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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神奇的是,四弟话里的意思,他刘备这个汉室宗亲,是得到刘虞背书了的。
刘虞系刘秀之子东海恭王刘强之后,是实打实的东汉光武皇帝之苗裔,刘秀是布衣起兵,东汉的皇宗是从刘秀论。这“正统亲戚”一背书,那就真叫“认亲戚”了,汉室宗亲的亲戚,不是宗亲,又是什么?
非但帮他背书了,而且四弟似乎把桑结村刘家一族都裹挟进来了,全成汉室宗亲了不说,还非要自带吴钩请缨军前?
呜呼,四弟这是要干什么?
“郎君。”
啬夫深惧李轩身上的嚣张气焰,方才话里意思他就顶多听懂小一半,顿时被压的不太敢说话,只敢与身旁乡邻一起,低头偷瞄富贵逼人的李小仙。
反是刘老听懂了大半,神色莫名纠结,一手摁拐,一手拽着白胡子,硬着头皮赔笑开口:“郎君,我涿县刘氏一族,或嗯确乃苗出帝宗,实为中山王后裔,可那这投军一请,怕怕是”
“怕是要夺情,不能允了。”
李轩看着刘老头一脸纠结,拽的胡子掉,不由挤出来一个更纠结的表情,既是钦佩,又是表情淡漠的一昂下巴,“太平道不过疥癣之疾,天兵一至,旦夕可灭。然,兵凶战危,妇孺老弱有别,怎可阖族效用军前?
诸公拳拳报国之心,刘公已然知晓,朝廷日后必有节祠坊牌赐下,以彰尔等。至于军前效用?族内有筋壮心勇,不愿面朝黄土背朝天,想要沙场改命搏个万户侯的,我们兄弟带上就是了。”
顿了顿,又略显轻蔑的哼了一声,“只不过皇粮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若不是大哥非要带乡人搏个富贵,带群乡汉累赘上阵,岂不是笑话?沙场功名但在马上取,割人头割出来的富贵,哪是什么割麦的乡汉受的起的?”
“嗡”的一下,门前一直在认真听李轩忽悠,本是神色敬畏的一众乡民,一等李轩轻蔑的话出口,顿时就是一阵抓耳挠腮。
只是没人敢出言反驳,怕说不过身前那小神仙,只是脸色或憋的涨红,凝眉立目。或低头缩身,眼神躲闪,或是浑身痒痒一样的原地乱扭。
种种神态,不一而足。
第20章 赠予壮士拿去沽酒()
“不服啊?”
李轩又是负手轻蔑一哼,扭头对愣头愣脑的张飞轻笑一声,“三哥,小弟看大哥家的门朽的不成样子了,三哥帮拆了,小弟为大哥换个新的,如何?”
“何止门朽。”
张飞原是混绿林的,粗中有细,一看李轩冲他一眨眼,就乐的哈了一声,遽尔憋住,二话不说,晃着膀子就朝院门走。
黑三爷似浑身带煞,一看小狗熊晃过来,门前桑结村乡民就像是被分水刺破开,自动闪到两边。
“俺看大哥家这院墙,也破陋的不成样子了,同换吧。”
一根冲天辫晃至院门前,小狗熊走动中随口一句,突然腰一躬如猎豹贴地蹿起,两臂后屈又猛然朝前一推,蓦然大喝一声,像是平地起了个旱雷。
“开!”
刘备家的院子就没门,垒土矮墙中是一抬就开的篱笆枝条门,张飞就没冲门去,而是用暴涨的双臂,猛推了一下篱笆门左侧的垒土矮院墙。
“轰隆”一声闷响。
大地摇晃,土尘纷飞,一道黄沙土石斜着喷溅了出去。
连带篱笆门在内,左侧一段垒土院墙不见了,顺着两人长的豁口望出去,能开到被击飞的土石疙瘩,呈一个扇面喷了出去,还在十丈外滚呢。
“嘶!”
“哇!”
