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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加了句,“利钱好商量。”
“怎么会没机会呢,时下就有机会呀。”
李轩没理钱多多欲对盟内放印子钱的茬儿,抬臂一指棚东一排织机前,正围着简雍与田畴的一堆人,“盟内正要向各方订购一批脱棉籽,捻线的纺机,毛纺机,织布机。量大交货期又紧,小族小户不定备的起料,请的起工。不少手艺精湛的工匠,独缺的就是钱君一样的伯乐。把钱贷给自家人,又能让自己得利,是不是好机会呀?”
“好得很。”
钱景顺着李轩的胳膊看了过去,面容呆滞的点了点头,斗鸡的他都愿意贷,可贷给造织机的工匠,内心失落,神色雀跃,“支持自家人,义不容辞。”
顿了顿,又追问道,“盟内欲定多少织机?”
李轩一摇头:“不多。”
“不多是多少?”钱景下意识的问。
李轩歪头想了想:“就是不少的意思。”
钱景愕然:“我船上的钱,够么?”
“可能”李轩挠挠头,“可能得差点吧。”
钱景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语气发抖:“敢问李君,差点是差多少?”
“就是差一点,就够了。”李轩给了钱景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
“我明白了。”
钱景难过的一捂肥脸,声音带上了哭腔,“就是永远不够呗。”
“要么说是自己人呢。”
李轩开心的拍了钱景一巴掌,竖起了大拇指,“就是一点就透。”
“在下以为仙帅专坑自己人是谣传。”
钱景哭丧个脸,“我差一点就信了。”
大汉最频繁的生产活动,产量最大的产品,就四个字“男耕女织”。
粮是种出来的,可布是怎么出来的?
同样是种出来的。
麻布,葛布,棉布,丝布。。。。。。
织布要先有纤维原料,棉布就要先种棉花,棉花熟了摘棉桃,用手把棉花揪出来。
于是,就获得了“籽棉”,因为棉里有籽。
要把籽弄出来,就要用弓一样的家伙什,弹棉花,把籽弹出来,获得“棉絮”,也就是皮棉。
絮就是散纤维,从蚕茧中获取散丝的这步,叫“缫丝”。
棉絮就可以直接填充衣被了,可要想再织成布,就要先有“棉线”。
最早是用手把棉絮捻成棉线,直到出现了替代人手的纺织工具,纺轮,纺锤,纺坠。
把“棉絮”打成棉条,在纺轮一挂,用纺锤,转动纺坠,来把散纤维捻成线。
绝大多数女织,就做到这一步,就是把棉花,麻纤维捻成线,然后把棉线交给大户,再从大户家领回新的棉花,回家捻线
因为大汉是收布税的,对布有严格规定,一匹为长四丈,宽二尺二寸。
一旦在家织布,就要登记为织户,按规制织,上缴多少匹税,都有规定。
一织布,就要购置进阶版织机,要缴布税,大多小民织不起,只把线交给大户。
正常情况下,一女一天能把四五斤纤维,变成线。
把线织成网就是布了。可织一个“井”几个线头就要上上下下。人手下的去,工具下不去,被挡着了,早期织一下就要甩下棒。
直到有了缝纫机一样,在上面一个方向,就可以把线绕过来的针“综框”,一个“综框”控制一条线,提一综就要一踏板,称之为“蹑”。
就是从越王勾践的地盘,发明了这个东西,专门用于织葛布。小户捻线,大户收线织布,才分工。
因为织布机,小户制备不起,与原始织机相比,效率差二十到六十倍。
用多综多蹑的织机,一个时辰,可织布二尺到六尺,
西汉就有120综120蹑的织机了,可事实证明不是越多蹑效率越好,时下大户家的主力织机是50综50蹑。好一点的是60综30蹑,一蹑可同时操作两条线。
简雍家的织机,就是五十综五十蹑的织机,只不过是织绫机,一台两个月才能织一匹绫。二百七十余台,一年织不到一千七百匹。
而织葛织麻织棉布的织机,一日就可织一到四匹。
各种纺织机,用工与织一匹布的时间都是不同的,葛布麻布小户家中土工具就可织,一日半匹。棉布小户家土工具类型,熟练度与织时不等,一日织数尺,月织一匹皆有。
棉布机织一人一机,日可织一两匹。蜀锦就要九人一机两三月才能织一匹,织一匹丝绸则要长达半年。
纺织的背后是纤维,就是耕与牧,葛麻棉桑,羊毛驼毛。
纺织之重,是手工业的锚,是北盟的重中之重。
可时下的北盟,并不适合开展集约化纺织,“男耕女织”的社会,李轩深恐骤然提升的高效率,会颠覆社会生产与分配结构,导致基层组织松散,从而造成政权倾覆。
除非,这一高效与分配,可以被社会吸收。
所以,英格兰广受赞誉的工业革命模式,北盟是不会用的。
人口基数不一样,相对于外部市场的基数,英伦小岛可以忽略不计。相对于大汉的基数,外部市场可以忽略不计。
那种让女工走进工厂,让家庭织户破产的集约化模式,不适合北盟当前情况。
北盟是联盟,是军事政治权力组织,不是资本家。用有限的资本攫取最大的利润,并不符合它的追求。
扩大支配权,巩固支配权,捍卫支配权,才是北盟这架权力机器的本能。
所以,北盟的纺织业,是要在不改变大汉传统的男耕女织,不颠覆生产分配结构的基础上,依托原有的生产加工分配链条,把效率与分配加到基层。
从基层的“户”开始,效率,分配,一层层的朝上加。
不要一天能加工皮棉万斤的扎花机,不淘汰一天弹10斤棉花的苦哈哈,而是淘汰弹棉花的“弓”,代之以一天能脱棉籽50斤的组合式“家庭扎花机”。
就是用一整套弹弓,吊弓,磨盘,弹花棰,牵纱篾组合而成的“家庭手工扎花机”,淘汰掉原始的弹棉弓。
只要1000户从日加工10斤皮棉,提高到日加工50斤,只要户均提升5倍效率。不要一个扎花厂的一万斤,不要一台机器提高的1000倍效率。
工具就是木工造的,通过标准件大生产,减低机器制造费用。再把成套的机器免费为“户”换装。从每日提升的40斤加工量中,提取10斤加工量的机器租赁费用。
由于效率的提高,从10斤提高到了50斤,皮棉的加工成本会降低,只要高于早先日10斤的加工所得,对于弹棉户来讲,就是合算的。
可弹棉户早先每日10斤的产出,就等于被北盟以为“户”提供机器,为“户”提升效率的方式,一分不剩的剥夺走了。
剥夺了又怎么样?弹棉户可以察觉到么,会仇视这样的剥夺,还是会感恩戴德?
