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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玄一实在没心思叫醒庖厨，便抱着乔薇到了厨房，将她放在软垫上安置好，挽起袖子，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
厨房里锅碗瓢盆叮里哐啷响个不停，两个人都没有出声，气氛难得不再剑拔弩张。
盛上饭菜，玄一拿勺子舀起一勺黑黍饭，放在唇边吹了吹，一手扶着乔薇的肩，一手喂她吃饭，就跟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小乔姬乖，来，张嘴。”
玄一不发疯的时候，人蛮温柔体贴的。
乔薇的眼圈不争气地红了红。
她慌忙地垂下头，心中五味陈杂。
这一顿饭，她慢吞吞地从丑时吃到了寅时。
正是众人睡得最香最沉之际。
玄一收拾好锅碗，仔细地擦了擦矮案，抱起乔薇放在了矮案上，他则依然坐于席上，温和地替她撩了撩鬓角的碎发，“吃饱了？”
乔薇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国公子亲自下厨替人做饭
这种事情，她长这么大，简直闻所未闻。
可另一方面，他又是亲自挑断了她手脚筋、强占了她身子的恶贼
至好与至坏，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呢？
乔薇胡思乱想间，玄一的脸慢慢凑了过来。
“既然吃饱了，那就该轮到小乔姬喂饱本公子了。”
“”
乔薇简直想把刚刚生出五味陈杂情绪的自己给拍死！
她就知道，就知道这个混蛋不怀好意！
玄一对此事记忆犹新。
他还记得他的小乔姬是怎样拿羞愤欲死的眼神瞪着他，又是怎样在他的指尖下软成一滩水，哀哀戚戚地咬住他的肩头，似呜咽又似呻吟。
那一夜，他先是让饥肠辘辘的乔薇饱餐了一顿，而后自己也痛快地饱餐了一顿，在厨房的灶台、矮案、窗台上处处留下了“饱餐”的痕迹，自然不会忘记。
姜夜等了片刻，等来的却是自家公子忽然满面绯红的情形，不由得一愣。
难道他搞错了？
其实乔姬并未饿上一整日？
公子怎么会是这种奇怪的类似于少女怀春的表情？
“你说得对。”玄一从记忆中回神，握拳置于唇边，干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劳少傅去请天底下最好的医者，给小乔姬诊一诊，看看她能否恢复如初。”
第462章 宠妾难为（十三）（）
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以当朝的医疗水准，想恢复如初，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但想要和普通人一样能够下地走路，做些盛饭举筷之类的轻松活，倒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姜夜很快就招募到了神医，给乔薇进行医治。
玄一对此十分满意。
小乔姬手脚能动的话，对于榻上之事会更加尽兴。
同时，她又不能跑不能跳。
正适合被他圈禁在朝乐府里。
一辈子都休想逃脱。
在筋骨愈合的漫长过程中，乔薇经历了从抗拒到心灰意冷再到认命的心理路程，彻底沦为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傀儡娃娃。
她的腿脚不能用力，平日里玄一把她丢在哪里，她就只能乖乖地在原地等着，等他什么时候想起自己，再把她捡回去。
有时公子玄一出门办事，伺候的婢女不够尽心，坐在廊下边绣花边闲聊，把她晾在榻上，任她怎么呼唤也无人理睬。
过了大半日，婢女们才记起没什么存在感的乔姬来，慌忙跑进公子的寝室里，只见被枕、青瓷滚了一地，脸色苍白的乔薇正拿膝盖跟胳膊肘代步，艰难地往门外爬去。
婢女们吓坏了，赶紧架起她就往榻上一丢，连声告饶，求她莫在公子面前多言。
乔薇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完从卧榻到门口的一小段路，眨眼之间，就被扔回了原点。
这下，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乔薇性子软，别人求她两句，她就应了下来，没在玄一面前流露过任何异常。
只是，后来玄一夜间跟她耳鬓厮磨时，不可避免地发现了她膝盖和胳膊肘上的淤痕。
玄一什么都没说，小心地捧起她的胳膊，轻轻在她伤处亲了亲，温柔地凝视着她，仿佛他面对的是世上最脆弱也最珍贵的一件瓷器，“疼不疼？”
乔薇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人真是奇怪，白日里四肢并用地爬着，磕磕碰碰地撞伤了，她也没生出什么多愁善感来。
如今，旁人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上一声，未必真带了多少关怀，她却感到委屈极了。
疼不疼？
他怎么好意思问的？
如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折磨？
玄一转而亲了亲她的眼睛，触到了微微的湿意，略略一怔，仔细地盯着她的眼圈瞧，忽然将她拥入怀里，将半褪的衣裳为她披好，耐心地哄道：“好了好了，日后我多陪陪你，绝不会让小乔姬再受这种委屈。”
再后来，府里换了一批婢女，明显比以往伺候她的那些下人更加尽心了。
乔薇却有点儿不习惯。
她能够感受到，这些下人面对她时的恐惧远多于敬重。
但凡她进食时稍一皱眉，周围立即跪了一地，诚惶诚恐地询问她可有何处伺候不周，是羹饭太稠了还是糕点太甜了。
她不说个具体的原因来，这些下人就一直惴惴不安着。
乔薇不经意间问起以前伺候她的婢女上哪当差了，仆婢们两股战战，不敢多言。
乔薇懂了。
玄一回府陪她的时日越来越长，她则一天比一天更为沉默。