黑三爷一推之威,方才还不服不忿的乡民,顿时就是一阵抽气与惊骇声,更有几人被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拄着拐的刘老嘶了一声,胡子都拽断了,少许才感觉到疼。一旁的啬夫看着在眼前炸飞的半道垒土院墙,更是眼神发直,一个劲的狂咽吐沫。
“谁也来亮一手?那不还有半面墙么?”
李轩也被张飞吓了一跳,心脏嘭嘭嘭的跳,只不过心中慌神,脸上却又摆了个倨傲的造型,下巴一抬,冲场上众人轻蔑道,“不用一下,有十下能把那半面墙推了的好汉。”
说着,一昂声,“简安。”
“小的在。”
屋前靠门看热闹的简安,一等被喊立马应声,狗腿一样的一溜小跑蹿到李轩面前,恭声问安,“李君可有吩咐。”
“去,拿十斤马蹄金,十匹丝帛,百贯钱来。”
李轩负手而立,脸上一片风轻云淡,轻描淡写的来了句,“待会儿有能十下把墙推了的壮士,这点小钱,就当小爷放的赏了,赠予壮士拿去沽酒。”
说罢,身子一转,抛下场上众人,哼着小曲,自顾回屋去了。
简安心说你可够狠的,全副身家都当小钱赏出去了,人家买酒喝去了,你喝西北风去吧。
“遵命!”
简安腹诽,嘴里却大声冲李轩的背影应是,紧步朝院东拴马的一侧走了过去,装财帛的箱笼,都在那里。
李轩方才的话很轻,轻到让躁动的场上众人,又瞬间静了下来,一个个眼神本能的跟着简安走。
眼球都被简安引走了,刘备与张飞收到了李轩的眼神,趁机悄无声息的尾随四弟,跟进了屋。
“大哥。”
一进屋,李轩的表情就是一变,刘备刚迈进来就被他一把扯到门墙后,语气发慌,“你那院墙是什么做的,不是那么好推的吧?”
“好推。”
刚跟进来的张飞,一看大哥与四弟躲在一边说悄悄话,立马摄手摄脚的凑了过来,闻声本能就来了句,“俺还留了力呢。”
“唔。”李轩一听就要晕,直感自己弄不好要破产。
“小弟莫慌。”
刘备瞪了眼张飞,示意他噤声,之后才扶了把摇摇欲坠的李轩,安慰道,“当初建院墙,石锤夯土,粘石块的胶泥土里又混了鸡血鸡屎,干草藤筋。三弟神力开得,可不是谁都开得。起码桑结村之内,无人开得。”
“那就好。”
李轩轻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也是狠瞪了张飞一眼,不满道,“三哥你别老吓我,吓死了我谁给你做粘豆包?知道肉包子一咬满嘴油么?知道拉面烩面刀削面怎么做么?知道烈酒有多烈么?把玻璃心的我吓碎,你就饮毛茹血吧你。”
“有多烈?”张飞双目一亮,舔了舔嘴,“肉包子?包的什么肉?咬俺一口油?包子精啊,敢咬俺舌头?”
“三弟,小弟。”
刘备一阵头晕,对俩二货实在是头疼,拉了把梗着脖子又要再喷张飞的李轩,惶急道,“小仙,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咬包子。”
“怎么了?”李轩不明所以。
“若是露馅可了得。”
刘备急的一跺脚,大眼睛一瞪,“你我兄弟与刘公”
“嗨,我当什么呢。”
李轩满不在乎的一摆手,指了指刘备与张飞,又指了指自己,“咱们兄弟见不着刘虞,那一群乡民就更见不着了。大哥且宽心,谎言说一千遍就是真理,到了该信的都信了的时候,刘虞信不信都无所谓了,他解释不清的。他从不曾,也不会,更不屑,对乡民去解释什么,放心吧。”
刘备似真被信誓旦旦的李轩安慰住了,闻声略慌的脸色瞬时放松下来,神态稍稍一缓,又眉头轻皱道:“小弟此举,耀武亮金,可是为了募兵?”
“当然,但不是募。”
李轩看了眼窗外,又收回了目光,悄声道,“大哥,黄巾是反贼,咱帮朝廷平叛,没咱自己出钱的道理吧?”
