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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咋不整回来个白甲尸首,传阅各寨,以涨咱的士气?”
郭大贤就是不信的一个,因为这关系到他的脸面,“我带五百精锐伏杀人一个小队二十七骑,第一波滚木就把打前的一个白甲留下了,一战至少使其伤亡过半,可最后一具尸首都没抢回来。那小队之所以会伤亡过半,就是为了抢尸,那架势宁可全死在那,也要把尸首抢回去。”
“疯子带的部队是越来越疯了。”
褚飞燕闻声苦笑,他毕竟对北方军的成长更了解一些,“咱要伤亡一成,就崩了。北方军若伤亡一成,那就疯了,非眼红的跟咱死磕到底不成。
别家军中重将,北方军中重旗重尸,一什伍退而留一尸,整什伍打入劳改营。全什伍战死尸不回,斩杀什伍所在的里长。
人家军中有专门护卫战死者尸首与军旗的精锐部队,叫警卫旗。
丢旗啥惩处不知道,反正打到如今,北方军军旗那么多,就是连一面赤备的骑兵小队旗,都没人能缴获的了。
重尸就是重卒,丢几卒尸首居然就杀里长,重一卒之尸且如此。士卒皆知就算己战死,必有袍泽抢回其尸,那一伍士卒间是什么感情?
那是以死相托,相互信任到无以复加啊,这一打起来还了得?一伍死一个,全伍都会红眼,别说逃跑,鸣金都不见得能收回来。
这咱能做到么?我倒是想学来着,关键怎么学?赤备的军饷,勋阶,装备,军法,战技等我都想学,我也想学人一卒授田数百亩,一骑军饷顶别家十卒。
人家卒的命,都比咱卒的命贵,所以才这么难杀,北方军的卒,命真的比咱的贱命贵啊。就是人家卒的尸首,咱抢一具回来,就能拿去与北方军换钱,比绑老财还值钱。
一支连死人都不抛弃的军队,只有同样不抛弃死人的军队,才有资格一战。咱该鼓舞自家士卒老弱的士气,归鼓舞士气。可咱不能犯糊涂,不能跟北方军硬碰。”
“我集各寨精壮出山,就是按说好的办,只截杀州郡辎重民伕,绝无拉大伙的老本与赤备硬碰之理。”
张牛角并未对褚飞燕的消极不虞,相反,他是极为赞赏的。
他明知褚飞燕就是投降派,褚飞燕也从未隐瞒过自己要招安的想法。
但这并不耽误他对褚飞燕的欣赏。
因为褚飞燕这个投降派,平常消极,与他也好,与各寨相熟的头目也罢,谈的都是招安的利弊,利大于弊。
可一旦对下,褚飞燕就又成了狂热的主战派,在士卒与山中老弱面前,最蔑视北方军的恰是如今坚信北方军不可战胜的褚飞燕。
而一旦逢战,作战最积极,杀敌最果敢,最凶狠的人,同样是褚飞燕这个投降派。
张牛角作为黑山军大头目之一,不是光领兵作战,连种子与粪从哪来都得关心,应付柴米油盐与人心思变的问题,远比应付领兵更频繁。
打他旗的山寨跟地盘跨越四个州,麾下军民十万,日常杂务才是他的常务。
故而,张牛角才是最佩服李轩的人,只有做过帅的人,才知道帅,将,兵的区别,才知道为帅者有多难。
光是一个老弟兄彼此不睦,各有各的想法,争利该偏向谁,争执该怎么断,就让他头大。
褚飞燕是新人,新老之争又该偏谁?
新人有能力,可偏向新人,会失去老兄弟,会失根基。
偏向老人,那就一潭死水,从前怎么败的,往后还怎么败。
应付这些利中有弊,今日之利有明日之弊,时弊有远利的繁杂问题,才是张牛角要处理的主要问题。
而一个帅为难的事情,另一个帅办起来游刃有余,张牛角自然知道李轩是名帅。
非但李大目,褚飞燕等在自觉不自觉的学北方军的种种举措,对李轩之恐怖体会更深的张牛角,就不光是学了。
他还在苦苦思索怎么解。
仅一张网,一个地基,就这两个问题,他就破不了。
遇挫越来越多,特别是老弟兄以围棋提醒,一下让他看到了一张透明的大网,一根越勒越紧的绞索,正在逐步成型。
若把李轩布下的这张网比作“九宫格”的话,黑山军遇到的困境原因,一下就清晰了。
冀州各个郡县乡亭,都被分割成了格,每格的十字点就是据点,坞堡,碉堡之所在,就是乡兵集结地与侦查点。
点与点相连,就成了一张透明的大网。
而出山劫掠的黑山军,与大网内的所有郡国兵,乡兵,义军,据点,坞堡,包括北方军赤备,都是棋子。
黑山军在盘中劫掠之时,看不见的地方,周边,纵深与后路的棋子,同时就在运动了,就是根据最新的侦查情报,走格。
周边,附近,纵深的一个个棋子,不是直冲黑山军而来。
就是简简单单的走格。
第193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军队行军是纵队,前队敌我彼此都遇到了,除了探马相杀,大部队即便彼此面对面都看见了,也不会打。
那打起来源源不断的援军会上来,就打成烂仗了。
敌我都会避免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战,会先扎营,等待彼此的后队上来,或者摆脱。
骑兵之所以珍贵,就在于机动性强,前敌集结快,投入迅速,攻击发起突然。
不等敌后续大部队开到,已经把前队打崩,驱驰溃兵冲后队了。
而黑山军碰到的诡异情况,就是郡国兵,乡兵,一股股义军,似乎都成了骑兵,不遇敌是不遇,一遇敌几个方向的援军同时到位。
