见房中拉扯着的两人,眸光顿时暗淡了下来,将手中端着的白粥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女子道:“你一整日未进食,我给你端了些粥来,你趁热吃吧”
与往日的厚脸皮不同,话音刚落便转身出了房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苏望风一眼。
咯吱一声,房门再次关上了,无人说话,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顿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