说着,又咂摸咂摸嘴,“再说了,咱也没钱啊,募五百兵不说军备军饷,光是每天吃包子,一个月就能吃垮了咱们。”
刘备没说话,而是依如李轩一样,伸头看了眼窗外。
院门前,装着丝帛,马蹄金,五铢铜钱的箱笼正在被简安与几个喽啰一一打开。
从房内朝外望,都能看到阳光下一片粼粼锦光,听到铜钱碰撞的“哗哗”轻响。
似被炸飞半堵院墙的动静引来,院门外又多了不少矗立的乡民,一个个瞪大了眼,半张着嘴,一边吞咽着吐沫,一边看着一个个箱笼被打开。
人越聚越多,偏偏场上只有箱笼“嘭嘭”的开启声,与铜钱碰撞的“哗哗”轻响。
“那小弟为何还要连消带打,欲裹挟乡民投军?”
刘备略带不解,“既养不活,何不量力?”
“大哥,时下不是量力的时候。你我兄弟若量力,刘虞又如何量我等之力?”
李轩认真道,“人多才能力量大,刘虞是文官,只能量他能看懂的东西。小弟料他量不出大哥之德才,二姐三哥之武勇。二姐三哥皆万人敌,若是那刘虞给个小校就打发了,岂不是牛刀杀鸡?不见万人大阵,二姐三哥又如何证明自己乃万人敌?不治一郡,不牧一州之地,大哥又如何证明自己的德才?难道靠予刘虞牵马么?”
“牵马俺可不干。”张飞顿时嘟囔了一声。
“治一郡,牧一州之地?”刘备愣了愣,眼中异彩一闪,又不太自信,颇有些不好意思,“大哥德才怕是差的远。”
“何进一个屠户,又有大将军之才么?外戚要什么德才?其富贵在天。”
李轩为刘备打气,“三位兄长又比谁差了,咱一步一步打出自家的一片天就是了,只是第一步要走好罢了。小弟当初欲投宪和公,还先垫了肚子,想洗个澡呢。”
“小弟诡智鬼辩之才,便是大哥都比不上,为何独不言自己?”刘备略带责备,一旁张飞也奇怪。
“嗨,我就是个混饭的。”
李轩一跺脚,脸一抽,“有百贯铜钱,十匹丝帛,十斤马蹄金,小弟到哪都能以此置办出来个富贵场面。可那是治世,若是治世,小弟早寻个安逸的地方安家去了。可乱世一来,小弟能否独善,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刀斧临头,哪有我还价的余地?乱世什么才德都靠不住的,我只愿三位哥哥树茂根深,小弟大树底下好乘凉罢了。”
“小弟。”张飞抚着大下巴,嘿嘿一乐,“你还是这么坦诚,都快赶上俺了。”
“去。”李轩没好气的白了张飞一眼,“你一首山歌就把我唱破产了。”
刘备见俩二货又要斗嘴,赶忙出声打断:“既无十伍饷,何募百人兵?”
“打肿脸充胖子。”
李轩放过张飞,理所当然的一昂头,“咱有多胖,不在咱究竟有多胖,在于咱打自己脸的巴掌敢有多重,敢多不要脸。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反正都是吹牛皮,何不把牛皮一气吹到天上去?反正咱就这一张皮,吹破拉倒。”
刘备张飞目瞪口呆,李轩也有点心虚,毕竟饷钱能望梅止渴,粮草不行。
可他还是故作镇静,反正哥四个如今都光着脚,不怕玩砸,大不了跑。
刘备说的十伍,就是五十来兵,这是根据百贯钱的军资,算出来的募兵额。
汉军边卒,守烽火台的一什一燧十人,军官燧长,月饷六百钱。
这就是多的了,东方朔任公车府待韶时,就向武帝抱怨:“朱儒长三尺余,奉一囊粟,钱二百四。臣朔长九尺余,亦奉一囊粟,钱二百四。朱儒饱欲死,臣朔饥欲死。”
那还是西汉之时,就是粮饷越来越不足,老无偿征兵,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