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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正是河东大族裴氏的裴蕴,此人官至御史大夫,跟虞世界基也是同僚,两人可说是唇齿一党,在朝堂之中互为臂助,眼下瞧见他来势匆忙,衣冠散乱,虞世基心里咯噔一声。
裴蕴遇事老成,怎么会在杨广面前这般失了仪态,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生,当下趁着杨广沉醉花丛,悄然溜了下去,迎住了裴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裴蕴也有武功在身,只是人老体衰,一路奔掠,连喘数息才道:“大事不好,圣上何在,宇文化及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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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宝无敌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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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
“反了!?”
这一语不咎于轰顶巨雷,虞世基身子剧震,一只手死死拉着裴蕴,红了眼说:“裴大人,此事非同小可,究竟有几分可信?”
裴蕴摇头苦笑:“千真万确,宇文化及与司马德戡已经封锁了江都,正引兵入宫,如今打开了宫门,正四处杀人,局势危矣!”
虞世基心里突突猛跳,一股子寒气自脊椎冒上了脑后,背心全是汗迹。
他也算是能才,心里又如何不知当下局势?
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圣眷正隆,加上大将司马德戡,大部分的兵马都掌控在他们手里,隋炀帝可依仗的也只有独孤盛统领的一部分禁军。
以千数击数万,不咎于以卵击石,更别提宇文家还有那一位天下无双的万人敌。
想到结果的可怕,杨广御前两个重臣俱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轰!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暴烈震响,简直像霹雳雷霆轰落,叫人耳膜刺痛,两人都是文官,纵有武功在身,心里早也发寒,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裴蕴见得情急,忙问:“圣上在何处?”
虞世基双眉紧锁,神色复杂的指了指望江龙台方向。
裴蕴也不顾其他,慌忙朝着望江龙台上奔去,台下的侍卫自然认得这个炀帝近前亲近大臣,恭声问好,也不敢稍拦。
杨广听着裴蕴颤抖的将今夜乱事说了来,这才惶然惊醒,推开了面前的美人,皱眉道:“宇文爱卿忠心耿耿,哪里会做这等事?”
裴蕴疾步上了望江龙台,忽地抢身跪倒,脸色惨败,一边喘息,一边开口说话:“陛下请速走罢,宇文氏密谋造反,今夜江都只怕要生起大乱了。”
“宇文化及造反,裴爱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左右妃嫔吓的花容失色,杨广却踟躇不语,他瞧着裴蕴慌乱神色,虞世基也面无血色,免不得信了三分,当即皱眉沉思,却听得宫中内侍忽然远远高唱一声:“右屯卫将军偕天宝大将军进谒圣上!”
“右屯卫将军偕天宝大将军进谒圣上!”
内宦这尖锐的声音在虚无的夜空之中穿荡,便如催命符,听得杨广都遽然变色,接着便有无数声齐整轻捷的脚步声轰地响起,这帝王也是历经兵事,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当即推开了怀里美人,起身远望。
“圣上周近乱贼佞臣环饲,末将成都,今夜特来肃清君侧!”
火光耀眼之中,可见一员骁将龙骧虎步的朝着望江龙台上奔来,这青年大将身披金甲,足长一丈,腰大数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顾盼凛然之间,便有一种迫人威仪。
清君侧不过是造反的借口而已,虞世基与裴蕴岂会不知这佞臣指的究竟是谁么?
“竟然真敢造反!”
杨广固然昏聩,却也不是任人摆布之人,当下冷笑道:“宇文成都,你是朕御前大将,竟敢冲撞圣驾,好大的胆子?“
“奸贼不去,国也将亡,末将今夜便特来清除君侧!“
这个金甲大将狞笑一声,背后跟着明甲持刀的悍卒们齐齐举刀,高呼一声:“朝中有奸贼不去,国之将亡,与宇文将军一起清君侧!“
局势大乱,跟着宇文成都高呼的都是自己手下精锐悍卒,甚至都有部分宫中禁卫,左臂上绑了一条红绸带,显然这件事情是早有预谋的了,杨广怒极反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撞朕?独孤盛在哪里,宇文化及又在哪里?”
“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人群之中,禁军统领独孤盛足尖轻点,轻飘飘地掠了出来,落在登上望江龙台的白玉台阶上,身上衣甲俨然,只是沾染了不少血迹,当下垂首道:“陛下,末将无能,禁军战死八百,未能拦住逆贼宇文化及,他已经朝着燕王居所去了。”
“混账东西!“
杨广重重地拍在龙椅把手之上,脸上阴云密布。
虞世基与裴蕴两人跪倒呼天叫地,悲恸欲绝,拿不住宇文化及,今夜可说是全盘皆输了。
昔年杨广立下太子杨昭病故,只有这个孙子杨倓留下,乖巧知事,最得杨广宠爱,毫无疑问是隋朝下一任国主。
此时宇文成都也不再耽搁,直接朝着望江龙台走来,肆无忌惮,气势喧嚣,杨广怒发冲冠戟指喝道:“谁人把这宇文家的乱贼给朕拿下,赏千金,封万户侯!“
独孤盛脸色沉肃,道:“此贼冒犯了天颜,待末将去取这逆贼的项上人头!”
独孤盛也是天下有名的高手,也是独孤阀硕果仅存的人物,当下~身法展动,如一只大鹏鸟,直接从十多丈高的白玉阶梯上纵了下去,剑光霍地一卷,倏然便展,委实凌厉至极。
杀!
望江台下的禁军得了死令,在夜里便如黑压压的潮水,一齐朝着宇文成都涌了过来,宇文成都瞧着来势,冷笑一声,手里凤翅鎏金铛胸前一推,只往拦在身前的禁军身上一扫,哗啦啦的直接推开了十数人,这一推随手而就,简直有万钧之力,沛莫能御,也是一力降十会,只听得咯擦格擦胸骨断裂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撞倒在地一大~片,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杀!”
