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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为北盟从小当兵,浴血奋战,居然还得反交钱?这个在春秋战国司空寻常,在时下的将门还都能理解的概念,一般人却很难理解了。
免费的北盟义务学校,对孩子呵护有加,牛奶都免费发。
可是隶属军队的少年军校,非但虐待孩子,硬板床,冷水澡,动辄小孩子就被大孩子打。且要签生死契,学习期间有被打死虐死的危险不说,还有“阵亡”可能。
花钱买罪受,却能让政商军趋之若鹜,那就一定有问题。
冬妮的哥哥与父亲,对这一问题都不敏感,唯独冬妮,铁了心的要把小弟送进去。
她一个女子,认识不了几个燕歌有本事的人,那就让自家的小弟,与盟内最有本事的那些人的子弟,待在一起。
接触他们,认识他们,学习他们,融入他们,成为他们。
冬妮一家与郑凯一家一样,都是流民,都是挨欺负过来的。他们之所以能在燕歌置产置业,能从流民中脱颖而出,能摆脱被欺负的境遇,自有他们的道理。
他们喜欢与更强的人“同流合污”。
冬妮和父亲两辆车,没去罐头场交果子,而是随郑凯和其二叔,一起朝和道口的粮站驶去。
除了卖猪的粮票,她回程还想要多拉些罐头给南码头的哥哥送去,正好借郑凯家的车。
这样即便是卖了两头拉车的骡子,多了郑凯与郑武两个壮劳力,回去的脚步总是轻快一些。
“河道口”是个地名,一条南水斜伸向北的支流,又经清淤拓宽开凿延伸,变成了既可灌溉周边水田的水渠,又可行船运粮的漕渠。
这段漕渠本地俗称“清水河”,河西一段回形凹段,建有谷仓,粮食装卸码头,吊机,俗称“河道口”。
南水与“清水河”周边的漕船,可载运粮秣直接至河道口段装卸。
这一带是位于武汉区三座最大的结转库之一,沿河道口全是大大小小的露天囤仓,“囤”积居奇的囤。
野战囤粮,就是芦苇席或竹席围成“口”,口内堆粮是谓“囤”,野战就是用这种仓。
粮仓就是“囤”的放大版,同样是个非密封的筒,筒上盖个伞,是通风的。
其次是半封式仓楼,还有就是豪强家的地窖密封仓,属于战备仓。
万石以下,会用桐油封。稻谷可储5年,谷子可存8年。
但这种仓是为了预防灾荒,战祸的保险仓,属于豪强家的战备粮仓,平时是不动的,只是四年全换一遍粮。
这种密封式储备粮库,粮储设施建筑费用高,储粮量少,好处就是存储期长,遇到突发风险能保命。
“河道口”的是结转库,亦转亦储,主要用于区域收粮转储,存转谷物与小麦两种,倒库频繁。
一溜十六个囤仓,全是五万石的通风仓,容量是八十万石,但平常三成粮都没有。
每个粮仓的仓顶都有木臂杠杆吊机,粮是从仓库顶上吊入库。
第211章 粮站()
毕岚式翻车同样被用于粮食出入库了,在当做粮食卷扬机用,可将米麦直接通过“斗式传送带”,直接输送至辎车与船上。
只是要人力三轮一样的蹬,临水却无水力。水力磨坊与试制中的水力纺车,都在毗邻江河的滨河段,内陆支流附近没有。
倒是毕岚新倒腾出来的“风车”,被试验性的用于磨面了,就是一个磨盘,圆周一个角上拴着一条铁绳,直接拉到磨坊顶,风轮转,绳就一直能带着磨盘转,省了头驴。
为了支付毕岚的“顾问费”,每个磨坊风车的风轮正中,都是个“毕”字,风轮转“毕”也转,真是酷毙了。
