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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是高屋,檐斜门前有阶,门前左侧是排背靠木墙的长椅,右侧是一排鞋柜,敞开的夹层内放着一双双各式各样的鞋。
登上圣堂的阶梯,李轩除鞋放在鞋柜里,穿着毛袜子走进了圣堂之门。
屋内穹高而显的空间挺大,中心又没有任何桌椅,显得更大。
木地板上一圈人或跪坐,或盘腿,围成了一个圈,围坐在一起。
圈内站着一个农场劳改犯服色的中年,赤脚站在圈中,眼有泪痕,似刚对一圈人倾诉完什么,在一圈人的掌声中,回到了圈内坐定,赤脚又套上了袜子。
正对圣堂门口的屋内远墙上,挂着一个鲜花拼成的红底白色“*”万字圣公会符号,屋顶上开着塔窗,从穹顶上射下的自然光,正好笼罩在墙间“*”字之上,仿若披上了一道圣光。
宗教界始终走在艺术与科学的前列,屋上的光塔是特意根据当地的太阳角度竖的,不着痕迹的以棱镜玻璃,将光折射至墙上的“*”字。
无论太阳走到哪个角度,圣公会的“*”字符号依然被光笼罩,特别是明亮的月夜,月光透过穹顶洒在屋内“*”字之上,静谧瑰冷,月光如水,青中透亮,仿若身处河底一般。
圣堂就是“神圣堂”,围成一圈的人,在过的就是“共济”的宗教生活。
这圈人身处人类最顶尖的科技之中,却一无所觉。
斯坦福就有相似的一个课程:人际关系情商。
真心话大冒险一样。
每周,两个辅导员与十二个有自闭症,社交恐惧症等心理问题的学生,一起关在在一间窗帘紧闭的屋子里,共同度过七个小时。
这七个小时,就是真心话不冒险时间,彼此必须说真话。
七小时过去,一出屋子,屋子里发生过的任何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说过的任何话,从来都不存在。
无论是百乐门招人,骷髅会,共济会的密闭空间仪式,私密聚会,华尔街每周五的牌局,治疗酒瘾,家暴,车祸,丧偶等相同受害者围成一圈,彼此倾诉,都借助了这一原理。
心理学原理,借助密闭空间环境,让一群人自己为自己,创造集体无意识世界。
圣公会刻意杜绝全密闭式空间,就是为了杜绝神父得梅毒。防止药效太大,蚁后的信号素太强烈,把信徒脆弱的灵魂直接碾碎。
灵魂是很容易被碾碎的,想彻底毁掉一个人,不是伤害,而是不断的给予,养二奶一样,溺爱就好了。
之后一个上屋抽梯,落差就能把绝大多数人的灵魂,直接带走,从此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就是为何北盟的义务学校不收学费,书本免费,牛奶免费,一个都不能少。而少年军校,却要高学费,硬板床,冷水澡,学长冷酷的皮鞭与无情的淘汰率,一个都不能多。
大多人太脆弱,适合的是慈善的世界。
圣公会的一个个医院,就是一个个分布式计算机,是联网的,小局域大开放,既杜绝信徒陷在一口井内出不来,也防止单一井内的蛤蟆,自己把自己忽悠成了神。
一群围成圈的人,敞开心扉,彼此倾诉,会创造一个连接过去,现在,未来的三维时间轴黑洞,把过去的负面情绪,在今天被吸走,从黑洞中获取未来的光明。
这远超信徒对牧师告解:“神父,我有罪”,就是患者面对心理医生那套过时的东西,主教传教,告解等都是唯心主义宗教时代的过时技术了。
自己为自己创造集体无意识世界,自己催眠自己,自己为自己疗伤,才是人类学与社会学下的心理学最前沿技术。
只不过九成的心理医生,还在学佛洛依德,荣格那些经,不知道心理学已经上升为信号反射学的精密人群实验了,猴子为什么焦躁?因为红色。
这个广告,这个演讲是否吸引人?怎么判断?百人里能吸引多少人?百人里老中青儿童,各种年龄段的都有,吸引的各是谁?
能不能量化?能!
方法很简单,不是调查问卷,主观回答,而是将传感器为实验人群贴上,收集生理数据,在广告播放,演讲的同时,实时收集瞳孔反射信号数据。
广告中的哪一帧,演讲中的那一句最吸引人,都能量化!
披着宗教皮的科学,比装神弄鬼的可怕多了。
神圣公约共济会,“神圣”就是登上天国的阶梯,推开圣堂的门,走进包裹着宗教皮的科学世界,彼此共济,相互催眠,一群人自己创造集体无意识世界,自己催眠自己。
“水”的宗教,不用一字经文,而是让每个人翻看藏在自己心中的那本无字天书。
只要打开了封闭的心灵,小心翼翼的一翻,从此就是“圣公会”的信徒了。
不用人信长生天,信的就是自己。
长生天就是认知宇宙中,“我”的倒影!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门内走进了一个异端,凝聚在半密闭空间内的宗教气氛,瞬时就散逸了不少,
地上围坐一圈人,沉浸在宗教氛围中的孺慕与安详,敞开的心灵,在看到门内走入的异端后,又瞬时封闭了许多。
一个个眼神,重新拂上了畏惧,巴结,小心翼翼,不知所措,迷茫,松弛的皮肤复又紧绷,随意的姿态再次绷紧,神态各异,不一而足。
“我们请李轩来谈谈他曾受的创伤。”
圈内一个赤脚麻衣,布带发髻,身材消瘦的人席地而坐,这人鬓染白霜,满是皱纹的黝黑面庞上,一双似发昏的眼神却又温润有光,见李轩入门,懒散的直呼其名,随意招了下手,“来,你来圈中,讲讲你是怎么从创伤中走出的。”
“唔?”
