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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大姐儿肚子里孩子,陈大郎本来也想她落胎,真有个什么闪失,如何对得住九泉之下的大姐,如今见她要生下孩子,倒真放了心,也早早打算妥当,凡事进退都依着她的意思,若大姐儿在顾府过的好也可,若她将来想出来,家里也接着,有了这个造酒的营生,还愁什么,竟等着好日子了。
陈大郎把这些话与大姐儿说了个通透,也算安抚了徐苒的心,想着这会儿跟顾程能过就过,待过不得了,再说后话。
徐苒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越跟他拧着劲儿,顾程大男人心里作祟,越不会放了自己,若她也跟他后院的女人一般,估摸不出多少日子便厌了,等他厌烦,想来谋个出路也不难,至于孩子,现如今想不得那许多,只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苒想的挺如意,却不知她这些日子温顺下来,却惹得顾程更爱,顾程有时想想,也觉古怪,怎就瞧着大姐儿哪儿哪儿都好呢,刁蛮时好,使性子时好,如今这温顺起来更招人疼,又思及她肚子里是顾家香火,更是心爱着紧,片刻都离不得。
这一个多月,便不能近她的身子,顾程也未去旁处,先头倒是去了后院玉芳哪儿一趟,只略坐了一会儿,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一般,吃了半盏茶便回来了,倒惹的玉芳暗暗里生了一肚子闷气。
顾程自不知这些,如今他事事如意,更觉是大姐儿的功劳,欢喜上来不觉情浓,换了衣裳搂着大姐儿亲了一口道:“若大姐儿果真给爷生了贵子,爷这里自有重谢。”
“什么重谢?”徐苒抬头:“是要给我银子不成?”顾程却嗤一声乐了,点点她的额头:“小钱串子,怎如此爱钱,爷的还不都是你的,这重谢却比多少银子都贵重,是爷一片拳拳待你之心,待过些时候你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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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程出去;徐苒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道难不成真是母凭子贵;这厮要娶自己当他老婆不成;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认不认呢?
徐苒长长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变得感性了,而且心也开始软了,或许女人都是脆弱的,尤其这个时候;男人一旦对你好那么一点儿;就会忍不住心软;即使自己也一样,如果真到了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是不是就跟顾程凑和了,这种想法真他妈让人来气,凭什么她就凑合,凭什么顾程可以明目张胆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李婆子进来瞧见她对着炕桌上的茶盏咬牙切齿,唬了一跳,忙道:“姑娘这是怎了?”徐苒咳嗽一声道:“没什么,妈妈可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李婆子打从进来嘴都快合不上了,听了这话便道:“我那小子姑娘是知道的,常在外头庄子上跑来跑去有甚出息,且他总在外头也娶不上个媳妇,我那老头子就絮叨着让我在爷跟前讨个恩典,把我那小子发派回来,不拘在铺子里,还是在爷跟前混个差事倒便宜,也好寻媒婆说个媳妇儿家来,我老王家虽贫门蓬户好歹也续上个后,纵是我两个老混账死了,到九泉之下也好见那些祖宗,寻机会跟爷说了一句,今儿一早就让他回来了,道在府里有什么应对,他人小机灵又惯在外跑的,不如去铺子里搭把手,又近便,又能学些本事,老奴听了欢喜的磕了几个头呢,可不一件大喜事吗。”