独孤盛却依旧挺剑刺击,印面而来的剑尖爆发出慑人的冷芒,他凌空扑击,站住了天时,宇文成都孤身入禁军阵里,又得了地利,此时可说是完美的一击。
不过他内力也已经完全使到了极致。
独孤盛与宇文成都同是御前大将,心里也知宇文成都不是易于之辈,不敢怠慢半分。
只是,宇文成都却脚步一顿,横目四顾,叫人心底发寒,嘴角却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意:“只凭你,连给我持缰提鞍都不配。“
“给我死罢!”
独孤盛心里怒火烧心,简直要将面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手里剑光更疾,剑气不住鼓荡震动,轨迹不可捉摸,点刺宇文成都额前、咽喉、前胸等十数处要害之所。
宇文成都霍地抬手,凤翅镏金镋猛然一横,猛然掀起一股狂猛飓风,盖顶劈来,犹如天穹倒垂,无边的恐怖压迫瞬间便将独孤盛的可怕剑势荡平,独孤盛还要在空中施展身法挪移,却不防那一杆金灿灿的凤翅镏金镋竟扫到了颈侧,心里生寒,侧身横移,右肩也免不得给稍稍刮到。
只这一下。
独孤盛自右肩往下,整个人都被砸的塌陷了进去,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白玉台阶上,口中不住的喷出~血沫来,接着四肢抽颤,生机立时渐绝。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台下的禁军瞧得分明,无不心胆剧颤,独孤将军武艺高强,竟然跟宇文成都才打了一个照面,这两百斤重的凤翅鎏金镗若叫自己挨着半点,不死也是筋骨断折重伤的下场。
“可恨啊!”
杨广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员金甲骁将在禁军之中来回折杀,如入无人之境,胆颤心惊之余,免不得凄凉长叹一声:“此真天要亡朕!”
左右美貌妃嫔瘫坐在地,花容失色,更有不堪者,见着了这么多死人,残肢血流遍地,当场就昏死过去。
宇文成都站在白玉台阶之下,踢开了阻路的尸体,一手提着凤翅镏金镋,翘首上望,目中燃烧着野心的光芒。
倏然之间,台上有一道青灰色剑芒凭空刺来,急如流星掠逝,快不可言,宇文成都瞳孔遽然收缩,扬手一掌打在了那一道灰影之上,气劲寸吐,直接将那人从空中截个下来,铮地脆响,长剑已经被宇文成都铁手折断,来人也被他一只大手给按住了脖颈。
这人正是裴蕴,到此危急时刻,抱着必死的决心,做最后的抵抗,只可惜宇文成都之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宇文氏欺君罔上,其罪…当诛九族!“
这个老头儿艰难挣扎,双脚在空中乱~蹬,也说出了自己最后一句遗言,同时一口浓痰吐在了面前的宇文成都脸颊上。
“老东西!“
宇文成都一手放开了裴蕴,将他重重地掷之于地,也并未去擦拭脸颊上的滑腻,目光转动,瞧着白玉台阶下有两尊金狮,起码有一人多高,左右拱立,雄视顾盼,怕不有千斤重。
他嘴角狞笑,也不多说,一手捉着狮子脖颈,直接将右边那一尊金狮子给提了起来,高举过头,脚步声沉重如雷,真骇的众人肝胆剧裂。
才几步,就走到了裴蕴跟前,狞笑道:“去死吧!“
轰!
在裴蕴惊恐的眼神之中,这座少说也有千斤之重的金狮子,直接砸在了他的头颅之上,将他整个砸作了肉饼子。
台下冲杀之声不断,今夜的临江宫也只有望江龙台这一方寸静土。
踏踏踏!
铁靴与白玉阶摩擦交响。
宇文成都一步步的踏上了白玉阶梯,拾级而上,杨广脸色黑沉,此时端然坐在龙椅之上,倒有些帝王威仪。
“你敢造反!?“
虞世基已经昏死过去,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宇文成都根本不理会杨广色厉内荏的命令,直接一手捉了个美人妃嫔,提至面前那恶心痰渍,道:“舔之。“
那女人吓得傻了,忘记了动作,只听得格擦一声,宇文成都直接折断了美人玉~颈,轻舒猿臂,又在台上另捉了个美人。
杨广看着自己心爱的美姬梨花带雨的舔干了宇文成都脸上污渍,气的发狂,连龙椅的把手都拍的断了,颤抖着手指骂道:“朕不将你宇文一族杀尽诛绝,誓不为人!
台下厮杀的声音渐渐的低落下来,宇文化及经营算计已久,今夜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宇文成都手里凤翅鎏金铛一动,直接便将杨广的肩膀刺穿,百多斤重的身子给他提在空中,便跟没有重量的枯草也似,夜风如刀,肩膀上的痛楚袭来,杨广脸色终于露出戚容,宇文成都狂笑一声:“这天下,即将是我们宇文氏的天下,念我们君臣一场,走好!”
凤翅镏金镋横转一绞,杨广斗大的人头与身躯已然裂开。
“天宝大将军天下无敌,不降全葬!”
“天宝大将军天下无敌,不降全葬!”
叫声到得后来,又变作了:
“昏君伏诛,降者免死!“
“昏君伏诛,降者免死!“
喝声如雷,在江都城临江宫里激荡轰传,久久不绝。
是夜,江都血气赤光冲霄。
。。。。。。。
洛阳易主,江都大乱,这两桩事情急如星火燎原,轰传天下。
南北震动。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一方诸侯王世充会这样黯淡退出争霸天下的舞台,更没有人会猜到大隋就此国运断绝,葬送在宇文成都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