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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士隐正坐在门口长吁短叹,旧日他不以功名为念,在家中每日观花种竹,酌酒吟诗。
先是丢了唯一的女儿,后来家里遭了火,没奈何带了家私带着妻子投奔岳父,只是那岳父封肃却不是好人,把甄士隐给他置办田地房屋的银子拿了,却只给了他办了薄田朽屋不说,还人前人后甄士隐好吃懒做。
甄士隐本性清高,见封肃如此行事,心中不忿,又无法与封肃争辩,又每每想起乖巧和顺的女儿,心中隐痛,更是悲痛。
封氏瞒着他在外头做着些浆洗绣花的活儿,见他落落寡欢,也没什么办法,这一日,甄士隐正坐在门口看着门前来来往往的。
却觉得这热闹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不由心中有了几分厌倦。
他正觉得无趣,拄着拐杖准备回到屋里去,就看见一辆威风凛凛的马车从街北行来,拉车的是好马,车也是做的极精致。
心里嘀咕不知道是那家的达官贵人,那马车却径直在门口停下,一个小厮跳了下来,他本以为是问路的,倒也站起身来,就听那小厮拱手道;“这位先生,这里是甄士隐甄先生家么?”
第28章 红楼梦中梦5()
甄士隐微微一怔,道:“我就是。”
那小厮一喜,正要说话,旁边走来一个跛足道人,嘴里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他心中一振,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堆‘好’‘了’‘好’‘了’,顿时心中一震觉得若有所悟,正要丢了拐杖去迎那跛足道人。
偏偏只听到那马车里传来了一个极动听的女子声气,也是婉然唱道;“神仙都晓逍遥好,惟有功德忘不了!度人难度己更难,诸子百家应劫了。”
她声音娇柔无比,宛如春日的阳光,只留下一树桃花灼灼。
透着一种看透了事世的放任和明澈,同时又有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慵懒和散漫。
跛足道人脸色一变,下一句顿时卡在喉咙里。
甄士隐微微一颤,也站在原地,看向那华丽马车。
只听得那马车里头女子唱完,咯咯一笑,道;“那里来的道人。”
谢小楼倒是心里暗笑,没想到这事情倒是巧了,她还没去找那跛足道人,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本以为还要到贾瑞要死时候了。
心里登时有了一个主意,道;“这道士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唱些什么,不知道是那里来的邪门教派,你们去把他拿下,问他有没有道家度牒。别是冒充了道人的拐子!”
凌渊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得甚是淘气,不由道;“这道士那里惹你了?”
谢小楼道;“哪有,我是按规矩办事。”
跛足道人看着两个精干侍卫围了上来,也丝毫不惧,他本号渺渺真人,本非这凡尘中人,此来正是为了引渡甄士隐出家。
却不想被谢小楼一句打断,心中顿时生了一丝心魔。
他跟癞头和尚茫茫大士一起辛辛苦苦,无非就是为了几场造化,些许功德。
如今听得那少女低吟浅唱,明明身处红尘,却恍惚觉得自己似已经在虚空之中,眼睁睁看着在量劫之中,宇宙天道尽数湮灭。
而自己也瞬间崩溃。
不由满头大汗,登时惊醒。
有些忌惮的看了那马车一眼,也不知道那女子什么来路,竟然会让他陷入如此幻境。
他心中陡然生了几分惧意,正要离开,却觉得浑身法术一丝一毫都没有了,不由登时暗叫一声不好,这一番心魔,只怕几十年的道行都化为虚无了,而且心中更是有了一道裂缝。
作为一个仙人,最恐惧的无非一朝应劫,身死道消。
那侍卫问他度牒,顿时就犯了难,他向来仗着神通来去自如,半点不曾将这些达官贵族放在眼里,如今看着那两个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势猛如虎,动作迅捷如豹,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当下干笑,正要敷衍,那两个侍卫早察觉到不对,立刻便有一人制住跛足道人,一人来禀告。
甄士隐一旁道;“这道人我看着倒不是什么坏人”
谢小楼的声音笑吟吟从马车里飘了出来;“你倒是个好人,却不知道,这世上,专门有些拐子,扮作和尚道人,见了人不是说母子无缘,把那粉团儿一样的孩子化了出家去。也不想想,既然有了父母缘分,怎么说断就断呢!既然化不成,就踩点明了,私下抱走。”
她自然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拐子,不过既然撞在了她的手上,她也不想轻轻放过。
甄士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想起几年前也有个和尚让舍了英莲,后来英莲就丢了,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那马车里的人说的不假,只怕都是这些和尚道人的事情。
跛足道人听着她笑吟吟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妙的预感陡然出现。
“人生在世,若是父母恶毒倒也罢了,只是若是痴心父母千依百顺,父母给你血肉,又将你养大,你即便是不谋取功名,也总要赚取金银来供养父母,让他们老有所养平安顺遂,否则生你还不如生一块叉烧呢。”
凌渊低声问她;“叉烧是什么?”
她笑道;“烤肉。好歹还能吃呢。”
“既要把人家的儿孙化出去家去,又说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孝顺儿孙,那卧冰求鲤,彩衣娱亲也就当作看不见了。纵然这功名金银最后皆归于虚无,人人如此,这世上那里还有人类存在?说的是度化,实际却是要灭绝人类的手段,教人父母也不要了,妻女也不要了,所以你说这道人,可笑不可笑?”