徐苒倒也见过李婆子家那小子,上回在她舅家,他去寻他娘,照了一面,年岁不大,跟保生差不多一年二年的样子,倒是性子机灵,说话清楚,想来去铺子里历练几年,便能混出头了,便道:“却要恭喜妈妈。”
李婆子忙道:“还不是托了姑娘的福,不然这样的好事哪轮的上他。”说了几句闲话,便隐约听见前头鼓乐喧天好大个动静。
李婆子道:“今儿爷大喜,这会儿怕是客到了,我进来时瞧见外头灶房里正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两只脚都使唤上,可见今儿晚上要大摆宴席,说起来也是,程顾两家往上倒八辈子也没见个戴乌纱帽儿的,咱们爷真真的好本事。”
徐苒这点也承认,就凭顾程这钻营的本事,别说这古代,就是到了现代不是个庸碌之辈,只他原先有钱,如今又有了权,还不越发难缠,自己这点心计手段在他跟前不过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李婆子又道:“大娘却是个没福的,早早便去了,若这会儿在,五品宜人的冠儿戴在头上,何等尊荣体面。”
徐苒暗道,便是给个一品夫人,摊上顾程这么个丈夫也不划算,再说,亏了早早就死了,不然等三娘进府,不定着了她的道,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说道三娘,徐苒不禁暗叹一声,其实三娘也是个可怜人,谋了这些年,不过为了一个稳妥罢了,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手狠些,也是顾程逼的。
不大会儿又隐约听见有丝竹之声,徐苒知道或是请了院中唱曲儿的前来,便越发有些意兴阑珊,前头这番热闹更衬的她心间生出几分苍凉萧瑟之感。
李婆子见她脸色有些淡淡,便知心里不大痛快,虽不知又为了什么,也不好与她再说什么闲话,给她拿了靠枕放在后头,把窗儿支起,让她瞧着窗外的景散散心情。
只可惜这心情没散多大功夫儿呢,便瞧见旺儿进了院来,徐苒道:“你不在前头支应,到我这里作什么来了?”
旺儿嘻嘻一笑道:“姑娘问的是,爷让奴才来询一声,后街的玉姐儿来府中弹唱,却说还未见过姑娘,要来给姑娘行礼,爷因遣了小的来询询姑娘的意思。”
徐苒不听便罢,一听脑门子的火起了三尺高,暗哼一声道,顾程这厮可真是半点儿空不落,这三娘关在后头佛堂,他又不喜二娘,这弄个老相好来,不用说,是按着心思想抬进府来呢,这会儿巴巴的让旺儿进来,是拐着弯的知会自己一声,还是怕她吃味,早早先打个预备,却错了主意,他便是纳进来百八十个与自己什么相干,犯不着为这个生气,气死了自己得不偿失。
想到此,那火气又落了下来,旺儿心里也敲着鼓呢,知道这位姑奶奶不好惹,平日又最喜拈酸吃醋,吃起醋来,还不是平常几句酸话便完事的,真闹起来,他们爷都要做小伏低的哄着,那还是以往没怀身子之前,如今可不更成了个祖宗。
要说如今府里真真不像个样儿了,三娘完了,爷又不喜二娘,珍珠,玳瑁,海棠,能伺候爷的几个丫头也都发落了出去,大姐儿又有了身子,爷也不去外头院中,身边又没个伺候枕席的,毕竟不像话,就算自己屋里还个婆娘呢,让他们爷干着不成,爷便再纳一个进来,也是该的。
原先瞧着爷是想着芙蓉院的娇杏儿呢,奈何那小biao子不安分,倒跟尹二钻了一被窝,这些日子打了个火热,爷心里早膈应着尹二,怎还会惦记娇杏儿,今儿倒让后街的王玉姐儿捡了个便宜。
话说顾程今儿正逢春风得意之时,在大门前站定,迎着来贺喜的宾客入内,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让摆宴在花厅内外,又唤小厮去叫唱的来,小厮去了后街王家,玉姐一听欢喜的没落脚处,忙跟她妹子收拾打扮齐整,拿着月琴琵琶来了顾府。
唱了一曲贺词儿,便挨在顾程身边上递酒布菜,殷勤备至,吃了几盏酒,忽见丰儿蹬蹬跑进来报:“大门外郑大人的车架到了。”顾程慌忙起来迎将出去,虽说如今两人私交甚笃,到底人家是顶头的上司,来他这里贺喜却不妥,可见给了多大体面。
顾程只觉满面生光,迎着郑千户下了车,瞥见郑千户身边的瑞香,暗道,想来那戏子被玩残了,这几日却都没见,上前刚要见礼,被郑千户一把拉住手道:“你我之间何用如此?”
