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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偶尔偶遇,能够互诉大学时代的友人罢了。在最开始的几次,顾笙歌总会这样定义。
可他也许单纯,却并不是傻瓜。
这样的频率,称之为偶遇的话,未免就有些奇怪起来。
可他从不点破。那人便也恍然自若。
恍若这样的见面,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般,他不问,他不讲。
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顾笙歌忽然就无法说服自己,这仅仅是一次快慰而及时的偶遇了。
于是他斟酌着,第一次问出了口,他看着郑珩昭的眼睫垂下的那一小块阴影,有些失神的等待着一个长久以来都缺少的答案。
他想着也许郑珩昭会敷衍他,也许,这个狡黠的男人会用玩笑一带而过,可顾笙歌不曾想过,男人的答案认真现实得令他怔在原地。
郑珩昭就那样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墨黑而深邃的眼眸就像是流淌在星河中的璀璨,他缓缓开口,眸底莫名的流淌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我回来,是为了结婚的。”
他就这样深深的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好看得不可思议,却莫名的流露出黯然的意味。
他说。
“笙歌,我要结婚了。
第4章 『彼年初见』()
顾笙歌独自站在熙熙攘攘的地铁站里。
第三班列车在停顿片刻后,再次从他的眼前呼啸而过,他怔怔的目送着又一辆可以带他回家的列车走远,始终迈不开脚步登上去。
他想不起来在听到那个人的答案的时候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自然的与那人告别,独自逃到这个熙熙攘攘的地铁站的。他只知道那人给出的答案牢牢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每天乘坐的地铁站前,顾不得错过了一班又一班的列车,脑中已经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与那人初遇的往昔。
顾笙歌第一次见到郑珩昭。是在大学报到的那一天。
和要赶去商学院报到的韩政宇约定好午饭,顾笙歌拉着行李箱,走在熙熙攘攘的新生中,艰难的找寻着音乐系的条幅。
a大是一所名副其实的重点大学。名声大资历老。几十年的沉淀成就了a大古朴严谨的校风,这所在全国保持了数年排行榜首的学校,似乎连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浓郁的书香气。一进校门,主道两侧便是两排高大的梧桐树,尚且碧绿的梧桐叶在微风温柔的洗礼中缓缓摇晃,唰唰作响。
报到这一天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阳光透过梧桐树的缝隙穿透而过,热情的洒落在校园的每一处,顾笙歌擦了擦额上的薄汗,拽着手中已有些潮湿的录取通知书,烦闷而茫然。
见识到了学校面积的辽阔,顾笙歌拉着箱子走到了一颗梧桐边乘凉。感受着闷热的空气,看着拥挤的人群,他理智的决定安心乘凉片刻。或许可以等到人潮散一些再行动比较好。
并不凉爽的微风抚过树梢上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映在了顾笙歌的眉间,清俊的青年抬起头,用手背挡住眼睛向上望,在被人群拥挤的那一瞬间所放弃的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好像又统统都回来了。
他望着碧绿的梧桐叶,安静地发着呆。然后,像是忽如而至的梦境般,他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小提琴悠扬而沉郁的声音。
悠扬而沉稳的中音,像一抹浓稠而顺滑的巧克力酱,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低诉。顾笙歌神色一震,转身拉起行李箱,毫不犹豫的向着琴声的传来的方向找寻过去。
在经历了一个中音转向高音的华丽而美妙的过渡,琴声徒然转向紧凑的高音,可奇妙的是在那人的灵巧的手指下,琴声并未给人任何紧绷或尖锐的触感,那美妙而柔滑的高音段落,反倒让人更加的舒缓下来,顾笙歌只觉得自己方才浮躁的整颗心都慢慢沉稳了下来。这个人的琴声,分明是这般美妙,却又让人觉得,安静得不可思议。
脚下更加急促的往那个方向疾步而去,能把舒伯特的《小夜曲》拉奏的这般令人舒心,这样的琴声……这样让人挑不出瑕疵的演奏者——实在是让人很想与他交流切磋。
穿过密集的梧桐大道,顾笙歌干脆拉起行李箱向琴声的方向疾奔,伴随着琴声缓缓进入乐曲□□部分,顾笙歌终于看到了这段琴声的发源地。在人群稀稀落落的包围下,人群中有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他的个子很高,当他逆着光站在人群中心,顾笙歌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还有他掷着琴弓的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顾笙歌呆呆的看着那只手,只想问问上天怎么能这样偏爱一个人。更别说他还是一个琴者。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加上这样绝伦的琴技,虽然还未看到脸,可就只凭这两点,这人就是站在维也纳大厅,也足以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一个浅浅的温柔收尾。乐曲在男生优雅的动作中默然结束。人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男生似乎并不意外,他淡然的转过身,看向他身后坐着的一排人,轻轻的挑起眉,“这样可以了吗?”
“可……可以了,不不不,是太棒了!”男生身后坐着的女生从招生办公桌后面坐起来,激动的满脸通红,“这位同学你琴拉的太好了!来加入我们文艺社吧!我是副社长,现在就可以录取你!”