凌渊道;“可笑。”
谢小楼满意的点了点,凑过去亲了亲他嘴角,知道这种时候到底还要顾忌面子,不敢太过胡闹,吃吃笑道;“你们把这道士看好了。”
甄士隐听她言语,不由登时惊出了一背冷汗,看向那跛足道人的眼里,更是多了几分明澈。
想起封氏与两个小丫头整日做着针线,又想到英莲失踪,心中愧疚顿起,若是自己真跟了这道人前去,封氏一个女子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如何生活。
渺渺真人顿时惊道;“你是何人!”
只觉得这女子声音虽然娇柔无比,但是每一句都如同一枚针一样,直直的戳进他的心里。
把开始被她歌声所惊而产生的心魔渐渐扩大。
谢小楼却不理他,推了一把凌渊,让他去跟甄士隐说话,却让两个侍卫,带了渺渺道人,去了隔壁的茶楼,开了一个雅间。
点了一应茶点,才让人把那道士带了上来。
那道人正看着谢小楼,并没有想到这女子的年龄出乎意料。
约莫二十三四岁,也没见什么装饰,只是一袭月白裙子,却如同新月清晕一般朦胧清绝,又如同花树堆雪一般艳丽中透出几分孤冷。
谢小楼握了茶盏,方才嫣然笑道;“你所依仗的无非你那一身神通,如今都没有了,又感觉如何?”
第29章 红楼梦中梦6()
道人顿时一惊,“你是谁?”
谢小楼微微侧了侧脸,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可以看见她耳朵上细细的金黄绒毛。柔暖的阳光驱散了她身上那种近乎虚幻的朦胧。
“我?”嘴唇轻轻一动;“你竟然连我都不认得了。”
渺渺道人一惊,就听见那年轻女子轻声道;“那贾敏这个名字,你一定听过吧?”
渺渺真人惊道;“你的意思是,这怎么可能!”
按照时间,现在贾敏死了长子,郁郁寡欢,那里会这样清灵淡漠,还出现在了甄士隐这里。
断送了他度化甄士隐的算盘。
谢小楼笑道;“那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懒得跟这人废话,伸手把茶杯放在地上。
如果不是这道人和尚折腾,先用那补天石让贾宝玉衔玉而生,天生吉祥皇家顾忌,断了贾宝玉一脉的路,还东家长西家短,一副看透人心的样子,不是要这家舍女儿,就是那家不长久。若不是他们一时心动,贾宝玉不衔玉而生,国公府总不会败落,那贾珠也未尝不能撑起贾家门第。
说是出尘大慈悲之人,这最找事的就是他们二人了。
渺渺道人上前一步,只感觉太阳穴抽疼,心里有几分忌惮;“阁下是那位?”
留神暗看谢小楼,心里顿时一片疑惑。
这少女形容娇美无比,即便是可卿那样兼具林薛之美的,也是不及,但是分明不是风月情债上的人物。
这般玲珑剔透,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
“贾敏啊。”谢小楼微微一笑。
这茶楼不算如何华丽,但是也雅致精巧。
茶水也还算可以入口,这红楼世界颇有些不好,里面的人大多薄命。
没几个有气运的。
别说傅红玉那样的了,就连欧阳睿那样的也没几个。
也就眼前的渺渺真人,还算有些银光。
她也没客气,伸手就把银光剥离了下来,渺渺真人只觉得浑身一震,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离开了自己。
他的目光中闪出火光。
进就听那少女柔声道;“我看着你倒是个苦命的,若不来这红尘走一趟,岂不是枉费你看透了这个世界。”
她声音娇柔无比,但是却让道人眼中登时升起了一丝恐惧。
又听那少女顿了顿,道;“你放心,过几年,你那道友就去陪你了。”
她所说的道友,自然就是茫茫大士了。
渺渺真人顿时一惊,谢小楼不想跟他说话并冲他丢了一个果子。
就看见那本来跛足蓬头、疯疯癫癫的道人,瞬间身体缩小,变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女童。
虽然小小年纪,却皮肤雪白如新剥壳的鸡蛋,眉似鸦羽,眼似秋水,唇若樱桃,等长大些必然是个绝色佳人。
谢小楼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狗蛋:少了点朱砂泪痣什么的!
他在现代的时候看了不少本子,深知眉间朱砂,眼下泪痣的重要性。
谢小楼方才点了点头,看着那道人一眼,伸手替她在眉间点了一点朱砂。
让侍卫来把一脸纯真的渺渺真人抱了下来,吩咐道;“你去金陵寻一个拐子,他手下有个眉间有米粒大小朱砂的女孩儿,你把她寻回来。”
侍卫点头称是,见那女童雪肤花貌,粉妆玉琢,不由心中奇怪,那疯疯癫癫的道人不见了踪影,怎么就留下这么个女孩儿。
不过谢小楼不解释,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谢小楼略一沉吟,当初甄士隐的女儿甄英莲被人抱走,养大后那拐子卖了冯渊跟薛蟠两人,冯渊被薛蟠打死,贾雨村主了这个案子,明知道甄英莲的来历,却也无视了当初甄士隐赠银的恩情,乱判了案子,而薛蟠也带着英莲去了京都。
才引起来这一桩事情。
她略一思忖,虽然说那冯渊倒霉,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跟凌渊总有一个名字相似,她也不能看着白白被打死。
又吩咐了几句话,让人取了两个金元宝给那侍卫。
没过一会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