这就叫剪羊毛。
这就是统治的艺术!
第145章 一型甲家庭扎花机()
皮棉出来,第二步到了女织的捻线环节。
同样在“户”这一单位上换装标准化的新纺机,替换掉原来门类复杂的纺锤纺专手摇纺车。
通过免费换装机器,提升效率的方式,增加女织户产出的同时,悄无声息的剥夺掉女织户早先的每日全部产出,还让家家女人对北盟感恩戴德。
链条进入第三层,大户作坊级的织机,由于原材料加工与半成品的供应量加大,织机的效率提升就是必然。
其后,染绣环节的作坊,效率与产能跟着同步提升。
布匹产量的提高,成本的降低,会反过来降级价格,让更多的人买的起布,多用布,从而扩大市场。
1000户弹棉花,捻线女人的收入提高,会加大购买力,从而再次扩大需求。
市场与需求的持续扩大,就需要越来越高的生产效率,越来越多的原材料。
这就会促使军队夺取更多种棉花的地,促使机器效率不断提升,促使家庭收入与消费双向不断攀升。从而加速推动社会生产与商品繁荣,促进贸易与流通。船就要再多一点,再大一点,路就要再多一点,再长一点
生产效率提升了,但不是通过让手工业破产的形式。而是成链的层层效率提升,层层分配提升,层层享受发展成果,层层不断攀比,层层不断奋进,层层攀登新高峰。
这就叫共同富裕。
这就是李轩的“可使民富,不可使民足”。
谁不思进取,谁今天还用昨天的老机器,谁故步自封,谁敢不提升效率,谁就会在明天,被挤到社会的下一层去。
而“户”要做到紧跟社会发展,不被持续提高的生产效率与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拉下,就必须紧紧依托北盟的最新政策,就必须把自家的利益与北盟的利益捆绑起来。
如此,不用教什么是国家主义,利益放在这里,北盟中的每一户,照样会自然而然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棉花不够了,北盟说不要扩张了,连弹棉花的跟在家捻线的女人,都不会同意:“妈的,棉花没了不出去抢棉花,军队是干什么吃的,要俺们艰苦朴素,穿开裆裤咋地?”
穿麻衣汉地就可以了,想穿棉衣就得朝西域打。毛纺一铺,无人问津的草原就是香窝窝了,因为有羊毛。敢抢棉花,就没有不敢抢羊的道理。
何时欲进攻澳大利亚,把袋鼠皮的养生价值,袋鼠肉的美味,忽悠一下就可以了。
只要一根军购的杠杆,大量采购袋鼠肉做罐头,大汉的商人就能把澳大利亚打下来
而北盟要做到生产效率提升,分配提高,根本无需搞什么国营,垄断,盐酒铁专卖。只需要从层层分配提高中攫取赋税,再通过财政杠杆撬动,就可以了。
有财权在手,除了邮驿,交通,军工等巩固支配权的赔钱行当,越是赚钱的产业,反而越是不用官营,让小民赚钱,老爷收税就行。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
棚东一溜织机前,一堆人围在一排一人半高的竖板架前,眼神心疼而炙热。
一排架上拼列成排的是黑板,一半的板子上挂着覆面的白色棉布,上好的棉布全被一条条横七竖八的墨线,与一个个拳头大的字糟践了。
田畴背对众人,依然拿着根石灰笔在黑板上写画不停,对背后“糟蹋布”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对于一个明白了为何上好的粮食用来喂鸡,比喂禽畜一文不值的猪草要更好的人来讲,“投入产出比”的数学与逻辑,已经替代了什么浪费不浪费的情绪。
他倒是省吃俭用,没见能省出来富贵。
早先田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稍微明白了点功利主义与数学和逻辑的组合,淡泊克己与情绪的组合,与贫富的对应关系。
面对“浪费”他只是一笑,他还是他,淡泊克己的他,画黑板才是他时下的任务。
正对围拢的一圈人,简雍则显得意气风发,三缕老鼠须颤动不休,对身前众人伸出个剪刀手,比划了个二:“两斤,我们‘一型’家用扎花机的招标条件很简单,就是一个时辰一工能弹出来两斤皮棉。
我们不管机器是什么样子,谁能做到我们要求的一工一时辰,可加工两斤皮棉,我们就向谁采购。
这个要求很低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