后撤同样如此,百里外的纵深地带,在前方还打着的时候,后路的棋子就一直在运动。包抄后路的同时,每运动一格,网就越密一点,直至合围。
这还是运动的兵力棋子。
那些固定的格子,坞堡,堡垒,不但是迟滞黑山军的钉子,不拔大军越过去,钉子就会袭击后续补给。
还是侦查的前哨,与绞索的网眼。
坞堡,碉堡有瞭望,一旦黑山军小股人马进入网内活动了,野外一生火,就会被瞭望发现。
一被发现,周边的棋子就开始运动了,一边若即若离的黏住,一边等待机动部队到位,摆脱非常困难,基本被发现就凶多吉少了。
由于太凶险,以劫掠大户,地主,砸响窑为主的小股黑山精锐,甚至冬季不敢在野外生火取暖,就是怕被附近碉堡上的望楼瞭望,与周边村民发现。
这就是郭大贤为何警告左校,不要埋锅造饭,不要生火,只吃干粮的原因。
因为亏吃的太多了,后来绑了大户家的崽子,才知道他娘的碉堡里不但有瞭望制度,还养的有信鸽。
怪不得被围的坞堡还能传讯,传讯还那么快。
黑山军特意派精锐抓捕了几个从北方军那里,学会了养殖使用信鸽方法的豪族家丁,缴获鸽子若干,把信鸽这招学了过去。
可除了瞭望,信鸽,更让张牛角头疼是村民。
也就是一张网后遇到的第二个问题,地基问题。
黑山军出太行入冀州,出口在西面的乐平郡,可黑山军宁可劫掠更东的常山郡与赵国,都不动乐平郡。
兔子不吃窝边草。
窝边草,就是遮蔽兔子窝出口的天然伪装,吃掉这个伪装,兔子窝就暴露了。
非但不会动,黑山军出太行劫掠,返山之时,还会特意把缴获的一部分,分予乐平等地,位于太行各个出口的乡村之民。
黑山军在冀州腹地是贼,可在贼窝附近,却是爱民如子,仁慈正义的化身。
当官兵欲围剿正义的化身,周边的消息树就倒了,受过黑山贼恩惠的乡民,就是黑山军的侦查哨与信鸽。
可令张牛角与一班黑山头目无奈的是,安静祥和的乐平等“王化”,不造反,郡官县吏颇受赞誉的“良善之地”,骗的了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一干正人君子,骗不过李轩那个邪人孙子。
且李轩与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一干仁义爱民,却沾贼即屠的朝官不同,拔兔子窝边草的方法,不是滥杀。
招很邪,直接把整村整村的人,全部迁徙走了。
不斩草,却一下就除根。
土地置换,以冀州腹地更肥沃的双倍之田土,置换太行各出口的贫瘠山地。
安置山民的地方,就是因黄巾与官军来回拉锯的战祸,而变成鬼村,抛荒地的那些空置地域。
土地置换,集村并屯,不一个个甄别是黑山贼的内应还是良民,就是简单直接的把兔子窝周边的村儿,整个抹去。
若双倍沃土置换贫瘠山地,都有村民故土难离,那同样仁义的北方军,正义起来也很要命,非逮即杀。
有大基数放在那里,一村大多人都感觉赚了的好事,少数认为不好的人,即便连同村庄一起被抹去,也无损北方军“仁义”之名。
而迁徙走的村庄田舍,全被烈油付之一炬,整村鸡犬不留,塞井填沙。
昨日还人气旺盛的消息村,隔日黑山军再至,已成鬼蜮。
由于太行冀州方向的村落全被迁走,冀州各路仆从军再至山中,搜寻屯壁聚落,烧禾谷积栗之时,在山外就已经放手大杀。
凡是遇到的人,皆以鬼论。
因为活人已迁走了,还在附近活动的人,肯定有古怪。
这造成了太行冀州出口段的无人地带,在扩大化,黑山众一出山,无论大股小股,皆是无遮无拦。
没有地方藏身,没有地方补给,找口干净的井都难。
更令张牛角等黑山军大小头目绝望的是,北方军通过“免费瞧病”,“免费送药”,推广新型农耕技术,发放“惠农扶贫”农具,低价租赁耕牛耕马,组织村民有偿兴修水利,盖碉堡,高价收购粮秣等方式,把黑山军的地基给刨了。
民之所以要逃入山中种地,宁做隐户,就是这么做有利。
天子征个亩田十钱,层层加码下来,就能把昨日还算殷富的农家,一次连牛带田,全部征走,一下就破家。
比起一堆苛捐杂税,徭役摊派,贫瘠的山地收获的是少,但能落下的更多。
可一旦山外的日子比山中好,本流向山中的水就会倒流而回。
黑山军的基础就是逃入山中的穷苦百姓,兵源,财赋皆来源于此。
这股水一旦朝外流,黑山军的兵源与粮秣来源,就会日益枯竭。
且一旦冀州民心被北方军笼络,黑山军一出山进入冀州,就是人尽敌国了。
不少小股黑山军,之所以在冀州被害,就是因为村民告密。
黑山军赖以生存的基础,正在被逐步瓦解。
就这一张网,一个基础,仅这两个问题,就让张牛角无奈。
他不怕明刀明枪的厮杀,忧惧的就是李轩这种让他尚未接战,就已经浑身无力的对手。
自从这个狗日的南下冀州,大伙的日子就越发艰难了。
“幽州乱子不比冀州小,这疯子怎么老盯着咱不放。”
一想起北方军放着好好的幽州不待,燕歌老窝不护,专盯着他们一群山里的苦命人祸害,张牛角就倍感凄苦。
“要咱降他呗。”
郭大贤被虏过,北方军又从未掩饰过要招降黑山贼的意图,自然就答的毫不迟疑。
迟疑的是褚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