拉着手亲亲热热进了里头,郑千户还是头一回来这顾府,见虽不算大,却也层层院落,收拾的甚为齐整,便暗暗点头,瞥见一旁的钱天贵,不禁笑道:“你倒是早,还未曾去给你府上贺喜呢,你倒先来凑他的热闹。”
钱天贵笑道:“我那宅子上不得台面,待我收拾妥当,必请大人去热闹一场。”
郑千户知他手头拮据,这来了顾程府上,不定是要拆借银子的,却也不点破,笑笑的进去,到了席间,瞥见了王家姊妹两个,知道玉姐是顾程的老相好,便只去瞧她边上的玉香,只见年纪不过十三四,眉宇间颇有些英气,发髻也挽了个古怪式样,只挽在头顶,别了一支青玉簪,嫩白小巧的耳珠上,连个坠子都不戴,身上穿的也不是那些鲜艳裙儿衫儿,只一件月白褶子,看上去倒有些雌雄莫辨之姿。
郑千户惯来好这口,这一瞧哪还忍得住,坐与席上,一双眼不时盯着玉香瞧,顾程便知入了他的眼,笑着把玉香唤过来道:“不想你娘今儿舍得让你出来唱,这些日子不见,倒越发标致了,上回你娘还让爷寻个好子弟梳拢了你,却一时没得空,如今可接了客不曾?”
玉香有些羞答答的瞥了郑千户一眼,摇摇头:“娘道奴年纪还小呢,过些时候再寻也好。”
郑千户问:“今年多大了?”玉香道:“过了年就十五了。”正合在郑千户心坎上,这郑千户一好男风,二好幼女,见了这玉香哪有不爱的,一把搂在身边亲了个嘴道:“我的儿,去哪里寻好子弟,现成不就一个,若肯跟了爷,多少穿戴都由得你,你倒是应不应,若应了这会儿爷便使人跟你娘说去,也莫在哪儿里了,今儿就跟爷家去,好生快活快活。”
玉姐在旁忙道:“还不应了大人,这可是你的造化呢,娘知道不定多欢喜呢。”玉香便羞涩难当的点了点头,把郑千户爱的,吃了口酒哺入她唇间,与她亲嘴砸吮,手也在他身上摸了几把,搂在腿上,跟她说笑yin乐,倒把瑞香撇在了一边。
顾程冲瑞香使了眼色,瑞香便起身,推说身上不好,要先家去,郑千户巴不得他赶紧走,一叠声应了。
玉姐儿便也借机跟顾程道:“奴还未见过徐姐姐,爷若准许奴去拜见,却是奴的造化了。”
顾程早也有意纳她进来,如今却有些拿不准大姐儿的脾性,便先让旺儿进去询问探听,旺儿抬眼见大姐儿那脸色便知,恐玉姐儿这番想头要落空了。
果听大姐儿哼了一声道:“哪敢劳动她来见礼,你去跟他道,若要见礼也该着去后院拜见二娘,怎会轮到我一个丫头身上,别折了我的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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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儿一晒;心道就知这位不好相与,转身出去;在顾程耳边回了;顾程却嗤一声笑了道:“偏她就爱拈酸吃醋;今儿不知又哪儿不痛快了。”扭身对玉姐儿道:“她如今身子重;性儿难免燥,倒是见不得生人,若想去见礼,让婆子引着你去后院给玉芳磕个头便了。”
玉姐儿心道,好大的架子;早听说这丫头是个别样厉害的;今儿一瞧可不连爷都辖制住了;什么见不得生人,不定是瞧不上自己是个粉头出身罢了,她又能高去哪儿,说到底儿不过一个丫头,自己巴巴的要给她见礼,她倒拿了大。
心里气不忿,面上却也没敢露,只跟着婆子去了后院给玉芳磕头,玉芳见了她,亲热的拉到炕边上道:“前几月我还跟爷道,纳了你进来,我们姐妹到了一处也好说话儿,不想却耽搁到了这会儿,你莫心里怨怪爷,如今爷心里还有哪个,不定都装着书房院哪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