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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一个潮湿的木板上,呆滞的低着头,“沈翊。”
他转过身来,我没有看他,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你要放弃乐乐吗?”
“别说这种话。”他匆匆的回答,又像是没有回应,在一边想着什么。
我还想开口,我在他手里的手机先响了起来,他看一眼,立即接了起来,没有说话,在听那边说着什么,只几秒的功夫就变了脸色,身体僵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破坏了你的生活,夺走你的身份的人是我,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你要报仇可以来找我,别拿别人来做威胁。”
我知道那头的人是谁,从他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哽咽着让他把乐乐还给我。
沈翊一把揽住我,开了免提,对那边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你还活着,否则我不会这么做,你们家的事我向你道歉,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不牵扯到别人,能做的,我都会尽力补偿。”
“补偿?”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我父母的死,我被你们毁掉的一辈子,你想用什么来补偿?沈翊,你以为我在跟你做交易?你有什么资格!”
那边长吸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苍凉,喟然道“你知道这些年让我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沈翊没说话,他接着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任何人为敌,没想过要杀人,我的手比你干净的多,我只想正大光明的活着,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可是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让它变成了幻想,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给我打上一个要做一辈子恶人的标签,永远都只能活在黑暗里。可你呢?你只是个小偷,明明十恶不赦,可看看你现在有多风光。你如果有善心,早就该了结了自己,请求主的原谅,自己去下地狱!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
沈翊依旧沉默,那头的声音里透漏出倦意,说“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想让你儿子活着回到你身边,现在立刻从这里离开,去警局杀了陈律和陈言邦,然后去找你弟弟自首,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只要你能做到,我马上就会放了你儿子。”
我抬眼看向沈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沈翊隔了两秒,说“这不可能。”
那头冷哼了声,然后就听到乐乐大哭的声音,我心揪了起来,沈翊问道“你在哪儿?”
他没有回答,说“怎么?你不肯?是觉得为了这个孩子不值?”
沈翊不言。
“既然你不同意,那我想一想,再换一个条件,对你来说更轻松的。”他打了一个响指,说“一命换一命,让你的女人拿你的尸体来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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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沈翊重复一遍。
电话那头不急不缓,说:“你急什么,你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吗?十几年前牺牲陆智,再加一个裴广平,重回砚青山,又害死了袁飞和李宣,他们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医生,他的女朋友在死后也不得安宁,会落得这么个名声,也是因为你吧,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却没有替她洗刷污名,你也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的帮凶。”
沈翊语气低沉,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好人,我做过的事我会认,但你别忘了你手上也同样沾过别人的血,不管是不是你亲自动手,你都背负着几条人命,没必要站在一个多高尚的角度来审判我。你想要我的命,来取便是,你恨我只是为了报自己的私仇,你以为你杀有罪的人,就能消除自己的业障,全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你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辜,你说你没有选择,可你忘了,如果你真的厌恶现在的生活和自己,你还可以早一天去见你所谓的主。你没有,就说明你早就接受了身边的一切,默认了杀戮。你只是跟我一样,还在继续做着让人不齿的事而已。我的错自然会有得到惩罚的那天,这不是个野蛮的社会,轮不到你来制裁……”
“闭嘴!你闭嘴!”沈易激烈的打断了他,我抓紧了手下的衣角,抬头看了一眼,担心他的言辞会把沈易逼得现在就对乐乐下手。
“你又想跟我谈什么法律,什么罪与罚?”他冷笑着,“沈翊,你不必在我这里装相,你是个什么人,我清清楚楚。你会得到惩罚?陈律他那么护你,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什么好人坏人,什么狗屁警察,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导自演,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一出戏!你做的好啊,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精神分裂,就可以把两条道上的人都耍的团团转,不管谁输谁赢,你都可以继续风风光光的活下去,你够聪明,也够狠,可今天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自私舍弃到什么程度!”