女生激动的声音恍若惊醒梦中人,刚刚围拢在身边的人群此时才纷纷缓过神,这才相互暗自低语起来。顾笙歌看着男生转过身后的侧脸,又一次怔住。那是作为男生来讲,非常引人注目的一张脸。或者说,是非常受女生欢迎的容貌。英气的眉毛下是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眸,眼角狭长,眼睑下有颗小小的泪痣,眯起来的时候总会有种腹黑的味道。高挺的鼻梁,比例完美的脸型,薄厚刚好的唇让他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性的禁欲气息。顾笙歌不知为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男生,就忽然联想到盘踞在幽暗森林中桀骜狡黠的黑豹。
而此时这位男生眼神慵懒,他轻轻皱了下眉,低下头对紧紧盯着他的女生缓缓的开口,“社团什么的我没有空。琴我拉了,现在你可以给我门卡了吗?”
“哦……这样啊。”女生失望的叹了一句,随即又向男生微笑起来,“好吧,你现在不来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一个系。我以后还会找你的。至于宿舍号,诺,这是你的门卡,谢谢你答应帮我用琴声召唤咱们系的路痴新生。咱系招生位置偏僻,现在来了这么多人,你帮了大忙了!我是大三的学姐,你可以叫我路遥。”
男生似乎根本没去注意女生甜甜的笑容,他接过门卡收好琴,背着琴转身就走,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顾笙歌这才发现,原来这就是音乐系的报名地点。
那时的他望向男生远去的背影,在冲上去问姓名还是留下来填名字之间纠结了三秒钟,还是乖乖先去排队登记信息了。那时的他想着总归是一个系的,总会有再见到他的机会。可他未曾想到的是,他们之后能够见面的机会不仅仅能用“多”来形容,简直都可以称之为朝夕相对……
第5章 『叛与离』()
一阵劲风迎面扑来,顾笙歌恍惚的回过神,才发现又一列地铁正缓缓的停在了自己面前。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经排了很长一队乘客,撇到身后的人不耐烦的表情,顾笙歌加快脚步登上车,艰难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挪到一个靠门的位置,车厢内的空气有些稀薄,挤在人群中的顾笙歌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他闭起眼睛,感受着列车飞速的开动起来,脑海中却莫名的想起刚刚的那番回忆。
郑珩昭说,他要结婚了。
当年那个时不时就会被女生告白,心里却只有音乐的少年,在割舍了他最爱的音乐后,也终于要离他远去了。
顾笙歌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他近乎直觉的感到,自己似乎并不为这位老友感到开心。
这让他有些莫名,他想了想,只能把这种情绪归结为担心以对方的性格,之后的婚姻生活可能会产生一些不顺利。
他不希望郑珩昭过得不好。
相反,顾笙歌希望他过得比谁都好。
毕竟,珩昭是那样温暖的一个人。
他只能近乎遗憾的想,希望那位从未谋面的女方足以配得上他优秀的朋友。
顾笙歌睁开眼睛,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在那个人跟他宣布了分手之后,除去他独自在他们曾经约会的老城区看夕阳的那个黄昏外,也就是说在遇到郑珩昭之后,他竟很少想起关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更奇怪的是他的思绪,似乎都被郑珩昭那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所牢牢占据,而那个宣判了他出局的韩政宇,反倒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抛诸脑后——
莫名的扬起唇角,顾笙歌对着车窗中的倒影微笑,努力无视掉心底略微的苦涩,顾笙歌把心底的情绪全部归纳为对自己放弃的一切所产生的不甘心——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浪费了那样多的好时光,不甘心为那人放弃了自己喜欢的音乐,不甘心为他错过了很多次偶遇伯乐的机会,更是辜负了那个和蔼的抚养自己长大的长辈……
唇角的微笑莫名僵硬起来,顾笙歌看着玻璃中那个面颊僵硬脸色苍白的人,无声的抿紧了嘴唇。想起那位许久未见的长辈,顾笙歌沉默的望向窗外,铺天盖地的广告牌在列车两旁一闪而过,华光乍现,却又飞速消逝。倚着车门的青年垂下眼睑,短暂的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块略显老旧的手表,他的失神很明显——很显然,他并不是在看时间。
报站员亲切的在广播中低语,顾笙歌怔怔的抬起眼,他不自知的动了动手腕,金属表带与皮肤相触的冰凉感令他心底一颤。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心底却彻底的向思绪中那位长辈俯首投降,是的,他不怪他。也没有那样的资格。即使他是导致韩政宇与自己分开的第一理由,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本就有权那样做,因为他不仅仅是他顾笙歌的养父,更是韩政宇的亲生父亲啊。
顾笙歌不会忘记,在他最无助的童年时代,是这个男人站了出来,他力排众议收养了年仅七岁的他,照顾他,培养他。供他上最好的大学,为他提供最好的一切。甚至在顾笙歌十八岁生日那年,男人将他叫到书房,送给他一块陪伴了男人几十年的手表,那样珍贵的东西,男人没有留给韩政宇,反倒是郑重其事的,塞到了他手里。
顾笙歌从未怀疑过,这位长辈对待自己有着莫大的善意,所以从离开韩家初入大学时——也就是他与韩政宇互表心意正式交往那时起,顾笙歌总是很害怕每一个假期的来临。他真的害怕看到男人失望的眼神,更不忍让他烦心。即使是在后来关系暴露后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他宁愿承受韩政宇的母亲近乎疯狂的谩骂与殴打,也不忍去看一眼男人难以置信的表情。
列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拥挤的人群开始向车门方向挪动,顾笙歌抬头看了眼站牌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人流量最多的中转站,也难怪会有这样多的人准备下车。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顾笙歌抬起头无意间看向站台,却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僵直了身体——
韩政宇!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顾笙歌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