“粮站”说的就是这片,早期就是个粮站,就是粮食结转与出入库的地方,只是依托粮库设了粮站。
后来精粉精面,干湿面条等粮食加工,榨油批油,生猪收购屠宰卖肉,船家货栈小摊贩渐多,渐渐就成了“集”。
再后来“猫狗市”都出来了,逢每旬一还聚众斗鸡,治安形势空前恶化,就又慢慢变成了更热闹的“市”。
只不过约定俗成,还叫“粮站”。
郑凯冬妮三辆车过来的时候,河道口都被各式各样的车辆堵的水泄不通了,“哼哈哼哈”到处是猪哼哼。
清水河与岸上架着踏板,有的漕排正在转粮上岸,也有扛着半扇肥猪的船工,倾着身子背着整口猪的贩子,正踩着摇晃的踏板,返回靠泊的篷船。
河里都挤满了人舟,一条条摆满了菘菜青菜瓜果,活鸡鸭鹅的小舟,就横舟贴满了清水河沿,一边叫卖一边朝岸上漕船上的转输。
遇到船舷高的漕船,小舟上的贩子就用船工抛下的麻绳,把卖的小花猪一捆,上吊一样把哼哼唧唧的小猪拉上船。
郑凯一行下车牵骡,见缝插针的朝生猪收购点挤,左右入目就是一头头捆在小推车上,板车上,架子车上的活猪。
鼻间是一股猪尿粪的销魂味道,地面污水横流,更扯的是旁边就是一溜挂满猪肉的屠棚。
一张张案板上,白花花红彤彤的猪肉条摞的山一样高,一道道棚帘垂下的铁钩上,同样挂满了一条条割好的猪肉。
一个个卖肉的贩子,有男有女,就站在摞满肉的案板后,双手碰棍打刀,忙忙碌碌的剁骨割肉。
销魂的味道中夹杂着鲜香,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个卤肉摊与一口口“咕嘟咕嘟”,冒着泡飘着香气,煮着卤水卤煮的大锅。
煮好的卤肉,全是一桶桶一锅锅,成车成车的被拉走,为燕歌各处的小卤摊送货。
“粮站真是个肥差。”
嗅着让人唇齿生津的卤肉鲜香,看着刚卤好钳出,冒着热气被剁开的肥嘟嘟猪头,走过大卤摊的郑凯一脸羡慕。
一头300斤的生猪,猪种不同,带骨能出150到200斤的肉,这才是粮站收的“猪肉”。
至于宰猪留下的头蹄下货,猪头猪血,猪舌猪耳猪蹄,猪肝猪肺猪肠等,全是粮站的福利,贪污所得,或者说收猪奖金。
反正,粮站为了跟下乡收猪的猪贩子抢猪收,奖粮票布票肉票,补贴拉猪费,时不时就有奖励。送来头大猪,奖励头小猪的时候都有。
靠山吃山,围着粮站聚拢的肉贩子,就是从粮站整口几口的批猪,成车成车的收购头蹄下货,再加工批零。
杀猪是技术,卖肉是艺术。刀工好,切肉拆骨走位好,分割出来的猪肉漂亮,卖的快的贩子,一天最少能走一头猪,利润就是一口猪收购价的四分之一。
若是还会灌肠,帮人做香肠,特别是年前一段时间,一个贩子一天就能赚一口猪,就是很辛苦。
可赚钱的就不怕数钱辛苦,故而随着燕歌养殖业的爆发,这片简直就是被猪贩子包围了,粮站快成猪站了。
“我去找下崔哥,看打油那的人多不多,先把膏称了。”
进到生猪收购点外,一架架车全在朝地上卸猪,换上粮站的拖猪车朝敞院里走。
郑凯与二叔把猪卸到车上,一看前面排了三十多号,少说得有两百多头猪等着上秤,评级,画线,盖戳,开票,拿钱
最耽误事的就是验猪评级环节,与粮站的验粮评级员一样,验猪员也是得一头头猪的摸背脊,掀肚皮,捏肉膘,评等。
卖猪的一旦对评的等级不满,就牢骚,求情,开骂,一争论就要复核。一复核最差是维持原判,只会加等不会减等,故而,卖猪的无论评多少级,皆不满。