我愕然的看着沈翊,浑身发冷,手心却有些发汗,身体颤个不停,脑海里曾经出现的那些猜测,在这些话里被反复验证,怎么也不肯对号入座。
我怕他说的都是真的,可又有一丝希望,这些话里会有一部分是真的。
手机提示电量不足,沈翊没有开口,传到耳边的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等了等,沈易终于平复,嗤了声,骂了句缅语,接着说:“你倒真沉得住气,反而是我越来越没有底气。好,我说不过你,在这上面,我认输。我现在就在栈桥下等着你,在你们的船下面,我会带着你的儿子和你的旧友一块儿,我就在这等你。”
他话音落,挂掉电话之后,只隔了几秒,手机便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沈翊没有半点要对我解释什么的意思,同样也没有立刻往栈桥去,在我想要出去的时候,反而一把拉住了我。
我看着他背过身去,跟樊明联系,背着我低声说了些话,我隐隐约约听到他是在让樊明把船慢慢的先移到一边,货装完随时准备走,如果在他到之前出了什么事,就先藏到事先说好的地方。
我着急的不行,他却只顾着说他的货,我一气之下,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栈桥下跑,可出了门就在黑天昏夜里辨不清方向,脚下的雪踩实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我还没跑远,自己先停了下来,不知道该往哪去。
沈翊很容易的追上我,蹙眉说:“你先回去,我会把乐乐带回来,这里太危险了,陈锐已经下了令,如果交易过程中出现陌生人,可以直接动手清除,樊明抓你一次只是你运气好,这里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你,你不能留下。”
“我不会乱跑,只要找到乐乐,我马上就会离开。”我抓着他的胳膊,说:“我要跟乐乐一起走。”
乐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做不到把他的生命托付到任何一个人身上,而且在这一刻,沈翊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一句句一件件涌了上来,铢华那场地震更加让我印象深刻。我忽然对沈翊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我不信他。
沈翊似乎看出我没有任何的退意,不再规劝,有些喟然,说:“不管发生什么,你保全自己,我会尽力把乐乐……你带了枪?”
他话说到一半,低头看到我把手放在藏枪的口袋上,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看我的眼神与夜色一样沉寂,头疼又犯了,侧过头去竭力克制下来,额角的青筋模糊的浮了出来。
我吞下了到嘴边的话,只对他点了点头。
沈翊什么都没有再说,也没有再碰我,走在我前面,往他们船下的栈桥走。
码头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下了雪,水浅的地方已经微微结冰,但并不坚硬,踩上去轻轻一碰就碎了。
栈桥下的水很深,身侧两排粗水泥柱上结满了青苔。我跟着沈翊下了水,立刻感觉两条腿都被冻在里面一样,一动起来,又是重新感受一边更甚的凉。
这下面被人用绳子穿了木板铺了一条软桥,踩上去晃得厉害,水位也几乎没过膝盖,我被这水冰的站不住,差点跪在地上。沈翊这个最怕冷的人却看起来比我好得多,还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我。
“你不用……”我结结巴巴,上身感觉到他的体温,下面的腿很快就好像没了知觉,说不出的滋味。
再走过几步,我看到那边站着的人影,心便悬了起来。
他们站立的地方是对过的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干干裂裂,是因为水位下降才出现的,而它们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比那边小得多的厂房。
我们靠近了,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戴着白色面具的人身边的武亮。
戴面具的人无疑就是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mars,而武亮身边的椅子上,就绑了一个被蒙住头的孩子,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
我腿上一软,想要跑过去,却差点栽倒在地上,被沈翊伸手揽住,看着武亮把手里的枪对准了孩子的头,捂着嘴巴哭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是我临出门前给他换的,他还说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爷爷奶奶,可现在他却就那么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为什么不哭……沈翊,他为什么不哭?”我抓着沈翊,一遍遍的重复问着,宁愿看到乐乐在那边挣扎大哭的样子,也不愿意是这样的画面。
沈翊直直的看着武亮,手垂在两侧,武亮面无血色,像个机器一样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乐乐的性命,与我之前每一次见他都不同,像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冷眼做着这一切。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沈翊开口时,把自己身上的匕首和枪都远远的扔在了地上。
到此时,沈易才放松了警惕,从另一边几个废旧集装箱后面走出来,嘴角含着笑,头发留的很长,刘海住了一般的眼睛,整个人呈现一种长久不见日光而产生的病态的苍白,脸上的皮肤很薄,走得近了,可以看到明显的血丝。
沈翊一见他便绷紧了身体,我靠在他身边,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的厉害。
他一走到前面,mars便递给他一个与自己同样的面具,他接了,没有戴,搭在手臂上,说:“好久不见,不打算与我叙叙旧?”
“你肯放人的话。”
“我不肯呢?”
他们两个没营养的对话到此为止,相互对视着,直到沈易败下阵来,收回视线走到了乐乐身边。我心里悬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好在沈易并没有碰他,只是在他身旁站定了说:“我今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邀请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有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想要问问你。”
他说:“在砚青山,陆智待你如同亲兄弟,很多次保全了你的姓名,他死之后,你虽然替他照顾了他的家人,但我总觉得奇怪,你那么冷血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他的家人上心。”
他的重点似乎并不在这,说完之后也没有给沈翊回答的时间,往前了一步,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惠云那家伙说,在爆炸发生之前,你可是跟陆智起过矛盾,两个人都对对方开了枪。而且据我所知,那场爆炸也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说,是你害死了陆智,是这样吗?”
他饶有趣味的等待着,见沈翊迟迟不答,把手伸向了乐乐。
“我是开了枪,陆智的死我的确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因素,这我承认。”沈翊揽进了我,不让我轻举妄动,淡声说着,态度冷漠的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