新来的婢女不明就里，替乔薇梳头时，羡慕地多嘴了一句：“公子待女郎可真好，每日一下朝就往女郎这儿跑。”
好？
乔薇看着铜镜里眉目冷淡的女子，她脸上分明写着“麻木”二字，想要扯扯嘴角笑一下都觉为难。
曾经，她也是一个喜欢跑喜欢笑的少女。
如今，呵，如今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要寻死，可是，她被玄一折磨得满身病痛，连举起剪子朝自己的心口扎下去的力道都没有。
她活着，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乔家而活。
公子玄一说了，如若她敢死，齐国的铁骑将踏遍鲁国，血洗鲁都，将乔家上下几百口人做成人俑给她陪葬。
如此狠辣。
乔薇光是一听就浑身发凉了。
她知道，公子玄一绝对做得出来。
“想什么？这么入神。”耳边一热，梳妆的婢女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玄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轻轻贴着她的脸侧，温柔摩挲。
乔薇不自在地侧了侧头。
镜子里，两张脸贴在一块，郎俊姝俏，看上去十分般配。
玄一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今日楚国使臣来访，进献了二十箱珠玉，我粗略扫了一眼，瞧着有一样与小乔姬挺相衬的，便厚颜跟母后讨了来。”
乔薇兴致缺缺。
除了离开这儿，她什么都不想要。
“你不问问我得了什么？”玄一俯身，轻咬着乔薇的耳垂。
耳尖传来濡濡的触感，乔薇的身子由于恐惧而微微颤抖。
这位齐国公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尤其喜欢在榻上变着花样折磨她，每每弄得她晕了过去，他反而愈发兴奋，连咬带啃的，在她身上制造出数不胜数的痕迹，令乔薇羞于见人。
她实在是怕了他。
“小乔姬，理一理我好不好？”
濡软的触感一点一点地远离，乔薇刚放下吊起来的心，突然间耳垂上传来一阵刺痛，一只大掌紧紧地捏住了她白玉般可爱的耳垂，瞬间捏得通红一片。
“啊！”
乔薇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推他。
她的手筋还没接好，胳膊肘至指尖处绵软无力，微微垂成了一个古怪的弧度，看上去毫无威胁性。
玄一趁势捉住她软软的小手，她惨遭荼毒的耳朵才终于逃离魔掌。
“你看。”
玄一牵着她的手指头，搭在她的耳垂上。
“喜欢么？”
凹凸不平的手感，带着他手指一触即离留下来的余温。
乔薇下意识地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怔忪的美人人儿有如木偶般僵坐着，她的主人脉脉含情地望着她，温柔地把玩着她细细的手指头。
在她小小的耳垂上，坠着一只浅红色的耳珰，迎着窗外折射进屋的日头，闪耀着绚丽的光芒。
“这是从身毒国传入楚国的宝物，名为‘刹帝利’，其喻义为‘王种’。”
王种
乔薇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失神。
这只耳钻，实在太珍贵了。
玄一抵着她的额头，缓缓地含住她的耳垂，吮去方才强行给乔薇穿耳洞而淌下的血珠。
“能戴在小乔姬的耳上，是它的荣幸。”
第463章 宠妾难为（十四）（）
春去秋来，转眼间，乔薇就在朝乐府度过了两个年头。
公子玄一在朝乐府设下了一座地缚阵，将她困在府里。
这位齐国公子，果真偷偷修习了齐王口中的“妖术”。
其实，以乔薇如今的身子，哪里还需要什么地缚阵呢？
最初的时候，她完全是个废人，只能躺在榻上，等待公子玄一拿勺子投喂，或者抱她下地吹吹风晒晒太阳。
她能做的，也只有张张嘴，扭扭脖子，以及在躺乏了的时候翻个身而已。
玄一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一只爱宠来饲养。
在朝乐府里，他几乎跟乔薇形影不离。
吃饭抱着不撒手，睡觉也拥着不离身，就连给乔薇沐浴更衣这种私密事，他也喜欢亲自代劳，代劳完后，便堂而皇之地以“检查”为名，身体力行地验收成果。
这项在旁人眼中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福利，对乔薇而言，实在是一种不堪忍受的羞辱。
就比如说，如厕时。
“你能不能回避一下？”乔薇坐在虎子上，忍无可忍地瞪着站在旁边，笑容怪异的玄一。
成天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非常羞耻的好吗！
难怪她一便秘就便秘了好些天。
“回避？”玄一笑容未改半分，甚至恶劣地蹲下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坐着的虎子，——俗称马桶。“何必多此一举？小乔姬身上哪个部位，本公子未曾见过？”
非但见过，他还碰过、亲过。
玄一一脸骄傲。
其猥琐无耻的模样，成功地令乔薇气红了脸。
“再说了，本公子还得替小乔姬解腰带呢。”
不老实的大掌，慢慢地抚上了她的腰线。
乔薇脸色铁青，“我只是手筋断了，不是全身瘫痪谢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玄一故意曲解她的话，小指灵活地勾开她的腰带，轻轻对着她的耳蜗吹气，“小乔姬太客气了。”
乔薇炸毛了，“公子玄一！！！”
她再不想搭理他，这位没脸没皮的公子，总能找到法子逗她开口。
她越是生气，骂得越是难听，他就越容易流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气定神闲地道一句：“小乔姬说了这么久，渴不渴？”
然后奉上一杯茶，却不是给乔薇灌下，而是自己抿一口含在嘴里，封住乔薇的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