验猪员也不是好东西,知道再高也得吵,评时就先降一两级,再准备跟卖猪的争论。态度好的就加一等,熟人就再加一等,上来就骂他傻笔的就死活不加。
总之,吃亏的就是忍气不吭声的与战斗力爆了表的,收猪的卖猪的各有各的性格,吵吵闹闹。
排队的也不急,都在挺幸福的看人对骂,看斗鸡似的。
郑凯等的不耐,干脆把推车朝二叔面前一推,自顾就朝粮油院走。
“我跟你一起去。”
冬妮招呼了一声,倾身就去端自车上的双耳陶缶。
“打豆麻油?”郑凯看了眼冬妮的盛器问。
“嗯。”冬妮点了点头,“打豆油。”
时下仅有北盟提供炸油条的棉籽油,菜籽油,豆油,茶油等食用的植物油,其他地方是不吃植物油的。
桐油等植物油,此时只被作为制作绢布,缆绳索,防水帐布,密封润滑用油。
时下吃的都是动物脂肪油“脂膏”,民“脂”民“膏”。羊牛等有角的动物油为“脂”,猪狗等没角的动物油为“膏”,肥凝为脂,释者为膏,固态叫脂,液态为膏。
春用牛油煎乳猪,小羊。夏用狗油煎鱼,野鸡。秋用猪油煎小鹿,小牛。冬用羊油煎鲜鱼和大雁。
液态油在北盟名菜“炸油条”出来前,市面很少。煎不过用肥皂一样的固态羊脂肪抹一下,有了铁锅,才有了液态“油”的需求。
北盟供应植物油,唯一的原因就是“便宜”。
一斤粮食与一斤肉的价格差距放在那里,差十倍,猪的等级看的就是肥膘,越肥越好,肉价越贵。
脂肪不够,人民又需要油脂,那该提供什么油是不言自喻的。
既然牛油,羊油,猪油,连鱼油都供应不上,抓鲸鱼又一时半刻抓不住,那就只能先用植物,把油脂需求缺口补上。
“油”是大宗,“精粮”,“油”,“禽畜”等,都是粮食的深加工,都是以“作物”为基础的食品链条,附加值远超粮食。
加工越深,链条越深,附加值就越高,产业链的产值就越大。基数越大就越是远离匮乏,就越是没有饥荒。
越是大吃大喝,越是浪费,就越是能抵御粮食风险,就越是不会有饥荒。每个人的需求就是个粮仓,市场本身就是个大粮仓。
食品加工链条越深,就越是不会有饥荒,链条本身就是个超级粮仓。
幽州粮价涨了近三倍,一斤谷物仍不到三分钱,磨成十一两白面,就值六分钱,两斤谷物能出一斤禽肉,三斤谷物就是一斤猪肉,一斤猪肉收购价就是两毛四。
一个吃糙粮的节俭幽州,一个吃肉的浪费燕歌,在粮食供需都大体处于平衡的情况下。
实际的情况是,即便处于一个州,燕歌的粮食供应始终就处于过剩状态,人均粮食供应量能超过幽州的五倍以上。
若能把吃糙粮的节俭幽州,改造成吃肉的浪费幽州,那即便幽州全州遇上颗粒无收的风险,照样毫发无伤。
而任何一个吃糙粮的节俭州,都经不起任何风险,粮食供应量与价格稍一波动,就是人相食。
为了让人多消耗精粉,肉禽蛋等深加工产品,北盟许多物资都有过按人头“免费发放”的阶段。
甚至为了卖“油”,改变人的烹饪习惯,免费铁锅都发过。
即便是冬妮这样的前流民,吃惯了油脂,习惯了煎炒烹炸,“油”就变成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打油自己打去,没看我忙着呢。”
头上戴着罩头白帽,薄大褂两袖罩着青色袖头,正看着仨推平车粮站的小工,将一桶桶肉噪子,豆油,成扇的猪肉,朝铁车上搬的崔破,没搭理跑来套近乎的郑凯,只是顺口问了句,“你不去给猪注水,找我干嘛?”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