李轩一愣,复又马上笑了起来,点头朝圈中走了过去,“这样啊,行,我来。”
说着,走至圈前,边谢过挪身让道的几人,边躬身提着袜子一脱,赤脚走进了圈中。
“我吧,受过的创伤可多了。”
李轩先是在圈中,侧身转了半周,与一圈人点头示意了一遍,才一低头,单手掐腰,深深的叹了口气,复又唏嘘的昂起了头,仰望星空,眼神依稀迷茫,似在搜寻回忆。
“我小时候爱拿大人钱,因为零食啊,游戏啊,都他妈要钱我草。孩子长的再可爱有什么用?兜里不装钱,不给白吃,白玩,靠脸是不行的。我时下就给我妹妹兜里装点小钱,就是怕她重蹈我的覆辙,偷我的钱。”
李轩一脸唏嘘的望着穹顶天窗上透下来的光,眉头深皱,语出幽怨,“小孩一偷钱吧,就不自信,眼神就游离,一被大人问就躲闪。我也是大了才知道,为啥大人知道钱是我偷的。我那时候小,还要脸,做贼还知道心虚。我小时候是有一颗水晶般玲珑剔透的纯洁心灵的,直到上了学,老师教会了如何撒谎,我就告别童年了。”
“大概是六岁以前吧,我们家老人跟我有个规矩,就是钱没了肯定是我拿的,但只要我承认是我拿的,就不问了。”
“只要承认,为什么拿钱,钱花哪了,一概不问,事就过去了,不会再提。”
“可是有一次吧,少了张钱,不是我拿的,估计是我们家老人自己忘哪了,之所以少一张都能记清,我估计就跟洒耗子药似的,就是专门药我的,可我那次真没吃药,那张钱不是我拿的。”
第274章 少的那张钱()
“少的那张钱,不是我拿的,我肯定我发誓,真就不是我拿的。”
“可没有用,钱少了肯定就是我拿的嘛,家里老人非让我承认,是我拿的。”
“想教育我,要诚实,敢做就要敢认,想告诉我,做了坏事,只要承认,既往不咎,绝不再问了。”
“我承认了,是我拿的。我知道那张钱不是我拿的,可我还是承认了,就是我拿的。”
“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拿过大人的钱。”
“慢慢的,我长大了,可钱怎么挣还是不够,永远都缺一张钱,就差那张我没有偷,我却承认了是我偷的钱。”
“这张我没有的钱,却始终装在我心里,丢不掉拿不着。这就是我的创伤,创伤很深,童年阴影,始终笼罩着我,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牛叔问我是怎么走出创伤的?我从来没有走出过,因为我小时候偷过多少次钱,根本就记不清了。唯独忘不了的就是这张我没有偷,我却承认是我偷的钱。我要真的走出了创伤,又怎么会忘不掉呢?”
“我也想缝合我的创伤,把这张少了的钱补上,可老是差一点,好像差一点就能补上,可就是怎么补也补不上。我的钱再多,还是补不上这消失的一张。”
李轩看着赤脚麻衣席地而坐,鬓染白霜的牛春,“创伤是永留心底的回忆,能把我消逝的岁月,年轮般刻的清楚。抹去了年轮,我故去的岁月就一片空白,我就白活了。
我怕创伤,不是怕伤,是怕伤的不够深,怕对往日的时光失去失忆。那张我没有的钱,才是我最值钱的钱。我的生命中,只有那张钱,才是我的钱。生不带来,死,我会带着那张钱,一起走。”
在一把略显魔异的声音倾诉中,一圈人复又陷入了各自创伤构成的回忆中,散逸的宗教气氛,不知不觉又在室内凝聚了起来。
圣堂中围坐的一圈人,有燕西劳动农场的服役犯,有藏匿在农场中求活的黑户,有圣公会的志愿者,有住在农场的民户。
这些人大都是乱世中的浮萍,被战祸与饥荒驱赶着,随风飘摇。
战祸之中,妻离子散。饥荒之中,人相食。
逃难的路上,就像迁徙的野马群,野狼尾随,每涉一条河流,都有河下的鳄鱼,将小马驹与虚弱的马拖走,吃掉。
这样的创伤,怎么可能走出?
强行忘却不过是自欺欺人,彼此倾诉,开解,鼓励,把创伤之路,当做一次苦难的行军,变为永刻心底的回忆,以史为鉴,更加珍惜现在,开拓未来,才是圣公会的圣堂要起的作用。
宗教的疗伤,修补的就是破碎的心灵。
屋内一圈人对李轩的不同神态,慢慢变成了感同身受,外来闯入者的突兀,与屋内的气氛,渐渐的“融”了起来。
看向李轩的眼神,渐渐带上了一股淡淡的,像是在看“教友”的神色。
对占据劳改犯绝大多数的太平道徒来讲,对“李轩”的观感是极为复杂的。
短毛妖出身太平道,又把太平道总坛铲了,可又继承了“黄天”,施药救难,只不过改了个“长生天”。
尽管李轩骂“长生天”是“黄天”纯属扯淡,是对文明的圣公会的污蔑,是一小撮迷信人员在开历史的倒车,必将被文明的车轮碾的粉碎。
可不是一小撮,绝大多数黄巾劳改犯,都深信圣公会的圣堂,就是太平道的法坛。“长生天”就是借尸还魂,就是“黄天”。
尽管一宣扬这个论调,一经被发现就要挨整,劳改营里敢扯“长生天”就是“黄天”,被大杂役听见了,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抽脸上。
可大杂役也是黄巾啊,抽完了就狂骂:“知道就行了,乱说啥?”
这事态就不对了,圣公会是全人类的文明,怎么是符水那些玩意呢?
为了整治前太平道邪教,狂信分子煽起的这股邪风,非